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逝去
龍源樓的這一場鬧劇,看的大家都十分的盡興,尤其是這位年輕的太醫,那話說的,嘖嘖,回頭跟其他兄弟們說說去。
富察皓禎被打了一頓板子拖走之後,白吟霜也被弘晝送了出去,這唱戲的兩位都走了,顧韻安這特意跑來看戲的就直接回了他的泰安堂。
打了富察皓禎一頓之後,神清氣爽的多隆就伸了伸腰拉着永璧推着他家乾爹就上樓了,繼續被皓禎和白吟霜打斷的爲皓祥的慶賀。
笑的燦爛的多隆,沒有看到二樓某處的一道視線。
二樓上的一個角落,坐了四個人,都是大家公子的打扮,其中一個看起來眉目清秀,脣紅齒白的倒是挺像一個姑娘家女扮男裝,不過被衣領遮住的那平滑的脖子,以及雖然不是很清閒但是微微隆起的胸部,便可以知道,這確實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公子,那個富察皓禎,他竟然……”坐在那姑娘身側的少年那氣氛的表情恨不能將富察皓禎被扒皮拆骨。一想到剛剛聽到的那些人嘴裡說的富察皓禎要尚主的話,少年就咬牙切齒,似乎他家格格嫁不去就看上了富察皓禎似的,也不看看那隻耗子是什麼貨色,能讓他家格格看上眼!“公子,您可不能輕饒了他!”
如今算年歲到了出嫁年紀的,只有因爲守孝耽擱了幾年的蘭馨格格,而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年就是那位據說看上了富察皓禎,被碩王府傳聞非皓禎不嫁的蘭馨。
蘭馨原回京時間是明日,只不過蘭馨回去了不短的時間,想念她的皇額娘和十二弟了,路上一路趕回來的,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天。路過龍源樓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進來,然後看到了白吟霜求柴衣收留然後與富察皓禎‘深情’不已的表現。
對於外面傳言她看上了富察皓禎的話,蘭馨不置一詞,就算這世界上只剩下了富察皓禎一個男人,她寧願孤獨終老都不會選他!
蘭馨看着正推着和親王上樓的多隆,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而且武功也比那隻討人厭的耗子高了不少,也不失爲一個好人選。
顧韻安回到泰安堂之後,坐了一會便又衝回了府,找胤禛去了。
剛剛霸氣十足的表現,胤禛沒有看到顧韻安表示很遺憾。不過,沒有看到他可以實況轉播啊,怎麼也得讓自家新上任的男友誇誇不是。
“不是去了泰安堂了嗎?”胤禛擡頭,看到推門而入的顧韻安後淡淡的詢問了一句。
“是去了沒錯,不過剛開門看到龍源樓那裡挺熱鬧的……”然後他就去了。咳嗽了兩聲帶過自己之前不務正業的行徑,開始向胤禛繪聲繪色的說起龍源樓內剛剛的鬧劇,從白吟霜哭求柴衣那裡開始說起的,然後着重的向胤禛說了自己剛剛的表現,挺起胸膛等待誇獎。
顧韻安的這種求誇獎的行爲,讓胤禛輕笑了一聲,看的顧韻安一陣花癡,這是他家的,已經蓋了戳的!
“碩王府傳出富察皓禎已經被弘曆選成了額駙?”這是逼着皇家將格格嫁過去?
“嗯,似乎就是在皓祥過繼之後傳出來的。”顧韻安點了點頭,他聽多隆嘲諷過。
“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也想尚我皇家的格格!”胤禛不屑的哼了一聲,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出聲招出血滴子,讓血滴子將這份摺子送到弘曆的手中。
“如果那個碩王爺明兒真的去參我一本,那我不是出名兒了?”
“有時間想這些就回太醫院去。”胤禛淡淡的一句話,止住了某人那不住的得瑟。
“胤禛,我們好歹也是新鮮出爐的戀人,剛在一起就兩地分居什麼的,太殘忍了!”顧韻安就差咬手帕控訴了,“我纔不要回去天天面對那位令妃娘娘的召見呢,而且,我可是對院使立了軍令狀的,不治好永璋絕對不回去!”
“我已經讓血滴子去查碩親王了,很快就會有結果。”這算是在安撫,龍源樓的事情胤禛在顧韻安回來之前已經聽柴衣稟報過了,事關那位異姓王和顧韻安的,柴衣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胤禛。
“還有那個白吟霜。”顧韻安雖然沒有看過梅花烙,但是一個作者筆下的人物,肯定也是小燕子紫薇那種的,絕對不會就這麼完事的。
五天後,龍源樓前穿着孝服的女人驗證了顧韻安的猜測。
遠遠的就能看到白吟霜一身縞素,頭上綁着白孝巾,直挺挺的跪在龍源樓前,身前是蓋着一張草蓆的白勝齡的屍身。草蓆上鋪着一張白布,上面寫着:吟霜與父親賣唱爲生,相依爲命,回故鄉未幾,卻驟遭變故,父親猝然與世長辭。身無長物,復舉目無親,吟霜無力安葬老父,過往仁人君子,若能伸出援手,厚葬先父,吟霜願爲家奴,終身銜環以報。
而白吟霜與其他賣身葬父的人不同,白吟霜有‘才氣’,抱着幾乎不離身的琵琶,聲音聽起來悲愴無比,“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滄落兮傷中腸,流浪天涯兮不久長。樹欲靜風不止,樹欲靜兮風不止,子欲養兮親不待,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欲訴無言兮我心惶!”
白老父竟然死了!
皺眉看了白吟霜一眼,顧韻安就往胤禛的書房跑去。
“什麼事這麼急?”胤禛看顧韻安那急匆匆的模樣,將手邊的茶遞給他,讓他緩緩。
“白吟霜的父親死了,現在正在龍源樓前賣身葬父。”白吟霜會賣身葬父不奇怪,他想知道,白勝齡是怎麼死的!白勝齡的身體雖然不如年輕人了,但是也說得上健康,雖然脊髓受傷,但是在人的照顧下,活十幾年也是沒有問題的,怎麼會五天內就死了!“之前不是有血滴子查白吟霜嗎?”
胤禛看了顧韻安一眼,然後招來血滴子,讓顧韻安問清楚。
當日,白吟霜被弘晝安置在了一個宅子裡,裡面的東西也很齊全,鑑於之前白吟霜說自己爲奴爲婢的話,所以弘晝想當然的認爲白吟霜會照顧好自己和她的父親,便讓人在他們父女送到之後撤了回來。
而白吟霜哪裡是那種爲奴爲婢的材料,父女倆一路往京城走來,都是白勝齡在照顧着白吟霜,白吟霜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都是奇蹟。
所以,那棟宅子所以廚房食材一應俱全,但是白吟霜卻完全不會使用。試着去了一次廚房,在差點將宅子點了之後,便放棄了。好在之前永璧給了二十兩,而富察皓禎也慷慨的給了五兩銀子,之前在龍源樓內的消費因爲白勝齡出了事,便沒有向白吟霜要銀子,這二十五兩便留在了她的身上。
平日裡彈着琵琶唱着悠悠怨怨的曲子,想念一下永璧,肚子餓的時候,白吟霜便出門去那些小酒樓飽餐一頓,有時回宅子的路上看到一些新鮮玩意和漂亮的首飾也會出錢買下,日子過得倒是很舒服,等白吟霜想起自己躺在牀上的父親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了。
看着虛弱的父親,白吟霜覺得天都塌了。撲到白勝齡的身上就是一陣的痛哭,“爹,爹,你怎麼樣,你不要嚇吟霜啊!”
“吟霜……”身體本來就虛弱的白勝齡三天多沒有進食,水也沒有喝一口,竟然沒有堅持住,此時已然是油盡燈枯了。看着趴在牀邊的白吟霜,辛勤了一輩子的白勝齡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爹就放心了。”那日龍源樓混亂不已,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沒有看到女兒,可是自己又不能動,只能暗自心焦。可以說,白勝齡會有如今的情況,擔心白吟霜的心病也佔了多數。
“爹,吟霜沒事,吟霜沒事。您不能丟下吟霜啊!吟霜去給您找吃的,您等着。”說着白吟霜慌慌亂亂的站了起來,便要出去給白勝齡買些吃的。
可是剛剛出了白勝齡的屋子,白吟霜便想起,她已經沒有銀子了。那二十五兩銀子,已經在這幾天內消耗一光。
匆忙的跑去了廚房,手忙腳亂的想要給白勝齡做些吃的,可是廚房之前被毀的不成樣子,除了壞掉的食材,就只剩下了水。
拿着碗盛了點水,白吟霜又匆匆的跑了回去。“爹,我沒有找到吃的,您先喝點水,一會吟霜再去看看。”
白勝齡搖了搖頭,擡起手拍了拍白吟霜的手,“吟霜,不用爲爹忙活了,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不,爹,您別再說了。您不會有事的,吟霜去求大夫,您會好起來的。”白吟霜不斷的搖着頭,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爹知道你在這裡不容易,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別委屈了自己。”白勝齡慈愛的看着他養了近二十年的女兒,依依不捨的交代着。他之前受了傷昏迷了過去,所以完全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只是看着這間明顯不普通的屋子,白勝齡猜測了許多,加上這幾日白吟霜沒有來看他,更讓白勝齡以爲白吟霜在這裡的日子過的並不好。一直在爲白吟霜着想的白勝齡不願意讓即將入土的自己拖累了女兒,“你不用爲我傷心,爹只是去見你娘了而已,看你長這麼大,爹已經滿足了。只是,爹一直不放心你,現在看到你,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白勝齡握着白吟霜的手,“你也大了,有件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白勝齡老淚縱橫,不捨啊,實在是捨不得。“你去將爹的那個包裹拿來。”
白吟霜雖然好奇,卻也照着做了,沒過多久,一個黑藍色的包裹就被白吟霜拿了過來。
“十八年前的十月,我在溪邊發現了被放在木盆裡的你,當時我和你娘還沒有一個孩子,看到你之後,我們覺得你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