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內還是隻有一輛礦車一樣的類似小車。它無法一次性帶太多人下到地下會場去,這也是低下會場的保護措施之一。並且最重要的是,現在無人能啓動它。
安瑟掏出一本書遞給蓮鏡無。蓮鏡無隨手翻了一下,訝然道:“空間法術?”
安瑟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地解釋:“以前希蒙洛爾很擅長空間法術。你有他的靈力,學起來也很方便。”
隨之寒驀然明白了安瑟堅持要蓮鏡無過來的原因。當時他聽人說過,能掌握空間法術的只有三個人,一人是希蒙洛爾,一人是安德森,也就是後來的安瑟,還有一人是黑暗森林的那位什麼的。
蓮鏡無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翻開了書。她閉上眼睛默唸了幾遍之後,嘗試在手中先試探性地實用了一下,隨之寒只看到空間在她手中有一剎那的扭曲。之後蓮鏡無平靜地收了手:“可以了。”
隨之寒瞪大眼睛:“可以了?”
蓮鏡無微挑嘴角:“不相信?”
“會出人命的蓮鏡無!喂!我還是去把希蒙洛爾叫醒吧!喂!安瑟你等到晚上吧!喂喂……”之後,隨之寒只覺得一種內臟扭曲翻滾的感覺,就仿若被人強力擠壓,胸口透不過去來一般。他真後悔上了蓮鏡無的賊船,他寧可用白雪公主殼滾過去啊!
大約一分鐘後,他感到腳踩實地。在他視力恢復之前,他總覺得周圍似乎過於安靜了一些。待到眼睛終於能視物時,他首先看到了安瑟同樣青白的一張臉,旁邊蓮鏡無面不改色地道:“哦?還不錯,到達了目的地麼?”
隨之寒看了一下週圍環境,終於知道爲什麼靜了一秒。
他們三人正站在拍賣臺上的正中央!
面對着周圍大片人羣,身後有展品,身前有那個新小丑的處境,隨之寒欲哭無淚,這尼瑪果然是目的地,真是太目的地了啊!
面對着如此場景,蓮鏡無面不改色地拍拍他的肩:“保護好安瑟。我去把他們帶過來。”
隨之寒瞪大眼睛:“搞半天你只帶了我們三人過來?”
蓮鏡無:“哦,試驗一下,不必緊張。”
隨之寒怒了:“你現在還要一個人走?”
蓮鏡無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才這麼點人,你一個c級的應付不了?”
隨之寒更加憤怒了:“我升職稱了!B級!”
蓮鏡無安慰性地拍了拍他,哄道:“恩,B級。乖好好保護安瑟殿下。回去時我寫報告時給你填素質評測。”
隨之寒:“……現在是這個問題嗎?”
蓮鏡無:“那就不幫你填了。”
隨之寒:“你快去快回!素質評測要給我寫上智勇雙全!”
待到蓮鏡無又憑空在他們眼前消失時,臺下方纔的寂靜終於火山一樣地全部迸發了出來。隨之寒沒空理旁邊的安瑟,一手好哥們樣的搭住那個小丑的脖子,操控白雪公主殼模仿以前小丑的嬉皮笑臉,對臺下觀衆道:“哦,我的老闆說,現在真是太無聊了,他想和大家玩一個遊戲。”
衆人被白雪公主殼的恐怖表情嚇到了,一些年紀小的精靈直接哭了出來。
隨之寒:“……我有那麼恐怖嗎?”
安瑟:“……隨小姐,沒事的,你心靈美。”
隨之寒心裡默默吐槽。老子脫掉這個殼又是一條好漢!
衆人完全沒想到此人憑空出現居然是這個動靜,都愣了一愣。這個新的小丑明顯沒有以前的那個能言會道,只見他頭上冒出了冷汗,隨之寒沒等他說什麼,就大力拍了拍他的肩,白雪公主殼的重量加上特種兵的手勁,直讓那個新的小丑的肱骨和肩胛骨傳來了“咔嚓”一聲錯位的聲音。趁那個小丑疼的齜牙咧嘴毫無說話之力時,隨之寒仔細思考了一下,只可惜剛纔那一句已經用光了他的智商,此時只好陪着笑臉,直接亮出在圖書館順走的安瑟的那幅畫,聲情並茂、言辭懇切地對臺下混亂的人羣道:
“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鄉親們,只要998!只要998,不是兩萬八,不是兩千八,只要998,安瑟名畫帶回家!沒錯!你沒有聽錯!跳樓大甩賣!吐血大甩賣!心動不如行動!趕快行動吧!”
安瑟:“……”
觀衆:“……”
隨之寒欲哭無淚。
最後,有一個小女孩突然怯生生地開口:“沒錯,的確是二殿下的畫……我在圖書館看過……”
身邊安瑟的表情籠罩在罩頭外袍下看不分明,但語氣分明是驚訝非常:“玫兒?她怎麼會來這裡?”
隨之寒非常高興:“小姑娘真識貨!沒錯!就是安瑟的畫!你要買嗎?”驀然想起他這時候的工作是拖時間,他正在絞盡腦汁想怎麼拖,此時旁邊就有精靈在問:“誰知道是不是贗品?你到底是哪裡來的人!爲什麼不敢解下頭罩讓我們看你的臉?”
怎麼解釋這是贗品?隨之寒對這些藝術品完全不瞭解,他頭痛地扯過一旁無奈的安瑟過來:“來來,讓我的夥伴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幅畫的真僞。”
安瑟完全處於一種當機的狀態。讓作畫者裝作無關人士來跟別人說這幅畫確實是真品?這要怎麼說?他完全沒有研究過自己的畫究竟有什麼特色啊好麼!
安瑟第一次覺得談到藝術他這麼沒底氣:“這幅畫……它……它……使用了作畫者一貫的手法……”
精靈a:“沒錯呢,安瑟殿下很喜歡用綠和白兩種顏色來表達一種欣欣向榮的感情!”
安瑟正在努力自我思考中。他有常用這兩種顏色嗎?他從沒意識到啊!
“呃……這裡的天空之所以使用了紫色和藍色,主要是……”
精靈B:“沒錯!這幅畫畫透出了一種溫柔的傷悲,而藍色和紫色恰恰是悲傷和神秘的代名詞!”
安瑟啞然。他當時真的只是覺得這兩種顏色好看就順手抹上了啊!
精靈c:“我覺得應該是安瑟殿下的畫。你看那波浪狀的筆觸,用曲線代替直線,部分曲線還別出心裁地畫成了圓形,圓形,起點又是終點,它表現出了一種新生的美好!只有安瑟殿下才能有如此細膩的想法!”
安瑟無語。神能作證他那時候絕對是手滑才畫成那個樣子的!
面對着臺下正熱火朝天的討論,安瑟完全插不上嘴。他只能低聲問隨之寒:“……那你覺得呢?”
隨之寒正愁眉苦臉不知下一步說些什麼,對安瑟的言論完全沒放心上:“什麼?”
安瑟認真地看着他:“你覺得……這幅畫,表達了什麼?”
“這能表達什麼啊,絕對是你哪天喝醉了隨手亂抹的。”
安瑟聞言,突然輕笑起來。他輕輕道:“還是你瞭解我。”
隨之寒沒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啊?什麼?”
安瑟看着臺下的那些討論的熱火朝天的精靈,輕聲道:“是的,的確是有一天喝多了清釀,順手畫的。”他垂下眼眸:“熱愛藝術的精靈們,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只把藝術當做一種附庸呢……”
“你們的價值觀好像就覺得不會藝術的精靈就是失敗的。”隨之寒瞥了他一眼:“沒道理每個人都喜歡這東西吧?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們這種觀念很奇怪。你們好像自己在鑄造一個籠子,把自己關進去。”
隨之寒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安瑟對他說的話。
——之前我認爲是藝術成就了精靈。但現在我想,也許是藝術毀了精靈。”
——我也好,皇后也好,精靈也好,也許我們都被夢想毀了。追逐到最後,繪出好的作品,就開始傲慢,繪出不好的作品,就開始墮落。我們的生命或許太輕了,從一開始,就是無根之木。
頓了頓,隨之寒不知道要怎麼把這番話複述給現在的安瑟聽。也許現在的他理解不了,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
“注意,警衛來了。”安瑟低聲喚醒他:“這裡的人手減少了很多。我想也許都被調出去了。”
此時,在會場擔任警衛的精靈正向他們這個地方疾速趕來。方纔開始一直被嚇得不敢吭聲的小丑此時突然有了力氣,他大吼道:“這裡!他們是外來入侵者!”
隨之寒倒提着小丑的領子,將他扔到混亂的人羣中去。此時人羣精靈們紛紛不知所措起來,嘩地一聲四處逃竄開來。隨之寒剛想把安瑟護在身後,此時卻看見安瑟下意識地一步上前,纖細高挑的身體擋在他的面前。他抽出劍,毫無畏懼,直面那些向他們包圍起來的侍衛,低聲對隨之寒道:“隨小姐,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保護你的。
同樣的話,安德森也說過,但當時的隨之寒只覺得可笑之至,但不知爲什麼,安瑟如此說,卻讓他覺得莫名心安。雖然他知道,以他的武力值,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但同時,這種感覺也讓他覺得有一點莫名的煩躁。對安瑟的這種特殊已經出現了很多次了,多到他根本無法忽略了。
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隨之寒做好備戰準備,同時唸叨道:“蓮鏡無怎麼回事,她到底去哪裡了!”
話音未落,下一秒,他聽見一個女聲輕輕一笑。隨即,大批量的精靈護衛突然出現在大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