“我想……我想……”尤桐不停地重複着這兩個字,但是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生平第一次覺得有口難言是如此難受的滋味兒。
偌大的辦公室裡,空氣也因爲她的遲疑而顯得緊繃。
容尉遲也不催她,只是默默盯着她,像是在等着她把話說完,等待的時候,他甚至拉開抽屜,取出白金煙盒,抽出一根細長的香菸,又拿起銀白色的打火機將之點燃,飄渺的煙霧嫋嫋升起,慢慢朦朧了她的視線。
尤桐驀地一怔,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辦公室抽菸。
不知道是不是菸草的熱辣嗆了她的眼睛,尤桐覺得雙眼越來越酸,甚至有些想要流淚的感覺。
終於,在眼淚掉落之前的那一秒,她鬆開了緊咬着脣瓣,微顫地說道,“我想……請總監放過黎氏一馬……”
容尉遲的眸子倏地一凜,“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話?!”
她驀地一驚,心裡打了個寒顫,“……是的。”
容尉遲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脣角帶着笑意,笑容卻不達眼底,“你對黎遠航還真是有情有義,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幫他?!”
尤桐凝眸望着容尉遲的臉,嬌俏的小臉變得慘白慘白,長長的睫毛上掛着一層薄薄的水霧,默默地搖頭,“不是的,我不是爲了他,我是爲了黎氏。”
“有什麼區別?!”他冷聲質問。
“這……”尤桐也怔住了,是啊,有什麼區別呢,黎遠航和黎氏是分不開的,她解釋不清。
“舊情難忘?!”他的語氣透着一股意味深長的味道。
尤桐愣在當場,怎麼說也不是,只好拋棄所有的尊嚴,苦苦哀求,“總監,我知道我人輕言微,可是求求你了,你能不能高擡貴手,就放過黎氏這一次吧!”
“不可能!”他決絕的三個字,徹底擊碎了她的想法。
尤桐呆立當場,雙脣嚅動,許久不再說話。
容尉遲手中的香菸已經燃到盡頭,他將其掐滅丟進菸灰缸,然後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你的話說完了吧,那換我說了。”
“總監……還有什麼吩咐?!”尤桐暗暗緊緊抓着手裡的PDA,顫聲問道。
容尉遲合上手裡的文件,又瞥了電腦屏幕一眼,淡淡地問,“我今天的行程都是什麼?!”
尤桐點開PDA上的記錄,盡着秘書的責任認真地回答,“九點鐘有財務部的例會剛剛已經結束,十點半跟惠東銀行的總經理有會晤,下午三點出席董事會會議直到下班。”
“晚上呢?!”他擡起俊臉,上身往後靠進椅背,雙眸鎖緊她。
“晚上……“尤桐又低頭看了一下,“晚上與周氏的董事長有約,在雲騰飯店。”
“位置訂好了嗎?!”
“訂好了。”尤桐認真回答,心裡卻忍不住狐疑,他爲什麼這麼問?!
容尉遲給了她一個意外的答案,“加一個位置。”
尤桐不解,卻不敢僭越,輕輕記錄下來,“我知道了,總監,我馬上去安排。”
說完,她轉身欲走。
“等一下!”他喚住她,語氣有些不懷好意,揚脣,淡淡地說,“你幫我約一下週亞菲小姐,就說晚上的飯局我想請她一起。對了……尤秘書,你應該知道周亞菲是誰吧?!”
尤桐咬脣,小手握緊了PDA,心裡驀地有些發悶,周亞菲正是周董事長的千金,他同時請周氏父女倆吃飯,意義自然不同尋常。
“知道。”她淡淡地回道。
“很好。”容尉遲微微眯起眼睛,凝眸盯住那張雪白的小臉,“那麼你去向花店訂一束花,再到名品店選一條手鍊,中午的時候連同邀請卡一起送到周氏給周小姐。”
“好的。”
他又補充一句,“我要你親自送去!”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進耳朵,尤桐隱隱地感到自己的表情在變僵硬,她此刻的臉色一定很蒼白。
容尉遲也沉默了幾秒,不動聲色,只除了握着金筆的指尖微微泄漏了什麼。
辦公室內的氣氛低到極點,靜到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片刻後,尤桐輕輕地道,“我知道了,總監,我立即去辦。”
容尉遲緩緩收回目光,埋首在文件裡。
尤桐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當手碰觸到門把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體溫原來已經那麼低,比金屬還要冰涼。可是,她卻不懂自己這是怎麼了。
中午時分,尤桐去花店取提前訂好的花束,跟着又去精品店選了一條名貴的手鍊,然後便搭車前往周氏的辦公大樓。
周亞菲不是黎佳期那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她美麗,獨立,並且工作能力很強,碩士畢業後,就直接進了周氏工作,聰明能幹,又會做人,很得人緣。
尤桐已經提前與周雅菲的助理聯繫過,等她到達周氏後,便由助理領着直接來到周亞菲的獨立辦公室。
周亞菲一套米白色的香奈兒褲裝,微微染成棕色的長髮全數綰起,在陽光的照射下,美得不可思議。
“花是你代挑的嗎?!”她優雅地笑問。
那束花被擺在透明的大花瓶裡,在明亮的空間裡,鮮豔奪目。
“周小姐還喜歡嗎?!”尤桐微微一笑,並未正面回答。
“我喜歡你這樣的美女送我花。”周亞菲也婉轉地說着。
尤桐微微一怔,“周小姐誤會了,這花不是我送的,是我們總監……對了,這還有一份禮物。”說着,尤桐將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了過去。
周亞菲收下,卻並未打開。
“噹噹……”辦公室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跟着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