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陰陽師1

月懸於空,萬籟俱靜。

一個穿着傳統和服浴衣的女人,走在迴廊之上。

女人的衣服是鮮紅的,明明是在漆黑的夜裡,可是這個女人的周身卻散發出淡淡的熒光,一身鮮紅的衣衫格外顯眼。

女人的長髮,很黑,長長的垂在她的背上,隨着她的行走擺動。

從背影上看,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只是她的周身卻有一種過於清冷乃至陰冷的感覺。而在女人的所到之處,全都會吹起一股透骨的涼風,迴廊兩側擺放的燭燈,也都在女人的經過的時候,全部熄滅。

“杉田大人……杉田大人你在哪裡啊……”女人一邊哭着,一邊喚着,她就在迴廊之上緩緩的走着,每到一個門前,便停下輕輕的喚一聲,然後繼續向前走着。

而正被女人四處尋找的這位杉田大人,此時正在一處客室之中,穿着一身黑色的朝服,跪坐在地上,聽着越來越近的呼喊聲。杉田大人的身體剋制不住的發抖,他的額頭上面全是虛汗,窩在手裡的摺扇上,也全都是汗津津的。

杉田大人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轉動眼珠,看向坐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自稱來自大海另一邊的大唐,在平安京,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名聲。只是聽外地來的一些百姓說起過這個男人的故事,說他是有一些本事的。

杉田大人對這個男人並不瞭解,但是平安京中的陰陽師們最近全都爲了天皇大人的命令四處奔走,根本沒有時間來管他這個小小官員的問題,而這個男人,也是自己找上了門。開口便言中了杉田大人家中發生的事情,被家中最近發生的事情弄的完全失魂落魄的杉田大人,自然是抱着落水之人抓住浮木的心理,請了這位來自大唐的陰陽師爲他解決問題。

可是看着這個陰陽師悠閒的模樣,杉田大人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人,可是不找這個人幫忙,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了。

杉田大人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想到這個陰陽師在夜晚到來之前告訴他的話,杉田大人還是乖乖閉了嘴,他真的不想被那個女鬼發現自己的行蹤。

女鬼的哭喊聲越來越近了,並且就停在客室之外,僅僅隔着一道門。女鬼輕輕的喚着,然後推開了門。

在看到這個女人的臉的時候,杉田的雙眸緊縮了一下,他的眼中充滿恐懼,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發出聲來。而這個女鬼也正如同這個陰陽師所說的,根本看不見杉田大人的存在。

女人的面上看着有一些疑惑,她的目光在室中搜尋了一圈,最後放到了那個自稱來自大唐的陰陽師身上。

“杉田道人去哪裡了?”女鬼走到陰陽師的跟前,緩緩跪坐了下來,而在女鬼的身前,是一張被擺放了一些紙符的桌子。女鬼的身體掀起的涼風,吹的這些紙符微微晃了晃。

戊煦看着這些放在桌子上的紙符,拿起一張用一旁的蠟燭點燃,放進了桌子上的一個碗裡。待到那紙符燒完,碗中卻出現了豐盛的食物。戊煦並沒有回答女鬼的問題,而是請女鬼用餐。

女鬼的面上原本帶着些焦急與暴躁,在看到了那些食物後,緩解了許多。然後她就在杉田大人的注視之下慢慢吃起了東西來。

女鬼吃的很快,等到女鬼吃完了戊煦所供奉的東西之後。戊煦也未曾動作,反而是笑着對小鬼說,“能夠跟我說一說,你的故事嗎?”

旁邊的杉田大人一聽戊煦這麼問,反射性的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張口就想訓斥,可是在發現那個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女鬼,突然將視線轉了過來後,杉田大人趕緊再次縮了回去,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完全不敢再有什麼大動作。

而這邊的女鬼,在戊煦的詢問之下,面上帶着哀泣,緩緩訴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來這個女鬼只是一個女支坊裡的女人,原本也沒有什麼念想,可有一天卻遇見了杉田大人。

“杉田大人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他送給我許多美麗的東西,並且將月之歌唱與我聽,這些都是作爲一個普通女人所能夠得到的最大的幸福了。我發現在自己漸漸愛上了杉田大人,原本想要離開,只是杉田大人卻許我終生,我很開心。可是不久前,卻發生了意外,杉田大人的母親來到女支坊將我帶走沉入了井中。來到這裡,我只是想要再見杉田大人一面,還請大人成全。”

女鬼說完,對着戊煦拜了下來,而戊煦垂着眸子,仔細的將女人看了一遍,“你不恨他嗎?”

女人再擡頭時,之前看起來還嬌媚的容顏之上,有一半的臉已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模樣,不過即使如此,女鬼的面容看起來依然非常安詳,“我原本就沒有奢望過可以跟杉田大人長長久久,杉田大人能夠送我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我還有什麼可怨恨的呢?雖然被沉入井中,可是我的心中仍然有所牽掛……”

女鬼的一番話,說的非常溫柔,旁邊捂着嘴的杉田大人,不知不覺就放下了手,口中喚道:“柔姬……”

女鬼的話被打斷,她的表情愣了一下,把頭轉向杉田大人的方向,在看見了杉田大人之後,女鬼面上的表情更加柔和,“杉田大人。”女鬼拜下,“杉田大人進來可好。”

也許是女鬼的那一番話感動了杉田大人,此時的杉田大人雖然依舊害怕女鬼,卻並沒有之前那般害怕,他對着女鬼伸出手去,“柔姬,是我對不起你。”

女鬼:“杉田大人,您對我已經做了足夠多的事情,我只是還想要再見您一面。以及,還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杉田大人,柔姬因爲心中放不下那個孩子,所以一直不願離開。”

……

在女鬼和杉田大人說話的時候,戊煦已經起身離開了這間客室。

外面的風很涼,花園之中的景色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清。戊煦沿着迴廊踱步離開,將那間客室留給女鬼和杉田大人。

一路來到另一側的院子,一個白髮的女人一直坐在那裡,在聽到戊煦的腳步聲後,緩緩起身,向着戊煦行了一禮,“師父,您回來了。”

戊煦點了點頭,道:“外面的事情問清楚了嗎?”

蘇曼莎的一雙眸子看着戊煦,“已經打聽清楚了,師父您想要找到的那位白狐之子,正在這平安京中。只是……”蘇曼莎微微側過臉,看向戊煦來時的方向,“徒兒從來不知,這人死之後,原來是真的可以化爲鬼魂的。”

蘇曼莎說這些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怪異,像是某種回憶,而看着這樣的蘇曼莎,戊煦擡手,輕輕蓋住了她的眸子,道:“無需想太多,你現在還對許多事情並不清楚,每一個世界的規則都是並不相同,不用在意。”

蘇曼莎輕輕笑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柔柔的注視着戊煦,“有師傅在,徒兒自然不會想太多的事情。”即使是早已滅過的樓蘭,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是不想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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