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商都朝歌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可是蘇妲己在此卻一直毫無建樹,在蘇妲己砸了戊煦賞賜的那些東西那天,女媧娘娘輕描淡寫的訓了蘇妲己一番。
雖然只是一個傳聲,可蘇妲己在面對聖人的威壓下,依舊冷汗直淋,聽到女媧娘娘言道,“若是你做不好,本座便另找他人。”後,趕忙道,“狐子自有辦法,娘娘請勿着急。”
蘇妲己並不想要失去女媧娘娘所允諾的那些好處,語氣做一個被人喊打喊殺的妖精,她更像直接得道,能夠成爲女媧跟前的一名童子逗比作爲一個妖精要好。在聽見女媧說想另找他人後,蘇妲己稍微有些着急了。
她只是一個小妖,聖人的那些事情她根本不瞭解,也不想了解,而她眼前的那些利益,她卻並不想要放走。
於是到了夜裡,蘇妲己並沒有休息,反而在自己的屋中盤腿坐下,身前燒了一枝香。香菸瀰漫了整個屋子,輕悠悠的從蘇妲己的房子裡飄了出去,緩緩的飄進了宮城裡。
戊煦平日裡雖然忙碌,可是作息時間卻非常規律,他從來不會爲了那些總是看不完的摺子通宵。而他自身的能力,也讓他在處理那些摺子的時候非常有效率。
戊煦很少做夢,因爲到了他們這個力量層次之後,所做的夢都是有特殊含義的。不是預示夢,便是能夠看見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亦或者是夢中人生。更有一些大能者,以夢渡劫或者感悟。而已經許久不曾做夢的戊煦,今夜卻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蘇妲己。
當他出現在夢中,便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做夢,緊接着他便感覺到了,自己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而是被他人拖入了夢中。戊煦並沒有着急乾淨離開這個夢裡,而是在看見了蘇妲己後,眼中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他知道這個夢是蘇妲己所構建的,而他更加佩服的是,蘇妲己竟然敢進入他的夢中,然後把曾經的那些故事一一重現。
他看見蘇妲己變成了裘千尺,說起來蘇妲己的那張臉,可比裘千尺漂亮多了,風格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裘千尺可以說是一隻漂亮的母老虎,而蘇妲己更像是魅惑的狐狸精,事實上在看見蘇妲己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蘇妲己是一隻狐狸精。
而他看着頂着裘千尺身份的蘇妲己,回憶起裘千尺那個臭脾氣,忍不住的就笑了出來,畢竟他曾經也跟裘千尺在一起過了一輩子。雖說記憶都淡了,但能夠有一個像是裘千尺那麼狠心的媳婦,還不至於完全想不起來。
倒是蘇妲己,因爲是在戊煦的夢裡,原本清明的眼神,到後來反而沉浸在了夢中的故事裡。畢竟,這個夢在戊煦看來只是片刻,而對變成了裘千尺的蘇妲己來說,卻是真的一生。
裘千尺死後,蘇妲己幾乎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而她很快就變成了川上富江之一。川上富江完全可以說是一個超級精神分裂症,雖然是連身體一同分裂的。一個正常人變成了川上富江到最後,自己的意識也只會被吞食。
蘇妲己這一次很慘,因爲她在不停的被殺,被分割,然後被分裂。一個人硬是分裂成了很多分,然後每一分又相互殘殺的感覺,真的令人感到瘋狂,像是地獄一樣,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好在蘇妲己也不是普通人,好歹是修煉了千年的狐妖,沒有完全被吞食。等到第三世的夢中,她變成了一個完全無法控制自身的“偶人”。永遠趕着三頭名爲“阿諾、施瓦、辛格”的豬,在一個叫做成都城市中的一條小道上來回的走,彷彿沒有盡頭。
蘇妲己開始感到害怕,她現在對戊煦充滿了恐懼,而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商都朝歌的這幾個月中,蘇妲己私下裡做過的那些事情,當然不僅僅只是給戊煦送了加料的湯水而已,收買宮中的僕人,各方面調查戊煦正在整頓的事情,還有插手戊煦做的一些政事。推動或者阻礙,甚至拉了一些小妖精來胡鬧的事情,她都做過。因爲她是一隻妖精,有着凡人沒有的手段,所以這些凡人有很多也都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
可是她卻不懂爲什麼,戊煦竟然會把加了料的湯水退回來,讓人看着她喝下去,回頭還完全把她困在了別院中。這是一個警告,蘇妲己知道,可是跟這相比,女王娘娘允諾的好處更加誘人。所以她纔想要從戊煦的夢下手,探索那些在戊煦的記憶中留下痕跡的事情,以此入手,博得戊煦的好感。
這是一種迷惑的手段。
好比若是一個人年少時喜歡某個姑娘,後來他可能都已經忘記了,也沒有再見到那個姑娘。而在夢中蘇妲己化身爲那個姑娘,兩人再在一起,等到後來,這個人就會忘記那個姑娘的臉,而只記得蘇妲己,還會多蘇妲己抱有好感,若是夢中相愛了,那個人也會在現實中愛上蘇妲己。
可是蘇妲己卻完全不明白,爲什麼紂王的夢中卻這麼可怕。
那些所謂的高樓大廈、人們的穿着習慣、語言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東西,都跟如今相差甚遠,蘇妲己完全不知道是爲什麼。而跟這些相比更加可怕的是戊煦的夢……
爲什麼會這樣?
蘇妲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只能不停不停趕着那三頭豬來回的走,彷彿永遠都停不下來,偶爾還會有人從她的身邊掠過,可那些人卻從來沒有停下來看過她一眼。就算她想跟那些人說話,也完全發不了聲音。而成都的天空,也是永遠的夜晚,月亮掛在天空,從來沒有動過,就連風都感覺不到。
這種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突然有一天,整個世界變成了漆黑。
蘇妲己暈乎乎的,只想離開,可是她卻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再次成爲了另一個人,一個叫做白素貞的人,而她嫁給了一個叫做許仙的男子。
她是一隻狐狸,而她討厭蛇,可白素貞竟然是一條蛇精。雖然這個世界很陌生,但好歹是有妖精的,這讓蘇妲己稍微感到安心,而在經歷了前兩世可怕的經歷後,她終於再次見到了戊煦,而這一世的戊煦竟然是一個和尚。
看到戊煦,她的心中便有一種癡癡軟軟的感覺,變成了裘千尺的那個夢中,那麼長久的時間,那種溫柔,讓她幾乎想要永遠。可是這個世界中的戊煦,跟她之間卻只有幾字之言,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蘇妲己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她是誰?來自哪裡?
戊煦見夢中的蘇妲己雙目渙散,又一世時,戊煦走到了蘇妲己的身邊,低頭問她,“你是誰?”
蘇妲己茫然的看着戊煦,在混沌了片刻後,像是沒有看見戊煦似的轉身離開。戊煦見此,終於嘆了一口氣,手一揮,一切夢見全部都像是霧氣般消散。那些來往的人羣,熱鬧的景象。那些在大路上爭吵的情侶,或者電視中播報着新聞的主持人,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眼中空茫的蘇妲己站在那裡,像是一個空殼子,完全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
看着這樣的蘇妲己,戊煦沉默着,想到了那些跟自己一般輪迴歷劫,最後忘卻了前程的天人們。但是如今的蘇妲己卻比那些天人稍微好了些,畢竟現在的蘇妲己內心深處,還沒有忘了個乾淨。
“回去吧。”戊煦說,然後蘇妲己也像是煙霧般消散。而戊煦面對空蕩蕩的空間中,突兀的笑了起來,這笑容非常平和。因爲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在自己的記憶中,那些被他刻意或者不刻意選擇忘記的東西,竟然還都藏在這裡。
看在蘇妲己讓他回憶起那些東西的份上,戊煦並沒有直接將蘇妲己困在自己的記憶中,讓她跟着自己的那些輪迴不停反覆。
曾經那些被戊煦選擇了忘記的,痛心的或者溫暖的記憶,如今全都變得平淡如水,帶着一點兒清幽眷戀的感覺。
戊煦發現,能夠記得這些東西,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啊。心中滿滿的,有些愉悅。
這一夜,戊煦睡的很甜,那些被他掩藏在了記憶中的東西,全都變得珍貴了起來。而那邊,回到了自己身體中的蘇妲己,猛地睜開眼睛,一大口血就吐了出來。濃重的血腥味讓不遠處的琵琶精也跟着驚醒,直接衝到了蘇妲己的房間裡。
當她出現在蘇妲己的房間中,看見的就是蘇妲己一臉鐵灰色的倒在牀上,雙手虛弱的抱着頭,眼神直愣愣的惶然,看着怪滲人。蘇妲己就像是沒有看見琵琶精似的,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頭,一會不停的說些琵琶精完全聽不懂的話,一會又不停的問琵琶精她自己是誰。
琵琶精實在沒有法子,只得先將房間裡收拾了乾淨,在看到那枝斷成了兩節的香後,直接不給那些侍女僕人接近蘇妲己,反而自己留在蘇妲己的身邊照顧着。
蘇妲己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哭有時笑,有時又癡癡的喊着別人的名字。
琵琶精跟蘇妲己都是一同修煉的妖精,以姐妹相稱,會跟着蘇妲己來這裡,也是爲了人間富貴,還希望可以沾沾光,能夠得到女媧娘娘的好處。除了她以外,還有一隻野雞精。可是如今見了蘇妲己這番模樣,被琵琶精喊來的野雞精見了,最後冷哼一聲,“看來姐姐這是不成了,我們還是自己想法子吧。說不得,最後的好處,我倆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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