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麟想要找有活人的聚落非常簡單。
他只需要張開了大光明劍境,周圍數裡之內的一切風吹草動都會如實反映到他的腦海當中,比雷達還要好用。
“唯一可惜的是,即使是長虹劍主對大光明劍境也僅僅只是一個設想,並沒有親自實踐過,不然也許我能知道更多的用法!”
齊麟小聲嘀咕着,爲該怎麼把這個全新的境界轉化成具體的用途而煩惱。
七劍劍法各自都有着源遠的流傳歷史, 有着很多可供直接借鑑的經驗。
齊麟將長虹真氣轉化成天雷地火般的剛強神力,將冰魄真氣化作靜空之道的螺旋氣勁……
其中固然有自己的奇思妙想,可要是沒有前輩的經驗做鋪墊,那奇思妙想也只能靈光一閃,變成永遠無法落地的點子。
大光明劍境就是如此,這東西很強很有潛力,但齊麟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發。
畢竟大光明劍境是一個修爲境界, 而不是具體的招式, 不是說創出來, 就知道該怎麼用的。
齊麟說完這話,抓起不停磕頭的牧民,一把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見他還要跪下,喝道。
齊麟不再向他糾正自己的身份,轉而問道:“牛都跑光了,你不去追着找回來,還在這裡對着我經文,就不怕你的老爺懲罰你?”
如果沒有意外,他的人生大抵就這樣走下去了,在無盡的折磨當中,抱着那麼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走向死亡。
“小人名叫次仁貢布,這裡是旺布土司的天下!”
次仁貢布回答完這話,又開始絮絮叨叨的念起經文來。
在他的人生當中,只有兩件大事,
可是土司懲罰農奴總是喜歡搞連坐,他要是找不回牛來,一家人恐怕都要受盡折磨了。
在絕望之中,他想,爲什麼死的不是土司們,爲什麼受折磨的是自己和家人?
但下一刻,二十多年人生當中所養成的理念,讓次仁貢布大爲震驚,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
也許很多人都喜歡這種當老爺的感覺,但齊麟只覺得噁心。
次仁貢布聽到自己腦海當中突然響起聲音,更加認定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就是天神。
而齊麟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 不停磕頭的人,倍感頭疼。
“我願意付出生命打消您的怒火,請不要降罪給我的家人,消除他們的功德!”
齊麟既然能傳心念給對方,自然也能聽到對方的想法。
他對佛法僅僅只是研究,當然做不到一念就知曉他人的想法,但是不需要用言語,就將自己的想法傳到他人腦中還是可以做到的。
次仁貢布是個農奴。
帶着這樣的愁緒,齊麟運起輕功在大雪山西麓的山腳下,尋找着活人的蹤跡。
遲疑了片刻,齊麟想起了無心曾向他說起過的他心通,眼中生出絲絲縷縷的金光。
尋聲走了一陣子之後,終於看到了一些正在放牧的牧民。
一個會飛的人?
次仁貢布呆呆地看着那個人從天上飛來,牛羣受驚,四散而逃,片刻之後,直接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 口中唸叨道着向佛爺們進貢時說的禱文。
在老爺們眼中,犛牛可比農奴的生命珍貴,畢竟農奴遍地都是,死了再抓就是了,犛牛的崽子們可不好養活。
但人生就是充滿了意外!
……
地主和僧侶不但沒有因此免去債務,反而向次仁貢布多加了兩萬克的糧債,以此作爲懲罰。
一個是爲自己的老爺放牧耕地,以換取家人能夠活下去,
一個是爲寺裡佛爺們獻上供奉,以積攢功德,換取來世脫離不再當個農奴。
他環顧四周,只看見了一片空蕩蕩的草地,一點犛牛的影子都沒有。
齊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理解了他這一句話裡所包含的邏輯和背後所代表的社會規則,並一一和中原人的規則對上了好號。
至於經文,他倒不怎麼陌生,也許內核與西域諸國的流傳不同,但文字上卻並無二致。
他的爺爺死在了爲土司當差的路上,屍體被野狼叼去了。
次仁貢布心中惴惴不安,想要繼續磕頭賠罪,但是又不敢違抗眼前這位天神的命令,一時間手足無措。
齊麟並沒有漫無目的亂跑,而是尋找着河流的蹤跡,這裡的人不管是放牧還是種地,都離不開水源,也就是河流。
他張開大光明劍境,接收着四方的聲音,走了半個時辰,終於聽見了不少牛叫的聲音。
齊麟繼續傳遞心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他既聽不懂對方嘴裡說的語言,更不喜歡對方向着自己不停的磕頭,好像他是廟裡的泥塑似的。
“給我站好了!”
次仁貢布絕望了,無計可施了。
對老爺們鞭子和刑具的恐懼瞬間壓過了對天神的敬畏,癱坐在草地,一臉絕望之相。
次仁貢布先是停下了唸經,然後身體開始顫抖,他想到了自己那些農奴兄弟被主人懲罰的慘狀。
只是這個回答,讓他更加的頭疼了。
風清日朗,然後突然就有人從天上飛了下來。
“偉大的天神,請您息怒!”
現在終於輪到次仁貢布自己了。
“我不是天神,只是個和你一樣的普通的人,更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呼,還是活人的世界好啊!”
在這天放牧的時候,次仁貢布正在精心照顧着那些犛牛,不敢有絲毫懈怠。
齊麟看到活人, 心情舒暢, “如果還在雪原當中, 我要是敢這麼使用大光明劍境, 早就萬年的寒冷同化成冰塊了!”
“起來!”
看着面前這個仍然在不停念着經文的牧民,齊麟雖然還未曾親眼見到大雪山以西的部落國家,但憑着前世的記憶,他也能猜出大概是個什麼鬼樣子。
想到那樣的畫面, 齊麟不由得一陣膽寒,然後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感覺, 向着牛羣落了下去。
如果次仁貢布是個孤家寡人,他倒還不怕了,甚至還有點想去死,畢竟這個世道這麼混亂,死了比活着要強。
他的爸爸借了寺裡50克糧,辛辛苦苦換了十年的利息,欠債不減反漲到了一萬克,絕望當中自殺了。
這個時候,齊麟的聲音再度響起:“需要我幫忙嗎?”
“殺了那些土司?”次仁貢佈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又馬上閉嘴,生怕這樣的話傳出去。
齊麟卻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只是幫你找回那些失蹤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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