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不做聲,高大的身姿立在那,鳳靈覺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籠罩在她周圍,不由的開始緊張。
擡首看着莫言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只說一句。”鳳靈冷靜平淡的說到。
“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我做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聞言,莫言輕挑了挑眉,他並沒有逼供的意思。但是見鳳靈她自己坦白,莫言心裡原本的不舒服漸漸消失。
“我並未有怪罪公主的意思,只是希望公主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別忘了我是你的丈夫。”
“我不想什麼事都要靠你們,我想憑自己的努力,你們願意幫我是我的幸運,不想幫我,那是我的命運。”鳳靈對這一點看的很清楚。
莫言震驚於鳳靈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竟看的如此透徹。那樣的領悟就連他都自嘆不如。
雪國通往鳳國的寬闊大道上,寒觴和親的隊伍已經出發好幾天了,一路平安無事。
寒觴除了必要的生活行爲以外,基本不下馬車。
馬車裡,寒觴絕世的容顏一片冷清和寂靜,美麗的丹鳳眼裡全是冷漠和寂然。
此時他們的隊伍已經距離雪國皇宮很遠了,隱約可以看到絲絲綠意。雖不像鳳國那般漸漸步入夏天,但是氣溫已不像剛離開那會兒寒冷刺骨了。
寒觴伸手撥開窗簾一角,白皙無暇的俊臉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因陽光的緣故,一雙丹鳳眼微微眯着,聞着不同於雪國皇城的自由清新的空氣,寒觴感覺到整個人彷彿得到了重生。
不管怎樣,能夠逃出那個如牢籠般的皇宮,即使將來荊棘滿滿,他也無悔了。
一旁步行跟着的隨從偷偷仰望寒觴,一直聽說三皇子容貌天下無雙,世間絕無僅有。雖然一路上幸運的可以見到幾次,但是每次看那張臉都彷彿受蠱惑似的移不開眼睛。
寒觴當然感受到了那些強烈的帶着濃濃癡迷的視線,但是這不管他的事。
同一時間,與那些隨從一起看着寒觴的還有隱藏在周邊的身穿黑衣的刺客。他們在這兒埋伏已久。
一干刺客觀察許久,仍是疑惑不解。這陣勢不該是一國皇子應有的。按常理來說,皇子不管是迎娶亦或是和親,身邊一定會在明處,暗處安排衆多的高手保護。
但是……眼前這個情況……真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想。他們出發前一直認爲這次的刺殺會是一場硬戰。
一羣伸手平平的護衛和隨從拿着武器顫顫巍巍的站在那,一個個的眼裡滿是害怕和緊張。
唯獨車中的人此時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丹鳳眼輕輕合着。令人看不出主人的任何情緒。
畫兒到底還是個忠心爲主之人,雖然手握兵器,顫抖無比,一雙清秀的大眼中佈滿恐懼,但是身子卻始終站在寒觴坐着的馬車前。眼睛緊緊的盯着周圍的刺客。
爲首的刺客手臂一伸,衆多黑衣刺客蜂擁而上,別說他們以多欺少,實在是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然主人會大怒的。
那些武功平平的護衛和隨從怎麼可能是這些江湖上殺手的對手,不
一會兒,這些儘管害怕但依舊誓死抵抗的護衛和隨從就死的死,傷的傷。
地上橫七豎八,雜亂的躺着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的隨着寒觴要去鳳國的人。直到刺客們殺的只剩下馬車外的畫兒時,他們終於停了手。
爲首的刺客衝着馬車說道:“請皇子陪我們走一趟。”說是請,但是哪裡有絲毫禮儀可說。
“畫兒”一道冷清的猶如泉水般的聲音傳來。
一直惡狠狠瞪着刺客的畫兒聽到寒觴叫他,立馬轉頭看着車簾說:“主子”。
“你讓開。”既然躲不過,就面對吧。
聽到寒觴反常的話,畫兒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主子!小的不要!”明知道不是對手,但是他不會退縮做孬種的。
“你不讓開,也不過枉多了一條人命而已。”寒觴無情的說出事實。
聞言,畫兒眼眶一紅:“小的知道自己本事不夠,救不了主子。但是小的不想在主子生死攸關的時候做縮頭烏龜。”
“哎”寒觴輕嘆出聲。
不再和畫兒糾結閃不閃開的問題,寒觴話鋒一轉,改爲問刺客:“敢問閣下,不知是誰要請寒觴?”平靜,淡定的語氣讓人此刻誤以爲寒觴是在與文雅的人講話。
“你去了就知道了。”爲首顯然不敢說出自家主人的名諱。
“如此,寒觴就不奉陪了。”儘管對生死看的很淡,但是寒觴不願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拿出他一直隨身帶着的七絃琴,解開包裹琴身的錦布。將琴輕輕置於盤坐的膝蓋處。
美眸輕合,微微垂首,十指輕放於琴絃。指尖微動,琴聲悠然響起。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聽着這美妙的但是不合時宜的琴聲,衆刺客再次迷惑。這又是個什麼情況?這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嗎?竟還有心思在這兒彈琴。
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再耗下去,他們就算任務成功了,回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當下眼神陰狠之色乍現,不再猶豫,提氣準備飛上馬車頂。
可是那始終如泉水般的琴身卻在此時忽然改變韻律,此時的琴聲彷彿如萬馬奔騰般的直直穿進刺客的耳朵中,穿透耳膜直衝大腦。
那氣勢宏大的琴聲入耳進腦之後,仿若一條條細絲似的,遊走在他們的大腦中。猶如抽筋剝骨般的劇痛,讓刺客們送了手中的武器。
內力稍弱的已經受不住開始痛嚎。
刺客們還沒從劇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琴身又再次回到初始時的溫柔。奈何此時的溫柔比適才那萬馬奔騰殺傷力更爲厲害。
一個個用手緊緊捂住耳朵,頭痛欲裂。腳步趔趄,踉蹌的幾欲摔倒。
不是說這雪國三皇子手無縛雞之力嗎?那眼下這是怎麼回事?
這三皇子不僅不是弱者,而且還是個中高手。
刺客們痛的差點滿地打滾,爲首的那男子鎮定了一下腦袋,眼睛裡滿是殺氣。
強撐着走到馬車前,提劍直接一劍刺穿車簾。覺察到刺中了什麼,刺客一下抽回手中的劍,見劍尖上滿是鮮血。
當下
知道這雪國皇子雖然琴藝着實不簡單,但是這身上恐怕沒什麼功夫。
隨即不再猶豫繼續提劍刺穿。
原本一直在圍觀,觀察形勢的另一波黑衣人,見寒觴似乎不像他們想的那面厲害。隨即收起情緒,提氣運功,向寒觴的馬車飛去。
因寒觴受傷,琴聲減弱,刺客們神智稍稍恢復,就見從頭頂飛下一羣和他們同樣身穿黑衣的人。一時分不清是不是來支援他們的。
但是就是這瞬間的呆愣,讓他們失去了先機。眼前一閃,來人已經瞬間到眼前,胸中一痛,人已經橫在地上,永不可能醒來。
因爲刺客痛苦無暇顧及,撿了一條命的畫兒愣愣的看着眼前混亂的場面,蒙了。
這些人看起來應該是救他們的,但是誰會來救他們呢?皇上,不可能。若是派人來救,何苦從開始就不在乎。
可是除了皇上,畫兒真的想不出自小沒出過皇宮的三皇子還會認識什麼人?
等到畫兒將所有的可能想了個遍,那些凶神惡煞的刺客已經被後來那羣黑衣人殺了個精光。
畫兒趕忙回神爬上馬車進去查看寒觴的傷勢。
見寒觴右手佈滿鮮血,而且血仍舊在不停的流,畫兒心中一痛,差點哭出來。
但是現在不容他矯情,上前一把握住寒觴的手,撕下乾淨的裡衣,小心而麻利的擦拭上面的血跡,拿出放在馬車角落裡備用的創傷藥,灑在傷口處。處理完一切又迅速的將那受傷的手纏住包好。
畫兒不知道的是,在他做着這一系列的動作時,寒觴臉上毫無痛色的審視他。一個宮裡安排給他的隨身奴才,怎會如此熟練的處理傷口?
如此的熟練只有接受過訓練或是久經受傷的人才可以做到。
還有那清秀的小臉上的嚴肅和緊張之色,和平時寒觴看到的畫兒判若兩人。
心裡十分奇怪,但是寒觴不想多問。
處理好,畫兒擡頭緊張的大量寒觴的臉:“主子,可還有什麼地方受傷?”眼裡的擔憂,話中的急切都讓寒觴感受到,畫兒對他發自內心的關心。
寒觴冷漠無波的心突然覺得有暖流淌過,原來這就是有人關心的滋味。
看着畫兒,寒觴輕搖了搖頭。
“主子,外面那些人你認識嗎?”畫兒放低聲音問。
寒觴當然知道畫兒說的是誰,他雖然一直在馬車中,但是一直聽着車外的動靜。
“我也不知道。”他也想不出有誰會挺身救他,連有着血緣關係的父皇都無視他的生死。
正當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車外的人解了他們的疑惑說:“我們是被安排來保護皇子的,皇子大可放心我等。”
“那可否告知你們的主子?日後好答謝。”
“對不起,主子說皇子無需知道是誰在幫你,主子讓在下轉告皇子,他並非出於真心救皇子。”
聞言,寒觴點了點頭,看來是有人覺得他還不能死,礙於不願利益受損纔出手相救。
“知道了。上路吧。”
就這樣,寒觴和那些已經換了行頭的黑衣人再次啓程趕往鳳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