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生的魁梧壯實,皮膚黝黑,但五官立體,眉目分明,乍一看上去,竟有幾分歐美混血的味道,小B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蘇宴:“誒,你說那小哥結婚了沒?”
蘇宴蔫蔫的看她一眼:“你又不嫁給他,管人家結不結婚幹什麼?”
“我不嫁他,就不能知道他結沒結婚了?”
小B帶着一股子賭氣勁兒搖晃着站起來,踩着十釐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的下了車,找正在外面修車的司機小哥聊天去了。
小A無精打采的朝窗外看了一眼,說了一句:“小B可真能折騰。”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美女的緣故,小B跟司機小哥聊天聊了幾分鐘後,公共汽車奇異的被修好了。
散在外面的“火柴”重新被聚集在火柴盒裡,不過這次車裡的空間明顯了鬆散了很多。
不知是小B主動的還是司機小哥要求的,公共汽車重新啓動後,小B坐到了最前面跟司機小哥並排坐在了一起。
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蘇宴笑着搖搖頭,幸虧小B沒跟蕭慕錦在一起,依着蕭慕錦小心眼的性格,小B這樣,他怎麼受得了?
車子搖搖晃晃宛如搖籃,蘇宴被漸漸的搖睡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一片海洋山,上上下下,上上下下,腦子暈乎乎的,明明覺得自己醒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耳邊是嘩嘩的水流聲,聽的很真切,卻看不見水流的源頭,蘇宴覺得自己好像在雲裡,又好像在水裡,夢境紛亂嘈雜,兵荒馬亂,她想要抓住一些支點卻怎麼也抓不住,繼續在漫無邊際的海洋裡搖搖晃晃。
蘇宴在這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迷糊了好長時間,直到小A把她搖醒:“蘇醫生醒醒,我們到了。”
車子竟然搖晃着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行駛了整整三個小時,比他們從H市到X市的時間還要長。
蘇宴緩緩的睜開眼,入眼的鉛色的天空與一幢低矮的民房,她動了動身子,打開車窗個,把手伸到外面,轉頭對小A說,“下雨了?”
“嗯,下的還不小呢!”
蘇宴迷瞪了一會兒,馬上就能見到盛朗熙,她卻沒了之前那種懇切。
盛朗熙就有這種魔力,離他越近,就會越心安。
蘇宴拎着行李從車上下來,小B跟司機小哥在民房的屋檐下說着話,司機小哥抽着煙,時不時朝小B瞅上一眼,目光羞澀卻又直接,小B渾不在意,仰着小臉淡笑着,兩人的樣子頗有種分別在即依依惜別的韻味。
小B感覺到身後有道目光一直在看她,轉過身看見衝蘇宴笑笑,不知道跟司機小哥說了什麼,司機小哥原本亮晶晶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小B朝司機小哥揮了揮手道了一聲再見,便回到蘇宴身邊。
“我們來晚了,總統閣下進草原了,好像那邊有組士兵誤闖了雷區,閣下帶着拆彈專家趕去救援了。”
小B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司機小哥,那個魁梧壯實的男人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小B,看見小B看他,趕忙把頭偏到一邊。
“消息可靠麼?”蘇宴問。
小B點點頭:“應該可靠。”
一陣冷風吹過,小B打了一個寒顫,她過來蹭溫暖的挽住蘇宴的胳膊:“反正我們已經到了地方了,趕快找個地方住下吧,我都快凍成冰塊兒了!”
從下車就一直一言不發,坐在行李箱上避雨,臉色蒼白的小A及時的附和一聲:“還有我。”
這排民房就對外出租,老闆娘一聽他們是從外地過來的,熱情的挽留他們就在她家的民房住下,用半方言半普通的話說,他們這裡不只管住宿還管一日三餐,保證蘇宴他們能吃好住好。
不知是不是蘇宴的錯覺,當司機小哥看見民房老闆娘挽留他們時,他的神情異常的興奮。
蘇宴用手機定位了一下,離他們不遠就有一家規模不小的賓館,但下着雨,小A的狀態也不好,大家都累了,再倒騰地方難免會再耗費精力,蘇宴與老闆娘商談了一番之後,最終決定了她家的民房。
蘇宴住進去以後她才明白司機小哥剛纔在興奮什麼,原來他是這家主人的兒子,那個腰身滾圓的老闆娘是他的親生母親。
她突然心生出一種被人套路的感覺。
好在房間寬敞明亮,牀鋪舒適幹警,冷熱水都有供給,良好的環境多少減少了蘇宴一些顧慮。
她邊收拾東西邊對正在補妝的小B說:“原以爲你跟那小哥套近乎我們能行些便利,沒想到最後被人家給套路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三個要住店,所以才把公共汽車停在這裡的啊?”
“我剛纔問他了,他說看我們三個女人年輕貌美,天黑了不安全,住別處還不如住他家,最起碼安全。”
小B短短的幾句話讓蘇宴對司機小哥的成見頓消,來之前在網上查看這裡的資料就說這裡民風淳樸路不拾遺,現在看來,還真是。
不等蘇宴他們收拾完畢,熱情好客的老闆娘就端着冒着熱氣的吃食走進他們的房間,身後跟着沉且來意明顯的司機小哥。
一路過來,蘇宴他們早就餓了,彼此誰也不客氣,就着一張小方桌大大方方的吃起飯來。
這裡的飲食跟他們在H市的差不多,不過多了一種特有的鄉村味道,盛放食物的器具也都豪爽大氣,蘇宴不好意思剩飯,硬着頭皮把碗裡的飯吃完,撐得她連站都站不住,直接倒在了牀上了躺着。
吃飽之後,小A小B就有些犯困,把蘇宴擠下去鬧着要睡覺,他們睡的牀是那種大通鋪,一張牀上可以睡好幾個人。
司機小哥看着小B欲言又止,蘇宴本想拉着小A出去,讓他們兩個說說話的,小B看蘇宴的意圖,耍賴的拉着她的胳膊哪也不讓她去。
司機小哥眸色沉了沉,眼中有失落閃過,想說什麼沒說出口,深深的看了一眼小B轉身離去。
蘇宴狠狠的掐了一下小B:“別把你應付夜店男人的那一套用在這裡男人的身上,看你把人家司機小哥傷的,都快哭了,撩完就跑,不帶你這樣的!”
小B嘻嘻的笑:“這裡的男人實在沒挑戰難度了,我就問了一句他有沒有女朋友,他就以爲我想做他的女朋友,如此單純直接,也太不好玩了!”
蘇宴又掐了她一下:“你還說?!當初真應該讓蕭慕錦吊着你,讓你嚐嚐被人逗着玩的滋味!”
蕭慕錦是小B最悲慘的經歷,是對她“情場高手”稱號的侮辱,她整張臉拉下來,語氣堅決的說:“不許跟我提那個男人!”
“現在知道傷心了,你那麼對司機小哥的時候,怎麼想不到人家也會傷心?”
“我怎麼對他了?我不就跟他說了幾句話麼?我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要做他的女朋友,這不扯淡麼?”
小B被蕭慕錦三個字刺激,忘了蘇宴總統夫人的身份,跟她吵了起來。
小A煩躁的坐起來,虛弱的說:“兩位姐姐,看在我快被折騰死得多份上,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
蘇宴跟小B互相看不順眼的瞪了彼此一眼,小B躺到牀上,賭氣的把牀佔了一大半,沒了蘇宴的位置。
蘇宴剛纔在車上睡了一會兒,她現在一點也不困,冷哼一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生小B的氣,從她當醫生的第一天起,她就跟小B認識,那女孩兒愛笑愛玩,喜歡泡夜店,即使如此,蘇宴也不認爲她是一個壞女孩兒,只不過她跟大多循規蹈矩的想法一樣,她覺得青春就是用來揮霍的,年輕的姣好容顏就是用來被消費的,她所做的事情要對得起二十出頭的這個年紀。
蘇宴信步走出房間,外面的雨還在嘩嘩的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她沿着迴廊轉走着,欣賞影背牆上有着極強民族色彩的圖畫。
正看的入迷,老闆娘跟一個有着虯髯大鬍子的男人迎面走了過來,老闆娘看見蘇宴主動給她打招呼,並把身邊的男人主動介紹給她。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老闆娘的丈夫,也就是司機小哥的父親。
起初蘇宴還納悶,司機小哥生的高大壯實切五官端正,實在很難跟腰粗膀圓且眼睛很小的老闆娘聯繫到一起,現在一看老闆娘的丈夫,她才明白過來司機小哥是遺傳其父親。
中年男人自我介紹說賽卓,除了住宿,還做飯店生意。
出於禮貌,蘇宴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介紹完自己,她問了幾個有關盛朗熙的事情,賽卓的回答跟小B轉述司機小哥的話差不多,蘇宴又問:“這裡真的打仗了麼?我方傷亡慘不慘重?”
賽卓聽了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他用蹩腳的普通話說,大意是:“你以爲這是在拍電視呢,現在是和平時期,怎麼會真的打仗?”
在蘇宴疑惑的眼神中,賽卓繼續說:“鄰國迪吧國因爲姬瑪公主的事很生氣,調兵遣將到我國邊境對面,不過是向我國施壓,讓我國給他們一個說法、一個態度,迪吧國雖然資源豐富很有錢,但軍事力量與我國懸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前些天投的那些手雷,不過是一些想造謠生事挑起兩國事端跳樑小醜的惡作劇罷了,不足以爲懼!”
“聽說總統閣下受了傷,是真的嗎?”蘇宴急急的問。
賽卓看她一眼,臉上的笑意一點點退去,不答反問:“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打聽總統閣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