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是最初的神最先創造的種族,擁有強大的力量,神將所有美好的一切賦予了神魔,令他們天生具有某種特質,猶如夜空中的星星光輝閃耀。強大的力量,優秀的外表,天生通曉掌握某種規則力量,神魔驕傲於自身的力量,尊稱最初的神爲父神。實際上所有被最初的神創造出來的種族都能可以這麼尊稱,然而神魔不承認生活在埃德拉斯上的弱小生物跟自己一樣,能夠尊稱最初的神爲父神,他們太弱小無能了,短暫的生命,脆弱的身軀,軟弱的心靈,跟神魔比起來簡直就是失敗品。
就是這樣渺小的生物卻遍佈埃德拉斯這個耗盡最初神的力量創造出來的世界,擁有得天獨厚的生存環境,資源豐富,條件優渥,肆意在廣闊的彷彿無邊無際的美麗世界繁衍生息,強大優秀的神魔卻只能龜縮在小小的神之月魔之月上,不得前往埃德拉斯。
神之月的天神和魔之月的魔神非常嫉妒,每當擡頭仰望那龐大的埃德拉斯,心底便涌出深深的渴望,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縱使再怎麼驕傲於自身的力量,神魔也無法打破最初神的限制。
就這樣,仰望啊仰望的,看着埃德拉斯生靈一點點發展,從愚昧的原始社會到漸漸發展文明,從衣不蔽體的原始種族到學會製造衣服懂得羞恥心。一直看着各個種族發展,神魔心底沒有任何親切感,只有伴隨着嫉妒渴望逐漸積累的鄙夷輕蔑,將這些弱小的種族視爲下等,不屑一顧。
被神之月跟魔之月從埃德拉斯世界分離出來的神魔兩族跟埃德拉斯生靈完全格格不入。
神爲什麼特意把這兩個種族隔離開,或許有某種特別的深意。
埃德拉斯猶如玻璃那頭的世界,神之月跟魔之月倒是能互相串門的。兩個都是強大的種族,對弱小的埃德拉斯生靈不屑一顧,互相串門子除了能聯絡感情,也能起糾紛,天神跟魔神屬性不同,被分開居住也是有用意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對神魔也適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兩個種族的糾紛摩擦越來越多,天神嫌棄魔神粗魯野蠻不用腦子,魔神嫌棄天神虛僞做作太陰險,互看不順眼,然後就這樣掐了起來,越掐越激烈,來自外部的衝突矛盾導致內部社會構造迅速變化,原本一盤散沙互不干涉的自由狀態崩潰,許多堪稱老死不相往來的神明聯合到一起,形成初步的組織。
有組織就有首領,有領導者就有地位區別,有尊卑劃分就有金字塔權力制度。
這種變化的後果不止是神魔兩族衝突升級,跟對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神也受到各種威脅強迫,除非特別強大或者有特殊能力不能輕易招惹的,弱小的神只能隨波逐流,向某個勢力的首領俯首稱臣,神魔內部各自的組織的發展如日中天,迅速壯大,不是一個兩個,兩三個神聚集到一起也能算一個組織勢力。
經過激烈的淘汰,各種分裂合併,神魔兩族的內部勢力勉強達成平衡,已經掐紅眼結下的仇恨卻是無法輕易消除了,神明也是會隕落的,弒神的可怕後果也被神魔所知曉,他們開始懼怕弒神,也懼怕被弒神,有這樣的認知應該是可喜可賀的,以後再怎麼掐也不會掐的太厲害,免得自己頂了弒神的鍋被別神白白撿便宜,因爲懼怕而懂得謹慎。
然而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一個預言開啓了新一輪的神魔之戰。
神魔無法進入埃德拉斯,埃德拉斯生靈弱小愚昧,連天空的神之月和魔之月有種族居住都不知道,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有一天,一個掌握命運側預言神格的神無意識做出一則預言,埃德拉斯將誕生弒神者令主神隕落。
一石激起千層浪。
擁有預言神格的神明不是隻有一個,有些專職預言,有的兼職預言,能力有強有弱,而第一個做出這則預言的是先知者,不但預言能力強,還是個智慧神,有加成效果。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預言便是從無數個命運分線碎片中找出最有可能的那一個,多個預言者的干涉下未來走向常常九轉十八彎變化來變化去,非常難以捉摸,有預言神格的戰鬥系神明跟擁有預言神格的智慧神,肯定是不一樣的,而他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過,神魔之戰撕逼可謂是大放光彩,嘴炮技能了得,雖然武力值弱雞,但誰也不會小覷,公認的預言第一神,除了命運之神就他最貼近命運。
神明隕落不是稀罕事兒,神魔掐架隕落的難道還少嗎,真正引起神魔注意的是這位弒神者的出處,竟然是埃德拉斯。
埃德拉斯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弱雞扎堆下等生物繁衍生息的地方,神魔深深渴望埃德拉斯,渴望的是那開闊的世界,豐富的資源,優渥美好的環境,從來沒有把生活在上面的生靈放到眼裡過,如此弱小的種族竟然能誕生弒神者?
仰望埃德拉斯的神魔深深明白,跟頭頂那個龐大的彷彿無邊無際的世界比起來,神之月和魔之月實在太小了,跟埃德拉斯生靈比起來,神魔兩族的數量也太稀少了,有一就有二,種族基數那麼大,誕生第一個弒神者後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無法進入埃德拉斯的神魔豈不是等着被打到家裡宰?
驕傲自負自詡高貴,不承認埃德拉斯各族同爲最初神創造的同胞,視其爲下等生物,不可一世的神魔能忍得下這種等着被刷被推倒的未來嗎?
不能忍!
掐架結了好大仇的天神與魔神迅速建立了統一戰線。
一種奇妙的氣氛在神魔之間蔓延開,驕傲的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其實恐懼早就深深植入心底,他們懼怕埃德拉斯無限可能的未來,那樣龐大的世界,那樣豐富優渥的資源環境,日日夜夜看着最初神創造出的世界,神魔簡直要恨得咬碎一口牙。
當智慧系的神研究出降神術,埃德拉斯生靈的命運開始改變。
神魔不可以進入埃德拉斯,但是神之月魔之月不是隻有這兩個種族而已,還有不少他們創造出來的造物,比如仙女,小精靈,神侍,這些可以前往埃德拉斯。
神魔的造物帶着任務降臨埃德拉斯,開始傳播信仰,蠱惑引誘可以說淳樸單純也可以說愚蠢無知的衆多種族信仰神明,凝聚的信仰之力叫最先派出造物的神明眼前一亮,利益往往最有吸引力,神魔漸漸開始將注意力從神之月跟魔之月轉移到埃德拉斯,發展出自己的信徒,因爲侍奉的神明的喜好問題,信徒之間發生衝突也是理所當然的,神魔之間的衝突轉移到了信徒身上,越演越烈。
每個傳播信仰的神爲了籠絡信徒多多少少都會施展神蹟,降下神恩給信徒,力量是最爲普遍的,神魔掌握的魔法傳播下來,大大提升了各族的戰鬥力,流血衝突也因此更加殘酷激烈。
隨着信仰傳播,信徒逐漸飽和,爲了搶佔更多的信徒資源,從第一場雙方侍奉信仰的神明下令信徒跟對方發起戰爭開始,埃德拉斯各方割據的形勢再次驟變,信仰之爭從信徒自發的行爲變成了背後神明主導,激化爲信仰之戰。
殺死異教徒成了再理所當然不過的教條,種族衝突時常發生,國家連年戰爭,信徒自發的戰爭打得雞飛狗跳,背後神明插手以後,迅速升級爲打得驚天動地,戰火蔓延,席捲整個埃德拉斯,到處都是死亡,無數無辜的生命因此消亡,多少愛恨情仇悲歡離合在戰爭中發生,美麗平靜的世界成了一個烏煙瘴氣充滿惡意血腥的地獄。
打着打着,神魔都快忘記最初的原因是什麼了,直到光明大賢者路亞修弒神,令太陽神隕落,才幡然醒悟,最懼怕忌憚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誰能想到太陽神最虔誠的一條狗竟然會突然翻臉弄死了太陽神,哦,不,不止是弄死,是徹底消失,神魂俱滅,永無翻身之日。
神明隕落不會徹底死去,經過一段時間修養,就會再生,即便如此,弒神的懲罰也已經十分可怕,光明大賢者路亞修做的更加狠毒決絕,太陽神沒有了任何再生的可能性,光明之力沒有消失,以後還會有新的太陽神誕生,但是那個已經不是原來的太陽神,而是一個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跟前任毫無瓜葛的新神,除了神格一樣。
那一瞬間天空暗了下來,光系神明都被驟然削弱,太陽神能成爲主神是註定的,與光有關的神格大部分都對太陽有依賴,光明者唯有太陽不是自大的瞎吹噓,太陽沒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光系神明的心靈也一片愁雲慘淡。
區區卑賤的人類竟然膽敢弒神。
光系神明自覺被狠狠打了臉,惱羞成怒,聯合起來找全人類的麻煩,將世界陷入黑暗的罪名按在人類頭上,呼籲各族討伐人類,意圖抹殺人類這個種族,但是事情發展並沒有令光系神明如願。光明大賢者弒神以後,弱小的人類就跟開掛了一樣,各方壓迫下不但沒有滅族,還越挫越勇,順着這股風扶搖直上,幹翻了聽從神諭打壓人類的種族,大放光彩,成功逆襲。
察覺不對的神魔觸碰命運,大驚失色,那個可恨的弒神者竟然成神了,神格是聞所未聞的“存在”和“逆襲”,補全了最初神留下的規則,促進世界升級,作爲引起這一變化的路亞修成了本源神,也就是說,只要世界不崩潰,他就會一直存在,而他的存在天然庇佑人類,哪怕什麼都不做,人類的運勢因爲他而強盛。
這時候,神魔真的知道害怕了。
但是爲時已晚。
美麗溫柔的生命女神娓娓道來神魔之戰的前因後果,眉宇間隱隱約約一股憂鬱,語帶惆悵,“路亞修殿下因爲弒神懲罰消失過一段時間,再次出現時,神力神位神格都已經穩定,撼動不得,神明就想拉攏他,誰都沒有成功。徹底令前任太陽神神魂俱滅竟然還能安然無事,他的神格就是神魔心底的一根刺,緊接着,第二個弒神者出現了,同樣是人類,曾經最爲害怕的事情似乎正在漸漸實現,神魔徹底坐不住,聯合起來驅逐了路亞修殿下。”
生命女神的敘述已經相當簡短,省略去了許多細節,神魔漫長的時間裡一定發生了許多事情,細細講不知道要說多久,挑揀了重要的部分概括,串成一條發展主線。
“我只是一個弱小的生命女神,並不具備強大的戰鬥力,所以爲了躲避紛爭一直沒有搬離,居住在這裡,神王也不會記掛我一個小小的生命女神,舉辦宴會的時候缺席也不會被發現。”
“除了躲避,我什麼都做不了。”
美麗的女神一臉黯然。
“不,你有能做的事情。”亞圖姆絲毫不爲所動,面無表情看着她,“現在正在做。”
“您的疑心真重。”生命女神尤麗娜苦笑一下,“看來不說出一個理由說服您,您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任我。”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亞圖姆沒有相信的理由,無法不去懷疑,生命女神對待他們的態度尊敬中透出一股畏懼,實在不像是一個神明應該有的姿態。再怎麼傻白甜,神終究是神,可以不強硬,可以不冷酷,但是必然有着骨子裡透出的傲氣和優越感。
“是命運之神的指引,異界來客將會誤入神之月,神魔未來走向是好是壞的關鍵就在其中某位身上。”生命女神尤麗娜下意識緊張,害怕被排斥拒絕,“無論如何,我也是一個神明,神魔未來若陷入絕境,我不能倖免。”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我不知道命運之神所說的關鍵是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趁着這個機會說出自己的感想。”美麗溫柔的生命女神看着亞圖姆,神色裡透出一股哀求,“神魔之戰的受害者不止是埃德拉斯各族,天神與魔神中也有受害者,不願意一同作惡的神魔受到迫害,不得不妥協。命運之神閣下躲了數千年就怕被主戰派的抓到,逼迫他吐露命運的走向,這次肯主動路面授意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爲了隱藏住異界來客的到來,我們做了許多準備遮蔽信息,否則你們誤入的瞬間就會被發現。”
“若您還是不相信,我……”張張嘴,生命女神頹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證明沒有惡意。她與世隔絕太久了,身邊只有友善的神造物陪伴,一同隱居躲避的神明分散各地鮮少聯絡,這次能齊心協力也是因爲命運之神授意,交際能力幾乎等於零。
這種純白的跟張紙一樣的傢伙,亞圖姆第一眼就看穿了,他所展現的懷疑威脅都是想展現給她看的,以掌握主權獲取更多的信息。除了身份是神明,生命女神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單蠢姑娘,有點小聰明。
涌向地球的惡念之海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通過生命女神的背景補全,亞圖姆基本明白了,那根本不是針對路亞修的惡意,而是神魔常年積累下來的負面情緒壓抑成一股力量,被弒神者引爆了咬着他不放。
人類作爲埃德拉斯生靈,弒神,成神,等於向神魔透露出一個信息,他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高在上無可替代,埃德拉斯的無限未來很可能吞沒孤立於神之月魔之月的神魔。
神魔深深厭惡仰望埃德拉斯,是潛意識已經察覺到自身的恐懼,但是他們的驕傲不允許承認。
亞圖姆沉默好半晌,久到生命女神忐忑不安快要哭了,以爲自己搞砸了命運之神授意的重要任務,這可關乎到神魔的未來啊!
當亞圖姆終於開口,生命女神簡直要喜極而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簡直不能更容易看懂。
“聖光的本質是什麼?”亞圖姆問。
尤麗娜神色一僵,低下頭,似乎在掙扎什麼,猶豫考慮了好久,兩手的手指絞到一起,顯然在做心理鬥爭,糾纏的叫人都要讚歎不愧是女神的手指,就是柔軟,這麼高難度的手勢都做得出來。
經過劇烈的心理鬥爭,尤麗娜終於擡頭,“我知道了,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亞圖姆看着她,不說話。
“光明大賢者路亞修,你們一定是跟他有關吧。果然,除了他以外還能有誰……即使驅逐到異世界,神魔也走不出他的陰影,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總有一天還會回來……”
生命女神尤麗娜喃喃道,失魂落魄的。
亞圖姆不耐煩的警告目光終於令她回神,收斂收斂情緒,尤麗娜說:“聖光雖然是太陽神傳給人類,但並不是太陽神創造的,他只是取走了一點聖光之源,向人類宣稱是自己的。”
“我帶你們去看看吧,聖光之源,語言無法描述,只有親眼看了才明白。”
“法老王……”賽特微微皺眉,有些擔憂。
“無妨。”
“是。”
簡短的對話,別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經過怎樣的交流。
賽特有許多擔憂,畢竟不是久留之地,處處是危險,身爲人類的他很可能應付不過來,身爲臣子怎麼能讓自己侍奉的君王冒這樣大的風險,面對未知還是不要貿然接觸的好,儘快返回。
生命女神是個傻白甜,命運之神藏頭匿尾,神之月形勢混亂,諸多不安定因素交叉到一起,看起來特別不靠譜,就連囂張狂傲肆無忌憚的巴庫拉都收斂起本性,表現的頗爲老實。亞圖姆決定接過命運之神的橄欖枝,要冒很大的風險,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誤打誤撞進入虎穴,空手而歸便浪費了機遇,未知令人恐懼忌憚,卻矇蔽不了他的眼睛,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考量,他跟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能看見知曉更多的東西。
賽特無奈,遵命。
生命女神尤麗娜不懂兩人之間隱晦的交流,收起失魂落魄的神情,彷彿明白了什麼神色堅定起來,她看了看賽特,又看了看亞圖姆,抿緊脣,欲言又止。
面對女神的猶豫遲疑,亞圖姆只有一個字。
“說。”
“……路亞修殿下現在如何?”
“很好。”簡短兩字。
生命女神噎一下,最後低聲說:“請向路亞修殿下說明我們的想法,這是我們唯一的請求。”
“嗯。”亞圖姆發出一個單音節,沒有做任何承諾。
如此狡猾,生命女神也沒有辦法,過去的光明大賢者,現在的新神,只要一想到路亞修弒神的理由可能是那個,再多的話都無法說出口,只能竭力放軟態度哀求祈求,將想法傳遞給對方。
神魔轉移到埃德拉斯的戰爭,從信徒之爭到信仰之戰,其最終目的是屠殺埃德拉斯智慧種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有意識有計劃有組織的淘汰各個種族,是一場慘無人道令人髮指駭人聽聞的種族大屠殺。
埃德拉斯大地被戰火犁了一遍又一遍,血染紅了土壤,屍橫遍野,死亡氣息與屍體發臭的味道幾乎無處不在。各族經過這麼慘痛的戰爭,互相埋下深深的仇恨,以後都不會好了。
路亞修心底的仇恨又豈是一兩句話能輕易打消的。
生命女神滿腹憂慮,現在唯有相信命運之神的指引。
被神魔共同關注通緝的命運之神站在風尖浪口,是最希望和平到來的,躲了數千年都不曾露面,這次定然是因爲命運的岔路到來,是好是壞,抉擇之日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