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若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忘記這一刻了。
他幾乎以爲是錯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連後退都不能後退。
他清楚地記得麻倉莎娜對他的囑咐,“只有你是局內人,和這十四個女生一樣。而她是局外人,她能做的,是進化這個可憐的靈魂不讓她再作惡。但是在這之前,能讓她平復滿腔憤怒的只有你了。不要說謊,怨靈可以看出你內心的謊言;也不用害怕,她會保護你的。”
就在他身後那個棺材打開,那充滿惡臭味道撲向他時,莎娜就像一個經驗豐富地武士,在空中劃出一道閃光,他四周已經出現一圈符紙。
張張閃着金光聖潔之色。
那死去的少女已經看不出是原本的樣子了,整個臉泛着青光,指甲也長到了怪物一樣的長度,裸露出來的皮膚蠟黃無比,頭髮就像富源小百合一樣,髮絲暴漲散在背後。
“富源小百合,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她衝着還愣在那裡的女鬼叫道。
“沒錯!我要她們不得好死!”富源小百合回過神,看到被自己怨氣滋養成了妖魔的少女,陰笑道,“她們都要死!她們都得死!”
說完,又用髮絲捲起兩個少女,硬生生地想要掐死她們,兩個少女剛從苦難的夢中清醒過來,就像之前兩個少女一樣,驚恐地望着富源,拼命地掙扎。
“休想!”莎娜大喝一聲。
那陣法就像活了過來一樣,行成一隻鳳凰對着滿是怨氣的天空陣陣鳴叫,隨後傲翅飛翔起來。
“必神火帝!萬魔共伏!”
話音還未落,從鳳凰口中就射出燒的他臉疼的火焰,日吉若連忙推開,並且用□□擋下妖魔化的少女的利指。
“這傢伙我來封印,你去對付富源!”莎娜左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奇怪的圖形,“歸命!持蓮華!不空!尊勝伏~!顯現~顯現!成就吉祥!”
日吉若見妖魔被捆綁在那裡不斷掙扎,轉身便用刀對着富源。“已經夠了!不要再一錯再錯下去了!我們已經都知道了!已經可以放手了!”
富源看着臉上寫滿悲哀的少年,心裡也不由得鬆軟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我好恨!我好恨啊!”
日吉若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恨的是什麼,少年忽然想起來麻倉莎娜對他說的一句話,“能讓她平復滿腔怨恨的只有你了”。他鬆開手中的武器,□□落在地上“啪嗒”一聲。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明白爲什麼要放棄戰鬥的樣子。
“已經足夠了……”他緩緩走到富源的身前,嘴角微微翹起,“要是知道你那麼喜歡她,要是早一點遇到你,認識你的話,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給你帶來那麼多痛苦真是對不起……
富源看着他,那兩個少女早就沒有了氣,只是依舊被纏繞住。髮絲因爲主人的鬆動而散落在地上,少女們的身體也隨同落在了地上。
“纔沒有……”富源含着淚水,臉色也變成了普通女鬼那樣,不再恐怖,“都是我的錯……”
“請放手吧,她們雖然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但是請相信她,她們一定會得到懲罰的,但是你再這麼殺人下去,就會下地獄了。”
富源早就哭的稀里嘩啦了,她泣不成聲地看着對自己如此溫柔的少年。雖然明白這是爲了淨化自己的怨恨,但是心裡也已經感動到放棄那些身前的事情了。
“跟我念!”
麻倉忽然出現在他們身邊。
日吉若側頭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看着富源。
“諾諾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
——“諾諾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
會記得你,明明如此美好的一個少女。
有光從富源小百合的身體裡溢出來,如同天空的星星一樣閃亮,那是人的靈子。
“使汝失心従此迷惑以東爲西以南爲北人追她者終不可得 ”
——“使汝失心従此迷惑以東爲西以南爲北人追她者終不可得 ”
希望你能夠好好安息,有微風吹過,把富源的靈子帶入天空。
“明星北斗腳閉千里六甲反張不避禍央”
——“明星北斗腳閉千里六甲反張不避禍央”
“再見,日吉君。”
“再見,富源君……”
等衆人回過神,富源的靈魂已經消散。
“她會上天堂嗎?”日吉若問,他的目光還追隨着漫天消散的星光點點,不肯移開。
“恩,她會去屬於她的天堂。”雖然犯了殺膩,卻已經悔改了。“不過這傢伙……”莎娜收回眼神,專注地看着被限制行動不斷掙扎地妖魔。
日吉若也收回目光看向在棺材邊上還在掙扎的妖魔。“這到底是什麼?”
“人類在死前散發各種不幹和惡念所引來的妖魔,那些妖魔會吞噬人類的身體,然後化成新的妖魔,你看到的就是這傢伙死前心中所持有的惡意所演化而來的摸樣。”
“真是醜陋。”日吉若撿起地上的□□。“請讓我消滅她!”說着,走到還在地上掙扎着掙脫不開用聖水所浸泡過鐵鏈子。這些鐵鏈子對妖魔來說,簡直和劇毒沒有區別。
“不,要是你殺死她的話,那我們拿什麼還給別人?”說着,莎娜運起身體裡的靈力,把妖魔丟進了棺材裡,“當然,是斬斷她心中的惡!雖然比較麻煩,不過爲了將來不會留有後路,只能這麼做了。”
日吉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乾坤定位赫赫煌煌解呪瓜現出蛇蠱喼喼如律令
開心眼変見鬼
風蹴魔陽邪歷討升化風魔天帰
何鬼不走!”
說着,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根三寸長的銀針,用力刺入妖魔的天靈蓋裡。
妖魔瞬間就像失去了電源的玩具,停止了掙扎一動不動。
這讓日吉若嘖嘖稱奇:“這樣就沒有關係了嗎?”
“當然不是,後面要麻煩忍足君,到時候把針從頭蓋骨裡拿走就是了。不過一定要火葬!切記!”
陣法外的忍足不敢說話只能點點頭表示明白,開玩笑,他纔不要成爲局內人,而且陣法看上去還沒有結束的樣子,依舊在地面上流動着詭異的紅光。
“那麼,是時候把這些女生弄醒了。”莎娜說着,閉眼雙手快速在胸前打了幾個手印嘴裡不知道唸了什麼,直到睜開雙眼,對着棺材這裡忽然大喝道,“解!”
瞬間,紅光像聽從命令一樣在衆人眼前無限放大,照的大家只能用手擋住,閉上眼睛纔不覺得刺眼。
紅光退去後,那些原本死去的少女們,都一個個像剛剛來到鎮內那樣穩穩地睡在那裡。
“已經可以了,讓他們過來吧。”莎娜對着攔住家長的幾人點頭表示。
那些早就在陣外焦急等待,甚至泣不成聲早就沒有了平日裡一副高傲自大地大人物形象,都奮不顧身地跑了過來。
跡部走到棺材邊上,看了莎娜一眼,露出了一個漂亮的笑容:“還算華麗,不過這東西真的沒有關係嗎?”那裡面的東西實在太讓人害怕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在棺材上用黑狗血再寫上咒語,這傢伙只要沒有人給她鬆綁拿出金針,就不會有危險了。”
幾人又羅裡吧嗦的說了幾句,又拜託了玉簡把棺材原分不動地鬆回去。
那些少女的家長把女兒都送上車後依舊蹣跚着圍在那裡,似乎都不敢輕易開口。
“若果說報酬的話,請直接付現金。”莎娜連看都不需要看他們就知道這些位錯的人類在想什麼,不過等價交換是理所當然的,“記住,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富源小百合的靈魂會在天上看着她們,若是她們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那麼連我,都不能夠幫助她們了~!”
“求求你救救我女兒!”
“是的是的!你要什麼都行!我們家有錢!”
那些家長東一句西一句,害怕地顫抖着身子,他們也許這輩子不會忘記自己女兒在夢裡被怎麼對待了。
“不,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莎娜煩躁地理了理頭髮,“富源小百合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是她的惡已經種在你們女兒們的身體裡,如果她們再犯不可饒恕地罪過,那些惡就會讓她們變成棺材裡的東西。所以說,那時候就連我也無能爲力了。”
雖然這些家長害怕地要死要活,可是終究還是一個個彷彿蒼老了十幾歲的樣子,慢慢離開寺廟。
百目鬼送走所有人後,回到還在整理道具符紙的莎娜。“她一定會安息的。”
“是呀,”莎娜微微一笑,對着逐漸明朗地月光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是太感謝你了,明天我再來打掃庭院裡那些油漆吧。”
“恩。”百目鬼顯然不在乎那些鬼畫符,今天似乎看了一出不錯的戲。“那個陣法,是具有代替那些少女的功能嗎?”
“不,其實我也不清楚這叫什麼陣法,只知道這個陣法在啓動時候,需要大量的靈力來維持,陣眼則需要極陰之物。這樣是爲了騙過怨靈的眼睛,這樣而來,怨靈對人的攻擊所帶來的傷害都會累積變成對陣眼的攻擊。所以陣眼裡的屍體纔會異變。”
“原來如此,所以那些我們看到死去的少女其實只是躺着,根本沒有被富源的頭髮給勒死。”
“沒有的錯,她不是說了嗎?她可是很強的!”
百目鬼聽了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真的嗎?”薩菲羅斯問。他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這個世界太不可思議了,而且眼前這個少女帶給他的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你前面說的,那些少女會被自己的惡給吞噬掉。”
莎娜嘲諷地白了他一眼。“自然不是了,富源已經去了天堂,所以她的惡業已經消失。但是,如果不給她們一點嚴重的警告,這些傢伙還會做同樣的罪孽,到時候,依舊會有人被傷害,不是嗎?”
沒有錯,實在想不出這些少女是在什麼環境下,扭曲了心靈,變得如此醜陋。薩菲羅斯想起富源的遭遇心裡就堵得慌,覺得怎麼有人能這麼糟蹋一個孩子,同樣都是孩子,再看看莎娜,果然還是她比較可愛,雖然不怎麼通人情世故。
“話說回來,她們之前是真的一直在夢裡代替富源小百合被那三個男生,進行口侵犯,我想她們也算有了報應吧。”莎娜聳聳肩,淡定地收拾完工具箱。
那樣,或許也不錯……薩菲羅斯這麼想着,低頭看了眼心情似乎變得出奇好的少女。
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