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啊!”
老者顫顫巍巍,抿了一口酒水,隨後便闔上雙眼,倚靠在椅背上。
若非那胸膛還在微微起伏,證明呼吸還在。
恐怕周圍人都要以爲這老頭已經死了呢。
另外兩人,則是繼續吃肉喝酒,時不時交流幾句。
郭林屏氣凝神,安靜傾聽着二人的對話。
“最近咱們這真定府,可是不太平啊!”
藍衫青年嘆了口氣道。
“豈止是不太平啊,簡直就是危機四伏!”
負刀大漢搖了搖頭,繼續道:“據我所知,咱們真定府周圍,已經有多位前輩高人死於非命。”
“甚至連那黑屋山的匪王孫太沖,也被人取了老命。”
“什麼?”
聽到這話,藍衫青年瞬間瞪圓了雙眼。
他滿是震驚道:“那匪王可是幾近武道宗師的高手啊!”
“官軍圍剿黑屋山這麼多年,全因匪王而功虧一簣。”
“咱們真定府內,能完勝匪王者寥寥無幾。”
“能取其性命者,更是屈指可數。”
“誰說不是呢?”
負刀大漢滿是無奈道。
“能殺匪王者,其實力已經可以平趟整個真定府了。”
“若是讓我們碰見了,須臾之間,便會丟了小命。”
接着,他又刻意壓低聲音:“更可怕的是……”
“那些高手死狀極爲恐怖,全身血氣均被吸得一乾二淨,死後猶如干屍一般。”
角落處,郭林眉頭微微一皺。
按照負刀大漢的描述,與被血魔功法吸乾血氣的情況,非常相似。
假如對方沒有說謊的話,那麼逆徒韓祀明,極有可能就在這真定府的附近。
“沒想到啊!瞎貓碰見了死耗子……”
郭林之前並不知道,那逆徒躲在了哪裡。
他之所以來到真定府,只是因爲真定府在齊州最大,消息最廣。
在這裡打聽消息,比較容易和方便。
可結果卻是雨點落在香頭上。
正巧中了。
“嘶……”
另外一邊,藍衫青年聽完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想想以往所見的那些乾屍,他不免有些渾身生寒。
沉默一會兒後,藍衫青年皺眉問道:“李大哥,你說這些兇案背後,是否有朝廷參與呢?”
“那新乾皇一上來,就改組六扇門等多方勢力,組建皇庭司。”
“妄圖收繳天下之兵,剪除各大門派,徹底湮滅我們江湖之事。”
“噓……孟老弟且噤聲!”
負刀大漢聞言,臉色猛地一變。
他急忙勸道:“老弟,這真定府內,皇庭司的勢力不可小覷。”
“從上至下,哪怕是最底層的乞丐,也有他們的耳目。”
“萬事還是小心爲妙啊!”
“呵呵!”
藍衫青年面露冷笑。
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還是因爲心中不平,他的麪皮泛起一抹紅光。
“在我看來,那些前輩高人的死因,或許就是朝廷所爲。”
“江湖之中,各大門派團結一致,共抗朝廷。”
“皇庭司無可奈何,只好出此下策,暗中算計我們江湖中人。”
酒樓內的客人們,也都不是聾子。
在聽見藍衫青年的言語越發激烈後,臉色多多少少都有了變化。
不少人更是直接留下銀子,悄悄離開。
“孟老弟,咱們小聲一點行嗎?”
負刀大漢一臉晦氣。
此時的他,恨不得直接將眼前的酒壺,塞進對方的嘴裡。
明明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闖蕩江湖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一個愣頭青呢?
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就在這時,一旁閉目養神的老者,猛然間睜開了雙眼。
他瞥了藍衫青年一眼後,沉聲道:“此事並非朝廷所爲。”
“陳老,您是如何知曉的?”
藍衫青年面露好奇。
老者長吁一口氣後,嘆聲道:“你以爲我突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咦?”
這話說到半截,他目光一轉,突然驚疑了一聲。
一旁的藍衫青年與負刀大漢見狀,不由得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在酒樓角落之處,正坐着一位道人。
這道人相貌堂堂,丰姿英俊。
氣質更是超塵脫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活神仙。
“東……東林前輩?”
老者有些不確定,顫抖着聲音,試探性地問道。
在酒樓的客人離開大半後,一樓變得有些空蕩。
所以哪怕郭林坐在角落中,也被人瞧見了。
“居士是……”
郭林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還沒料到,除了太玄山的門人外,竟然還會有人將他認出來。
“您真是東林前輩啊!”
老者面露激動之色,在負刀大漢的攙扶下,磕磕絆絆,走到郭林桌前。
“晚輩陳定,五十年前,曾與家師一同參加前輩的收徒大典。”
“那時,晚輩僥倖目睹了前輩的絕代風采。”
陳定拱了拱手,咧嘴一笑,露出了幾顆稀疏的牙齒。
郭林微微一愣。
好傢伙,這一下子就跳回到了五十年前。
怪不得他對眼前的老者沒有一點記憶,原來只是五十年前的一個路人啊。
“陳居士,快快請坐。”
見陳定這副行將就木的樣子,郭林連忙招呼對方坐下。
生怕這老頭一個不小心,磕着碰着,保不齊就直接暈死了過去。
“前輩客氣了,您喚我一聲小陳就可以了。”
陳定欣喜入座,一臉謙虛道。
郭林聞言,嘴角不禁抽動了一下。
瞧您現在這模樣,歲數看起來比我都大了。
這“小陳”二字,你讓我怎能叫出口呢?
陳定望着近在眼前的郭林,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豔羨之色。
五十年前,他才二十多歲。
那時他所見到的東林道人,就是眼下這副模樣。
如今五十年過去了,沒想到這位道長竟然一點都沒有變化。
同時,這也讓他心中格外好奇。
哪怕強如宗師,也無法抵擋住歲月的侵襲。
與東林道人同一輩的宗師,都已經死絕了。
甚至小一輩的宗師,也死得所剩無幾了。
唯獨東林道人,仍舊是風華正茂,不見絲毫老氣。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位道長身邊,並未感覺到五十年前,那如山如淵的壓迫感。
反而有一種如沐春風、惠風和暢的感覺。
“看來前輩已經是突破了宗師的桎梏,邁入到了更高層次之中。”
陳定心中一動,神情變得愈發謙恭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