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空山中,猛獸橫行,瘴氣瀰漫。
對於普通人來說,九空山屬於絕地,就算是附近州府的資深獵人,也不敢輕易踏入山中。
兼之,其乃黑山山脈起點之一,一旦遁入山中,蹤跡難尋。
因此,不少在江湖中臭名遠揚的險惡之徒,以及被朝廷通緝的兇悍大盜,在走投無路之際,均會選擇避入山中。
這般情況,不在少數,自然就讓周圍州府的百姓,對九空山避之如虎。
不過最近這些天,原本一直安靜的九空山,卻是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隨着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出現,山中的平靜迅速被打破。
環繞山林的瘴氣,被以特殊的方法驅除。
那些以往橫行山林的虎豹猛獸,在危險的感知下,無奈逃入深山之中。
而那些盤踞山頭,劫掠爲生的山賊盜匪們。
一部分成了江湖少俠們的揚名墊腳石。
令一部分,則見勢不妙,望風而逃。
一時之間,原本是絕地的九空山,竟然多出了不少生機盎然之色。
橫雲峰。
此乃九空山中,最爲高聳的一座山峰,足有近千丈之高,直插雲霄,橫臥雲中,因此得名。
因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直被一夥山匪所佔領。
不過前些年,一位江湖高手突然出現在橫雲峰下,憑藉一己之力,橫掃山上羣匪。
可惜,這位高手並不是爲了行俠仗義、替天行道而來。
其只不過是想要佔山爲王而已。
實力方面的差距,讓這位高手很快便收服了山上的衆匪徒。
隨後的幾年,在其帶領下,橫雲山寨已然成爲了安州之中,名聲最爲響亮的幾夥盜匪之一。
曾經有過很多少俠,想要借橫雲山寨揚名。
但可惜的是,這些少俠們技不如人,不是當場被殺,就是被打殘扔出山外。
久而久之,反倒是讓橫雲山寨的名頭越來越大了。
後來,經由江湖中人四處打聽,這才得知這位橫雲山寨大首領的來歷。
其人名爲“孟廣”,乃是天劍宗的高徒。
因家人被海沙幫所殺,孟廣一怒之下,屠盡海沙幫上上下下一百七十餘口。
此事一經傳出,天劍宗立刻將之逐出門派。
孟廣成爲棄徒後,又與多方勢力發生糾葛,輾轉多年後,來到了九空山橫雲峰,落草爲寇。
平日裡,孟廣帶着一衆山匪弟兄,呼嘯山林,劫掠過往。
一旦惹怒官府,便主動逼入深山之中,令官軍徒呼奈何。
可惜以往那逍遙快活的日子,今天註定要徹底結束了。
因爲此時的橫雲山寨,大火熊熊。
整個山寨之中,喊殺之聲四起,痛苦求饒之聲,比比皆是。
原本雄俊壯麗的橫雲峰,已然淪爲了鮮血與仇恨的人間地獄。
“官爺,不要啊!”
“饒命啊……我是被逼的……”
“官爺饒了他吧,他還是個四歲的孩子!”
“不……不要……”
沖天而起的火光,無處不在的哭喊聲,濃重的血腥味……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司馬鴻收入眼底。
不過他神情冷峻,俯瞰血流成河,旁觀人命如草芥。
自他成爲六扇門與皇庭司的捕頭以來,一雙手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
如眼前這般的景象,也不算是少見。
他的那顆心臟,早已經捶打成了鐵石,不會因爲任何殺戮而產生多餘的情緒。
當年平州之變,他眼見一城百姓無辜被屠,也不曾有過絲毫觸動。
更何況眼前這些區區山賊土匪了?
“呼……呼……”
山風輕輕吹動,讓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愈發濃重了。
此時,姚劍帶人走上前來,躬身稟報道:“大人,我們已經清繳了山寨內的物資與人員。”
“除了那些劫掠爲生的山匪外,還有一羣被他們劫掠來的女人和孩童。”
“不知這些人,應該如何處理?”
司馬鴻聞言,微微一皺眉頭,冷漠道:“姚劍,這些東西,還要我教你嗎?”
“我問你,依大乾律法,與賊通姦,失貞潔者,該如何處理?”
“回大人,與賊通姦,失貞潔者,當與賊同罪論處! ”
姚劍腦門流下幾滴冷汗,連忙回道。
“我再問你,賊人之子,又該如何處理?”
司馬鴻又問道。
“賊人之子,應與其父同罪。”
姚劍回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又何必來問我呢?”
司馬鴻緩緩轉過身去,不再去理會姚劍。
“屬下明白!”
姚劍深吸了一口氣,自然是明白司馬鴻的意思。
按照大乾律法,這橫雲山寨上上下下,必無活口。
無論男女老少,都要依法斬首,處以極刑。
就在這時,一旁身着猛虎官服,形如鐵塔般的捕頭,突然站了出來。
“熊山,你幹什麼?”
姚劍見狀,立刻冷聲喝問道。
但熊山沒去理會他,而是對着司馬鴻的背影,輕輕一躬身,拱手道:“司馬大人,那些女人,均是山外的良家女子。”
“她們乃是被山中賊匪擄掠而來,未曾作惡。”
“若是與賊同論,何其無辜?”
“還有那些孩童,少不經事,焉能與賊同罪?”
“哦?你是在教我做事?”
司馬鴻冷聲道。
“屬下不敢!”
“但請大人看在女人與孩童無辜的份兒上,放她們回家吧。”
熊山一臉懇求道。
“好!好!好!”
司馬鴻連道了三個“好”字,只是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就是誇獎,還是譏諷。
他慢慢轉過身來,打量了熊山幾眼後,冷聲道:“你姓甚名誰,現居何位?”
“回大人,屬下熊山,乃是五品銅牌捕頭。”
熊山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現在,你被開革出皇庭司了。”
隨着司馬鴻的話音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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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山只覺得胸口一痛,整個人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噗!”
他勉強撐起身體後,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此時的他,只覺體內五臟六腑劇痛,似乎每一處完好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掙扎着站起身來,跪倒在地。
眼中,盡是映天火光。
耳旁,全是婦孺哭喊。
熊山咬緊牙關,對着不遠處的司馬鴻磕頭,哀求道:“大人,您革去屬下官職,屬下毫無怨言。”
“但還請您饒過這羣婦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