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與巨龍的膠着戰況正在漸漸升級,在巨龍戰爭結束後第二次即將波及整個世界的屠龍之戰正一觸即發。而與此同時,向着天狼島前進的安提諾米也意外的碰上了一位‘老朋友’。
說是老朋友,其實這也不過是安提諾米與對方所見的第二面罷了,只不過在對方的眼中,安提諾米應該是認識很久很久了的老朋友。
——在未來的傑爾夫眼中。
作爲兩百多年前最臭名昭著的黑魔導士,傑爾夫與他所創造的惡魔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相當不受歡迎的災星,即使是在比他更加兇惡的非道巫女以及金屬巨龍們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傑爾夫爲千夫所指的境遇也沒能改善多少。
即使有着更殘暴的殺人犯來做對比,也不能說明搶劫犯就有多高尚無辜了嘛。
不過即使過着如同過街巨鼠一樣人人厭惡有沒人敢真打的日子,此刻的傑爾夫看上去還是比安提諾米所見那個‘未來世界’中的他要好得多了。污染者的能量還沒有致使他變成一百五十五年後那個頹廢家裡蹲的樣子,最起碼他還有一雙可以用來傾訴悲桑心靈的憂鬱眼睛……
傑爾夫是個招人厭惡劣跡累累的黑魔導士,所有知道他的人都是這麼認爲的。更不幸的是,連傑爾夫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其他認真說起來傑爾夫也並沒有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出來,只不過是出於研究愛好弄出了惡魔這種新生物來而已,無論是從虛空中捕捉到惡念再在人間界將惡魔定義出具體形態來,還是對實驗體加以改造使其擁有具備着優秀素質的身體,這都只是研究相關的學術範疇罷了。
但傑爾夫的倒黴之處也正在於此,他出於研究愛好所製造的惡魔們,成了讓他違法亂紀的罪魁禍首。那些由惡念定義而來的惡魔或者自願接受身體改造的瘋子又有哪個是善與之輩,個個都是作奸犯科爲禍一方的行中裡手,尋常人分別不出那些惡魔們究竟誰是誰,到頭來也只有半遷怒地以‘傑爾夫手下的惡魔們’而蓋之了。
哪怕惡魔們想做什麼的正在做什麼做了些什麼與傑爾夫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作爲惡魔製造者的他依然還是妥妥地背滿了一身黑鍋,在千夫所指之下滿身瘡痍地頑強掙扎着繼續自己的研究。
人嘛,年輕的時候總是有股非要逆流而上的反叛衝勁兒。哪怕接連不斷地指責已經讓他明白了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是不對的,但不甘服輸的不忿卻總是驅使着他們悶頭往下衝,直到被撞得滿頭鮮血知道痛之後,才明白合理放棄的重要性。
很顯然,阿庫諾羅利亞就是傑爾夫的這一堵牆,他讓傑爾夫在惡魔研究之路上撞得鮮血淋漓,倉惶避開不敢再挑戰這一生命的禁|區。
當傑爾夫成功將那個富有野心的人類青年改造成人龍混交的雜種惡魔之時,見證了新物種誕生的傑爾夫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欣喜快活、覺得自己努力是有所回報的。但是當阿庫諾羅利亞打開日蝕之門將非道巫女以及她的隕滅軍團放進這個世界之後,驟然遭到當頭棒喝的傑爾夫才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了。
從虛空中捕捉惡念定義惡魔的行爲非常冒險,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老的魔導士們警告過傑爾夫不要這樣做了,但出於對惡魔這種奇妙生物究竟能有多少形態的好奇,傑爾夫一直都對這些警告充耳不聞,對他們評價自己時那面帶惋惜說‘你終究會釀成大錯’的斷言嗤之以鼻。
但最終的事實結果,卻讓傑爾夫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是正確的……
他大量定義惡魔的行爲早已經引起了隕滅軍團的關注,爲這個本該平靜安寧的邊陲小世界召來了滅亡之禍患。而接受他改造變得不人不龍的怪胎阿庫諾羅利亞,爲了追逐更強力量更是直接將這個世界出賣給了非道巫女,讓尋找着新玩具的非道巫女派遣其手下們入駐了這個世界。
如果傑爾夫沒有大量製造惡魔,那麼依格莉切就不會盯上這個不算起眼的世界;如果傑爾夫沒有將阿庫諾羅利亞變成不人不龍的惡魔之身,那麼它也不會因渴求變成真正的巨龍而勾|搭上依格莉切……
從直接關係上來看無論是污染者的到來,還是這個世界即將遭遇的厄運,都與傑爾夫沒多大關係。但在其他人以及傑爾夫自己的眼裡,無論怎麼想世界會被毀滅都是他的錯……大概是平時背黑鍋背的太習慣了,現在連傑爾夫自己都已經接受這種千錯萬錯反正都是他錯的奇妙設定了。
終於意識到了事情嚴重性的傑爾夫爲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大錯,終於痛下決心終止了令他沉迷一百多年的惡魔學實驗,並且將現存於世的惡魔們全部封存進了傑爾夫之書裡面以防止他們繼續爲禍人間。
但光是這樣還不夠,被惡魔氣息所吸引的非道巫女依格莉切已經將觸鬚探到了這個世界上,現在將惡魔收起來也爲時晚矣。得到依格莉切幫助進化成了黑曜石巨龍的阿庫諾羅利亞也不是傑爾夫一個人能對付的,更遑論遠在阿庫諾羅利亞之上實力深不可測的污染者了,僅憑傑爾夫一人之力,想將洶洶來犯的侵略者們驅逐出去簡直難如登天。
但是他也並沒有因這海底撈針般的渺茫可能性而駐足不前,再怎麼步履維艱,傑爾夫也一樣在用盡各種方法地試圖彌補自己造成的過錯——他與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原住民、被譽爲秩序維護者的巨龍們進行了誠懇交流,痛陳弊害希望巨龍們能夠幫助他一起驅趕走侵入者,趁着依格莉切的爪牙還沒有在這裡站穩腳跟的時機將它們趕走。
彼時巨龍們也正在爲自己羣族之中有不少人受到巫女蠱惑污染墮|落成金屬龍而煩惱,在傑爾夫的遊說之下,它們經過一番激烈討論之後終於做出了與金屬龍全面開戰、不惜一切代價將它們驅趕出去的艱難決定。
但五色龍們的決定實在下的太晚了,在金屬龍們打好前哨戰的基礎之下,依格莉切真身已經順利降臨到了這個世界。污染者本尊降臨之後,年輕巨龍們墮|落的速度呈幾何倍增,原本優勢於金屬龍的五色龍們,陷入了以寡敵衆的劣勢。
在亞龍也加入戰局之後,巨龍戰爭終於以五色龍的全面失敗而告終。第一次抗爭運動以坑死了整個五色龍族爲代價結束之後,作爲發起人的傑爾夫依然沒有氣餒,繼續遊說起了的巨龍以外尚且還有着抵抗之力的種族們。
但是與巨龍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與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深明大義相比,其他種族膽怯退縮的反應讓傑爾夫深感失望。雖說尋常攻擊根本奈何不了巨龍打起來根本勝算渺茫是個非常明智的藉口,但倘若連挺身而出的勇氣都沒有,那不是連這點渺茫的勝算也都全然不見了嗎?
更早的是,不少小肚雞腸又鼠目寸光的傢伙這時候還來翻起了舊賬,細數起了傑爾夫曾經做過的種種惡行——雖說這些基本上都是惡魔們幹完然後又被扣在傑爾夫頭上的。
回憶完了陳年舊曆之後,他們不無嘲諷地反問着傑爾夫,‘你一個臭名昭著的大惡棍還在這裡上躥下跳地念叨要拯救世界是想幹嘛呢?’‘認清楚自己的角色拿好劇本揣摩揣摩自己定位好嗎?’‘大哥莫笑二哥,你和依格莉切誰也別比誰身上的蝨子多……’
充滿惡意的譏笑聽得多了,傑爾夫也漸漸心灰意懶起來了。很多人總是拿來他的惡魔們來與依格莉切做比較,然後得出他的惡魔們沒有毀滅世界所以依格莉切也不會這一莫名其妙的結論。
到現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恐怕不是的吧。
在最有可能打敗金屬龍的五色龍覆滅之後,這些殘暴狡詐的邪龍們將目光重新定在了人類的身上,具備着強大學習模仿能力、繼五色龍之後最有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人類。現在發生在巨龍與人類之間日益升溫的摩擦,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五色龍們主動挑釁所導致的。
在戰火還沒有燒到自己頭上來之前,大多數的種族都抱有着‘不管誰倒黴都好反正應該不是我倒黴’的僥倖心理,這讓傑爾夫覺得既好氣又好笑,愚昧得讓人覺得對他們進行說教都是在白費脣舌。
從虛空中定義惡魔的時候,傑爾夫曾經非常偶然地得到過一本異世界的書籍,內容大概是某位神父的瑣碎日記。而日記一直記載到了神父最後臨終之時,神父臨終前最後的日記是個非常具有諷刺以爲的小故事,而現在,傑爾夫認爲這個故事的結局對於嘲笑他的人們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當納粹來抓□□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人;
當他們來抓猶太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來抓貿易工會主義者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貿易工會主義者;
當他們來抓天主教徒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是新教徒;
當他們來抓我時,已無人替我說話了
藏身於叢林的精靈,躲在地底世界的矮人,融入丘陵洞穴之間的地精……
他們都認爲自己是安全的,人類是自己因爲跟巨龍搶佔平原空間。所以纔會遭到巨龍追殺的。
在人類瀕臨滅亡之前,矮人永遠不會猜想到下一個就是與人類有着遠親血緣的自己;在矮人被巨龍屠戮一空之前,地精們也不會想到龜縮在洞穴中的自己也有着被巨龍吐息燒成灰燼的一天……在地表的其他種族居所盡皆滿目瘡痍之前,愛好和平的精靈絕對不會想到下一個被戰火波及的就是自己賴以藏身的廣袤森林……
再說了,連同爲龍族的五色龍都被金屬龍們打敗了,他們又能做到些什麼呢?
哪怕多年沒跟人正經交談過相當不善言辭的傑爾夫再怎麼費盡脣舌,所迴應他的也只有所有種族通用的搖頭這一個拒絕動作而已。即使巨龍們要將人類趕盡殺絕的意圖已經表現得日益昭然若揭,毫無危機意識的蠢貨們也沒有一丁點脣亡齒寒的概念。
——或許他們也意識到了,但對巨龍的恐懼卻驅使着他們自行否認掉了這一正確的認知,強行裝作什麼都沒有猜到的樣子,直至虛僞和平被龍吟怒號所徹底打破的那一天。
我果然就是在白費功夫。
到處碰壁的傑爾夫躺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中已經染上血色變得污濁黯淡了的太陽,有些悲觀地如此想着。
爲什麼我還會產生這個世界也許還有救的錯覺呢?明明已經是不可救藥了啊。是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從阿庫諾羅利亞變成惡魔的那一天、或者更早一點,從我第一次因製造出惡魔而有種喜悅的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就已經註定要完蛋了。
蝴蝶翅膀扇啊扇把整個世界都給扇得毀滅了的黑魔導士嘆息一聲,在猶帶着點滴溼潤雨露的草地上翻了個身開始打滾,像是想要藉此將堆積在胸腔之中的鬱氣全部發泄出來似的。
然後……持續着圓潤滾動運動的黑魔導士,撞上了揹着銀色長槍跋涉萬水千山準備錢去討伐依格莉切的藍髮少年。
安提諾米頗爲無語地看着滾到自己腳邊渾身沾滿了泥土與青草毫無氣質可言、還滿臉無辜求踹賤樣兒的黑魔導士,忍不住扶額問道:“……你這是在玩什麼play呢?一個人也能玩的這麼嗨?”
他那一臉的‘你還需要至少五個療程’的見鬼表情森森傷害到了傑爾夫身爲知名黑魔導磚家的高貴玻璃心,再加上惡魔磚家先生現在一身剛被大地母親愛撫過到處都是青草芳香的樣子實在不好見人,於是活了兩百多歲還是一副青蔥少年模樣的傑爾夫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強行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地樣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自認爲動作很隱蔽地拍了拍身上的青草與泥土。
安提諾米沒敢明着告訴他,其實他把身上拍得再幹淨也沒用,跟個亂雞窩似都開始長草了的頭髮纔是最無法直視的部分啊!
那畫面實在太美,默默扭開視線的安提諾米表示他不敢看。
——這就是傑爾夫第一次見到安提諾米的場景,一個不論以那種姿勢回想起來都只會覺得難堪與羞赧的尷尬初見。
但同時也相當的令人記憶猶新,回想起來時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會心一笑。
這世上就有那麼一種奇怪的氛圍叫做性格合拍,兩個明明不能算熟識、甚至都沒怎麼交流過的人,僅憑一次尷尬的初遇就能夠很快熟稔起來,並且馬上發展到了結伴同行的地步。
↑當然大前提是他們行動的目標都明確一致地指向了依格莉切,否則別說性格合拍了就算一見鍾情也沒結伴同行的指望……
雙方其實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性格,傑爾夫是常年宅着搞研究當家裡蹲憋出來的,安提諾米則是大腦裡天生就缺少了那根去跟人聊天侃地套近乎促進親密度的神經。但奇怪的是,即使欠缺語言上的交流,理應算作剛認識的兩人卻具有着詭異的默契,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搞得某隻幸運e本體那妒火都快燒上天了。
這讓安提諾米也很驚訝,他是真的很久沒有遇到過如此合拍的搭夥人了,如果能夠跟個隨便做什麼都與你想到一塊去的傢伙結伴而行,那感覺真的會是種由衷舒心的享受。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來自同一個母星的奇妙感覺?
傑爾夫其實是個性格挺獨挺孤僻的人,否則也不會走上宅系黑魔導孤獨一身的不歸路了,他不是不愛跟人交流,只是常年與惡魔爲伍早都忘了該怎麼刷新正常人的好感度了,只有在碰上了同樣不知好感度爲何物的安提諾米時,才終於有了點他鄉遇知音的親切感。
——雖然安提諾米對傑爾夫的印象基本停留在‘這傢伙以後很可憐但是現在很可愛’上就是了。
爲了不傷害到傑爾夫那顆高貴又脆弱的玻璃心,安提諾米很小心地沒有將自己對他的真實看法表現出來,但憑心而論,傑爾夫那雙無辜的眼神真的是……太招人疼了。
很多人稱讚過安提諾米有着琉璃般純淨的淺色眼眸,但是遇見傑爾夫以後他才發現原來純黑色的眼睛也可以顯得這麼明澈這麼清透,不是什麼霸氣側漏猶如寒星閃爍的冷酷系眼神,而是宛如池中泉水一般清澈見底、好似將靈魂的全部都呈現在眼底了的乾淨眼神。
那雙眼神裡的神采太過於真誠,就像是在面對着至親至愛之人似的坦然赤誠,簡直讓人覺得懷疑他都是莫大的罪過。大概也正是因爲傑爾夫有着這樣一雙能把好感度瞬間刷滿的眼神,所以即使臭名昭著了兩百多年,那些衝着他黑魔導士名聲氣勢洶洶找上門來一臉要決一死戰樣子的勇士們,到最後都改成苦口婆心說教流了吧。
都說他是有史以來最兇最惡的黑魔導士,但名聲傳的再廣也比不上見面時直面傑爾夫純善眼神的震撼。能夠這樣清澈眼神的人,無論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心術不正的邪魔外道,哪怕他真的就是個罪大惡極的黑魔導士(傑爾夫:我冤枉發自真心!),也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連重話都說不起來。
也正是因爲傑爾夫這雙攻略天賦點滿了的無辜眼神,以至於安提諾米都有點不太敢跟他對視了,不是擔心自己會像那些凶神惡煞要去討伐他結果自己暈乎乎圓潤滾出來的勇士們一樣心軟,而是害怕會把持不住把這隻光用眼神賣萌就能看的人嗷嗷直叫的萌物抱回家圈養起來。
想到繼承依格莉切的力量之後傑爾夫被黑暗侵蝕雙眼失去光彩的樣子,安提諾米便遏制不住油然而生的扼腕惋惜之情。依格莉切所帶來的災難與傑爾夫明明並無太大的關係,但是他卻堅持將責任劃歸到了自己身上,並且獨自承擔了起來,讓自己陷入了與世隔絕的黑暗之中。
哪怕是此刻已經回到了過去世界的安提諾米,也無法理解在天狼島上傑爾夫所說的‘那是他必須承擔的黑暗’究竟是什麼意思。既然依格莉切會被他打倒已經成爲定局,那爲什麼傑爾夫還得繼承她所遺留下的詛咒力量呢?
安提諾米對於‘未來世界’中已經被這力量的詛咒深度污染無可救藥了的傑爾夫無能爲力,但既然現在有阻止的機會,他說什麼也要盡力阻止那悲慘的未來。
沉|淪在黑暗中陷入長眠慢慢腐朽什麼的……實在是太可憐啦。
安提諾米並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表現到面部表情上來,雖然他的面部表情一直都沒怎麼變動過就是了,所以正期待着打倒依格莉切的傑爾夫還不知道,一百五十五年後有個變成黑瞎子在小島上孤獨一身的坑爹未來在等待着他呢。
從一開始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期望了的心灰意冷,再到現在摩拳擦掌準備着與依格莉切決戰的躊躇滿志,連傑爾夫自己都有些驚異於自己如此大的心態變化。這樣一下子連天空也變得明朗光明瞭的轉變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仔細想想的話,好像就是剛遇到安提諾米的尷尬見面時候吧。
“你到這地方來幹什麼?再往前可不是人跡應該所至的場所了,那裡只有海,無邊無際的大海。”
“我正在爲前往天狼島而努力,天狼島坐落於滄海之源上,所以我需要漂流出海。”
那個時候的傑爾夫,還是滿身草屑與泥濘,灰頭土臉得像是個剛瘋完的孩子。那個時候的安提諾米,還是片塵不染的孑然一身,光揹着一柄長槍連船隻影子都見不到地便宣稱要出海。
回想起來,無論怎麼想這傢伙都相當不可靠的樣子啊。爲什麼自己會一下子鬼迷心竅覺得這傢伙真的能打倒依格莉切,然後傻乎乎地跟着他一起走了呢?
傑爾夫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悄悄瞥了一眼身邊還在苦惱着該怎麼避免未來悲劇重現的安提諾米,傑爾夫嘆了一口氣,給自己找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肯定是這藍毛的純潔小眼神太招人疼,所以自己纔會稀裡糊塗地心軟跟着一起走了。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