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求情(6 49)
“永琪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老佛爺聽了方嬤嬤的回報,嘆着搖了搖頭。
“可不是嗎。”方嬤嬤附和着,她們跟了老佛爺幾十年了，十分清楚怎麼能夠讓她高興。
“這皇帝也是，兩百遍那是一晚上能抄出來的嗎？”老佛爺嗔怪了乾隆一句。
這方嬤嬤可不敢隨話了,皇上的不是，老佛爺這個當額孃的可以說，她們這些奴才,別說說了，就算是附和的點點頭，都有掉腦袋的可能。
“這五阿哥今晚可不能睡了,現在五阿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老奴我可真擔心哦。”
“哀家知道你這老婆子擔心他。”老佛爺笑嗔了方嬤嬤一聲，“哀家這個親瑪嬤還沒說什麼呢，你倒是先心疼起來了。”
方嬤嬤當然知道老佛爺是什麼意思，連忙回了一句，“老佛爺，看您說的，老奴這不是替您心疼嗎？誰不知道您啊，最心軟了。”
“呵呵，你啊，就這張嘴會說。”老佛爺被方嬤嬤幾句話逗笑了，“你去讓人把皇上請來，他不心疼他的兒子，哀家可心疼自己的孫子！”
“嗻，老奴這就去。”
正在養心殿批閱奏摺的乾隆聽到吳書來的回稟，“皇上，外面慈寧宮的小太監求見，說是老佛爺找您慈寧宮一續。”
“讓他先回去，朕一會就過去。”乾隆說這話，手中的動作卻沒停。
吳書來出去之後，乾隆對着空曠的養心殿喊了一個名字，“暗一。”
御案前突兀的多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的等待乾隆的命令。
“去查查。”
“嗻。”
乾隆批閱奏摺的硃筆停了下來，將筆放下，向後靠在了椅背上，閉着眼睛，看不出眼中的思緒。
他基本上每日都會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然後回養心殿處理政事。太后也知道他政務繁忙，很少會有在這個時間請他過去。
果然，沒一會暗一便回來了。“五阿哥身邊的大宮女音琴曾去過慈寧宮，說是爲老佛爺送補品，呆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從慈寧宮離開。”
乾隆揮了揮手，示意暗一退下。
“皇上。”靜候在一邊當透明人的吳書來有些擔憂的看着乾隆。
“朕這個五阿哥還真是長大了。”都知道跟他玩心眼兒了。“吳書來，擺駕慈寧宮。”
“嗻。”
乾隆在一衆太監宮女的請安聲中，走進了延禧宮。看到老佛爺後聲音帶着歉意說道，“兒子近幾日政務過於繁忙，皇額娘莫怪。”
“看你說的，皇額娘怎麼忍心怪你呢。”老佛爺不滿的瞪了乾隆一眼，似是怪他這麼生分。待乾隆在他身邊坐下之後，老佛爺連忙讓人擺膳，“哀家知道你忙，但是也不能不好好用膳，這是哀家特意讓御膳房準備的。”桌子上擺的膳食，可不全都是乾隆喜歡的。
“勞皇額娘費心了。”乾隆啓筷，開始用膳。這一頓看來需要多吃一點，補充一j□j力。
果然，等晚膳被宮女們一道道的撤下去之後，老佛爺說起了讓乾隆來的原因。“皇帝，哀家今日找你來，一是想我們母子好好的聚一聚，再就是因爲哀家那乖孫永琪。你也知道，哀家老了，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這小一輩的願意親近哀家的也就只有永琪這麼一個孩子了。”先打出悲情牌，等待乾隆回。
乾隆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皇額娘說的哪兒的話，您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看着您的孫子們長大，如果您想跟哪個阿哥親近，上書房下學之後兒臣讓他們多來陪陪您。”
老佛爺一臉溫和感動的模樣，直接將乾隆口中的阿哥給替換成了五阿哥，“這永琪也是掛着哀家，自己學業繁忙還不忘讓身邊的宮女來給哀家送補品。哀家這心啊，可真是高興啊。”
乾隆靜默，太后這應該要說到正題上來了。
“哀家也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永琪了，這次人沒來，就多問了幾句。”老佛爺頓了頓，直直的看着乾隆，“哀家聽說永琪犯了錯，被你罰抄書，這是怎麼回事？永琪從小是在哀家面前長大的，聰明不說還很聽話，知道孝順，這怎麼就衝撞了你，讓你氣得罰的那麼重？哀家讓人問了，兩百遍，這寫完了那手不得廢了？哀家可這個心疼啊。”
“皇額娘，朕對永琪的懲罰可以算輕的了。”乾隆實話實話，如果讓他皇阿瑪來罰，那絕對就是心神俱傷。
“將書抄兩百遍是輕？那什麼叫重？！”當上位者當習慣了，鈕鈷祿氏的語氣立刻嚴厲了起來。說完之後發現這個人是乾隆，她的兒子，是皇帝，是她手裡權利的來源，所以又放柔了語氣，“皇帝，永琪是你的兒子，是哀家最親近的孫子。”
“皇額娘知道永琪是犯了什麼錯被罰的嗎？”乾隆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悲喜。
“哀家讓人去問了。”老佛爺在乾隆面前嘆了口氣，“是向上書房的先生請了假，去看生病的令妃。”在鈕鈷祿氏的眼中，這可以說不是事兒，雖然原因讓她有些不痛快。而且上書房的先生，說的好聽是皇子的師傅，到底還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而已。
“皇額娘，上書房是什麼地方，皇子們啓蒙讀書的地方，從聖祖爺開始就對上書房極爲看重，不管是皇阿瑪還是朕，都不曾缺過一日。皇子只有在領了差事之後，才能離開上書房。令妃生病了比得上國家大事？”乾隆也是看着老佛爺，看的老佛爺頗爲不自在的移了一□子，“這其實並不是朕罰永琪的根本原因。”
“那是什麼？”老佛爺身邊的那些侍衛太監什麼的，怎麼能比得上訓練有素的粘杆處？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探知到是因爲沒有去上書房的原因已經算是不錯了。
“朕今日處理完一些政務，就去了御花園，之後又順路去了延禧宮。誰知道朕剛進延禧宮，就聽到永琪命人將一個太醫拉下去打板子，三十大板，還是重重的打！朕問明瞭原因才知道，永琪是覺得這位太醫診斷錯誤，連給人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就讓侍衛動手，如此蠻橫兇狠，是一個皇家阿哥所爲？朕給他的權利，就是讓他草菅人命的？這三十大板，足夠讓一個身體虛弱的人一命歸天了！”
“這……”老佛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替永琪辯解，“皇帝，你也知道，永琪自幼與令妃比較親近，一時關心則亂也是情有可原的。”
“朕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如果永琪願意向朕承認錯誤，朕不會這麼罰他。可是永琪卻生生堅持自己沒有錯，說朕是被小人誤導，朕要罰他，他百般辯解不願接受！朕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尚且如此，那日後呢？”乾隆厲聲，隨即聲音轉柔，“皇額娘，朕知道你心疼永琪，但是永琪這樣的心態不能放任下去，您這會害了他！”
什麼求情的話都被乾隆這一句給憋了回去，只能無奈的對乾隆說，“哀家老了，這事兒哀家就不管了。不過，皇帝啊，這沒抄完打板子就算了吧，這皇家阿哥被打板子，說出去這不是笑話嗎？”
“兒子省得。”乾隆點頭。
見乾隆點頭了，老人家滿意了，一隻手扶着額頭，“這人老了，精力就差了。這才什麼時辰就開始覺得乏了。”
“那兒子就先走了，皇額娘您好些休息。”乾隆起身，向老佛爺道了別，離開了慈寧宮。
“兒大不由娘了。”老佛爺話中帶着不少的滄桑，她這個皇額孃的分量也不能讓皇帝改一個決定。
“老佛爺，老奴覺得萬歲爺還是向着您的，不然也不會讓步了。您不知道，今兒個在延禧宮的時候，令妃的求情皇上動搖都不曾動搖過，甚至說出了誰都不需求請的話來，可是現在您這一說，這皇上不就改了嗎？”
“救你會安慰哀家。”說着，老佛爺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你等去給哀家查查，那個給令妃看病的太醫是誰。”
“嗻。”
阿哥所
音琴在回到阿哥所之後就去了五阿哥的書房，將太后帶給五阿哥的點心交給了他。
但是五阿哥現在的心情卻完全不在點心上，將食盒隨意的往桌子上一放，開始詢問，“老佛爺都跟你說了什麼？”
音琴立刻將她從到慈寧宮之後的所有事情向五阿哥說了一下，然後在五阿哥示意之後退了下去。
“太好了！五阿哥，看來我們成功了！”福爾康激動的站了起來，終於不用再寫這些東西了，寫不完也不需要擔心挨板子了！
“老佛爺能夠說服皇阿瑪嗎？”永琪還是略顯擔心。
福爾康給了五阿哥一個你放心的眼神，“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是孝子，老佛爺提的事情，只要不過分皇上哪一次反駁過？這次我們只不過是受罰，放心好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福爾泰也放下了毛筆，擡頭看着福爾康和五阿哥。
“一個字，等！”福爾康說的高深莫測。
“等？”福爾泰和五阿哥有些不明所以。
“沒錯，我們現在只需要等就可以了。”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似乎一切都被他掌握在了手中的樣子，在兩個人好奇的目光下，福爾康才慢慢的說道，“老佛爺一直很喜歡五阿哥，看不慣五阿哥這麼勞累。所以在老佛爺說服了皇上之後，一定會先派人來通知我們的！”
“好，那我們就等！”永琪一拍桌子，定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着急的抄書，而是品着茶吃着糕點聊着天。
只是時間眼看着都到亥時了，他們依舊沒有等到老佛爺派來的人。
這次，三人可是大驚失色了，“難道，老佛爺也沒有勸動皇阿瑪？”永琪的臉色有些蒼白，現在距離去上書房只有不到三個時辰了，三個時辰，兩百遍……
晴天霹靂！
“現在怎麼辦？哥，你快想想辦法啊！”
“別慌，我們先冷靜冷靜。”福爾康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事到如今，我們只能抄了，能抄多少是多少。明天讓小順子在上書房外候着，只要看情況不對，就讓他去慈寧宮找老佛爺！而我們，就儘量拖延時間，堅持到老佛爺的到來。”
阿哥所，五阿哥的院子燭光亮了一夜。
第二天，上書房的阿哥和衆伴讀們，看着早早便到了的五阿哥十分驚奇。要知道，這五阿哥從來都是最後一個來的！而且這次早來了不說，還在座位上奮筆疾書的寫着什麼，簡直可以成爲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