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人生難得幾回清
已經澆熄的火焰,在“重逢”的那一瞬又徹底燎原。女皇陛下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裡充滿了酸楚,“將軍大人您很閒嗎?連別國的事兒如今都要插手。”
“你作惡太多,是該收手了。”
騎在馬上的俊朗男子,不卑不亢,不急不徐道出這句話,就像是佛祖派來的正義使者,在規勸邪惡能夠歸正。
“如果朕說不呢?”女皇陛下心碎地摸着袖口的暗器。
“那我就會殺了你。”
此話道出的同時,將軍大人的寶劍舉起,熠熠發光,也就是這個同時,來自女皇袖中的暗器,正式射出。
大家連眼都沒來得及眨,就看見將軍的胸口已經血流不止,雖然他的寶劍依舊對着女皇帝,但腕上的力量在慢慢抽離。
“這次,我也會殺了你。”
女皇陛下垂頭低語,沒有再自稱“朕”。
陛下都出手了,小縱隊成員也紛紛回神,出手補刀,就連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都趁亂上前對着墜馬倒地的大將軍補腳……
“把他給朕帶回去。”
女皇陛下下達今日最後的命令,這也就意味着,戰前探路小分隊正式收隊。
她沒有去管他的死活,只丟了一個老眼昏花的太醫去醫治,那種隨便的態度,連身爲皇帝的該說的“治不好你就提頭來見”“他要是死了朕就殺你全家”等標準語錄都沒有撂下一句。
以往只有聽着這句臺詞才能正常看病的老太醫如今突然有些不太適應,他捋了捋鬍子,揩了揩眼角,滿臉誠惶誠恐,不知如何是好。
軍師大人拍拍老太醫的肩膀,鼓勵他,“好好加油,往死了治!”
“孽畜!這可是條人命!”老太醫不由脫口大罵,還給了軍師一腳,可是由於老眼昏花,不幸沒踢着。
老太醫試了諸多辦法,將軍都昏迷不醒,前殿歌舞昇平,被強擄來的各國帝王把酒言歡,這兩幕反差巨大的景象就像女皇陛下即將要斷層的人生。
“你們跟着朕,可還開心?”
女皇陛下突然問出了這樣的話,她給自己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意識有些不清,看誰都像抵侵大將軍。
此話一出,歌舞笙簫突然安靜了一瞬,衆人皆答:“就當做客,自然開心。”
是啊,說是暖牀,女皇陛下忙得根本就沒時間上牀,又有好酒好肉美女丫鬟伺候着,這樣領略着別國的風景,享受着異域的招待,自然是開心。
女皇陛下送到嘴邊的酒杯突然頓了頓,“朕,不開心。”
老太醫這一大把年紀,把畢生所學全都用上了,可大將軍依然不醒,他實在沒招了,只能和所有賣藥喊廣告的江湖術士常說的詞那樣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湊近將軍大人的耳畔說:“陛下又要出征了,你再不醒,就趕不上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大好時機了。”
話一說完,將軍大人便悠悠醒來。
女皇陛下聽聞了這個消息,急急忙忙趕來,路上碰倒了好些盆栽。
將軍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女皇帝,嘴一張,又一合。
“你到底想說什麼?!”看着他無力開闔的嘴脣,女皇陛下憑着僅剩的良心未泯低下頭去,將耳朵湊近將軍大人的脣。
“你……想要什麼……”那一字一句用盡了力氣,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女皇陛下毫不猶豫,回答:“你。”
“好……你來……要吧……請放了他們……”
女皇陛下回頭對着跟過來的滿屋心腹下令,“解放所有擄來的人質,朕就要他一個。”
軍師嬉皮笑臉,低微又友好地“質問”着:“陛下,您這樣聽他的話貌似不太妥吧,若將這些後宮的帝王們都放回去,他們要是舉兵捲土重來想要雪恥侮辱,到時候我國將會———”
女皇陛下不知被戳中了何處怒點,頓時出離憤怒,“朕就願意聽他的,怎麼了?朕就是喜歡他,能怎麼了?朕就是願意爲了他連這個破皇帝都不想當了,這又能怎麼了?朕願意被他玩,願意被他殺,這他媽的到底幹你們何事?!”
軍師不禁直起腰板,大罵道:“昏君!”
其餘人怯懦地表示支持軍師,“臣等附議。”
“你們是第一天知道麼?朕昏了一輩子,現在卻是最清醒的時刻。”
有的人,就算是念普普通通的臺詞,聽起來也會讓人不覺臉紅,心跳加快。
高諺在機位拍不到的紅鸞帳裡,不覺露出了一個傾鍋傾秤的笑容,那是他的溫軟啊……他的!
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