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俞聽濤點點頭:“他剛進入我視線的時候,我就開始留意,之後他一系列表現,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我相信他將來一定很有造化,現在開始如果好好培養,最後成績超過你我也說不定。”
“那可得有人幫他,這年頭,出身決定一切,我聽說這個嶽勝出身貧寒。”
“我不是說我打算幫他了嗎。”
“你到底怎麼想的?”那個老人皺着眉頭問道:“咱們不說其他地方,光是在這京城,不乏青年才俊,出身能甩出嶽勝好幾條街。外人都以爲世家子弟生活墮落糜爛,其實有很多好樣的只是他們看不到。這些孩子有不少跟你有些親緣關係,不是親戚故舊,就是老部下的子女。你莫不如從他們挑幾個培養,收效能更好,至少他們的起點可比嶽勝高多了。”
老俞嘿嘿一笑,問道:“老郝啊,我問你個問題,爲什麼富不過三代?”
“這很好解釋,家庭出身太好,導致人不思進取,吃祖宗飯,漸漸坐吃山空。我有兩個老部下,把孩子送到國外留學,這傢伙,給他們又買豪車又買豪宅,奢侈得讓我都震驚。我經常跟他們講,你們這樣溺愛自己的孩子,讓他們把你們當作是靠山,將來他們自己何以立世?”老郝搖搖頭,轉而又道:“不過,這也不是鐵打的規律,富過三代的也很多,國內不是有些傳承悠久的世家嗎。只要我們這些統治階級,通過法律和社會秩序把自己的地位固化下來,讓子孫後代都享受既得利益,富過百代也是有可能的。”
俞聽濤冷冷一笑:“老郝啊,你這一番話說明,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老郝非常不解:“怎麼的?”
“我早就勸過你,多看歷史書,總結王朝興衰的規律。”頓了頓,俞聽濤接着道:“每一個王朝的滅亡,也就是統治階級的終結,都意味着新的統治階級取而代之,而這種取代甚至可能在王朝中興,固
有統治階級非常樂觀的情況下發生。曾國藩有一個幕僚叫趙烈文,1867年的時候,他對曾國藩預言,滿清將在五十年內亡國,華夏將會遍地軍閥割據。當年滿清是個什麼情況呢,太平天國之亂剛剛平定,洋務運動搞得風風火火,滿朝上下一派中興氣象。趙烈文的話,連曾國藩都不相信,結果卻偏偏一語成讖,剛好不到五十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
老郝愣住了:“這……還真是神人。”
“這些不是突如其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實上是早有預兆的。其實就像你剛纔說的一樣,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統治階級的封閉和固化,不能補充新鮮血液導致不斷腐朽和落後。底層沒有上升通道,長時間積累的憤懣更會產生驚人的破壞力……”俞聽濤說到這裡,長呼了一口氣:“由國及家,由家及國,道理其實都是一樣的,這纔是富不過三代的真正原因。”
老郝沉重的點了點頭:“以史爲鏡,可知興替。”
“所以,這些年我致力於發現底層青年,對那些有才華能力的加以提拔。這不只是爲了我的家族,也是爲了這個國家。”俞聽濤搖了搖頭,又道:“而你說的那些青年才俊大可休矣。”
“有道理。”老郝點頭稱是,讚佩道:“老俞啊,看起來還是你有遠見,我得多學着點。”
“我看這個嶽勝能成。”俞聽濤這話說得很是自豪,好像嶽勝真就是自己孫女婿一樣:“不說別的,但就他在李榮寬案中的表現,着實可圈可點,我看京城那些青年才俊們做不到。”
“確實做不到。”老郝斷然認同,非常感慨的道:“其實,我剛開始也不看好這個嶽勝,本以爲李榮寬的案子辦不成,你得跟姚東輝鬥個死去活來才行。沒成想啊,最後這事不聲不響的就塵埃落定了,老俞你用最小的付出獲得了最大的勝利。”
“這就是來自底層的力量。”老俞不想在這
個問題過多糾纏,轉移話題道:“如果嶽勝表現夠好,我把孫女嫁給他,也是可能的。”
老郝嘆了口氣,摸了摸頭:“你考慮過孫女自己是怎麼想的嗎?”
“我兩個女兒的婚姻都是我安排的,現在過得也很幸福嗎。”老俞玩味的道:“我看問題比她們更長遠,總有一天她們要感謝我,幫她們做出正確選擇。”
“可這年頭都自由戀愛了。”老郝撇了撇嘴,不屑道:“你這麼包辦婚姻,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俞聽濤輕哼一聲:“難道你包辦的少嗎?”
聽到這句話,老郝略顯緊張,因爲俞聽濤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女兒的婚姻也是他包辦的。
“雖然時代不一樣了,但有些道理終歸不會變。”老俞得意的喝着茶,又道:“生在這樣的家庭,一切都要服從安排,其實曉晨這些孩子的生活反倒沒有底層那些小家碧玉更自由。”
“不管你說什麼,都是對的。”老郝笑着道:“反正過去很多事,證明了你有足夠的遠見。”
“我再跟你說件事,證明我更有遠見……”嘆了一口氣,俞聽濤有點無奈的道:“我們歲數都大了,想要培養接班人,必須儘快。”
“我懂。”老郝用力點點頭:“一個接班人的成長,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培養,絕對不是一蹴而就的。”
廣廈,嶽言網絡公司。
嶽勝早晨剛來上班,赫然發現楚聰聰從外面走了進來。
今天,楚聰聰打扮得倒還算正常,沒化那麼濃厚的妝。上身是一件很普通的T恤,腿上是深藍色緊身牛仔褲,腳上穿着透明短絲襪,套在一雙細帶涼鞋裡。
楚聰聰的小腳挺漂亮,光潔柔滑,趾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上面塗着粉紅色亮光甲油,看着就跟一顆顆珍珠似的。
曹思琪不認識楚聰聰,走過去攔在身前:“你有什麼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