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
郭灝確實是個很有魄力的人。
在決定相信潘院士後。
他便迅速調整好了心態，不再打聽內情，而是直接與徐雲談起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比如超算預留的芯片位置有多少個。
系統支持什麼語言。
邏輯框架用什麼等等......
郭灝介紹的很詳細且易懂，因此整個流程過的還是很輕鬆的。
不過很快。
他便和徐雲在設備的安置環節產生了一些意見上的分歧。
“什麼？徐博士，你準備把超算放在廬州？”
郭灝一臉訝異的看着徐雲，語氣中的意外絲毫不像作假：
“徐博士，廬州那邊的電價可不低，如果超算放在廬州，公司恐怕會多出一大筆支出。”
“我看你們完全可以在川渝這邊建一個超算中心嘛，這也是很多公司的選擇。”
“川渝這兒多山多水，電力便宜，即便是搞個超算中心，支出也依舊要比廬州那邊低很多。”
在此之前，郭灝和徐雲已經達成了絕大部分的定製意向。
但就在郭灝以爲萬事大吉的時候，徐雲卻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想把超算安置在廬州。
這就有些出乎郭灝意料了。
要知道。
如果說SUV是典型的油老虎，那麼超算則無疑可以算是電老虎。
例如E級超算，一小時的電耗就要50兆瓦。
也就是五六萬度電。
一天工作15個小時，就是70-90萬度電，一天就要好幾萬華夏幣。
雖然徐雲定製的這臺超算電耗沒那麼高，但一小時也要接近三千度電。
因此超算所在地的電價，就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了。
衆所周知。
國內的電力分佈主要位於西部。
例如川渝、柱州、內蒙等等，所以纔有西電東輸一說。
其中川渝多山多水，水力發電成本低廉。
加之盆地的環境又可以降低設備的養護成本，無疑是個相當優質的超算安置地。
例如此前比特幣最火的時候，國內70%的礦場都在川渝一帶。
廬州所屬的皖省雖然是西電東輸的主力中轉站之一，但比起川渝的電價卻依舊相距甚遠。
當然了。
這裡說的價格不是生活用電的電價，而是大型用電設備可以拿到的非計劃供電價。
一般來說。
廬州大型設備的供電價，要比川渝這邊高30%以上。
雖然廬州也有廬州市超算中心這種大型設備，但那屬於科研超算，和商用超算是兩碼事。
目前國內有超過60%的商用超算都被安置在了川渝，因爲確實能省不少電費。
所以郭灝對徐雲提出的要求實在是有些肯尼迪撓頭髮，摸不着頭腦。
看着一臉疑惑的郭灝，徐雲心中也是無奈一嘆。
從情理角度出發，他當然知道郭灝的話有道理。
華盾生科買超算可不只是做吉祥物用的，而是真的有大量環節需要用到它的算力。
毫不誇張的說。
等超算正式落地，它必然會取代顧羣青，成爲公司裡第二忙碌的員工。
什麼？
你問第一是誰？
你個假粉絲，這還用問？
總而言之。
安置在廬州和安置在川渝，一年的電費可能可以節省數十萬元。
但道理歸道理，徐雲手中的超算模板和人工智能咪咪，卻也註定了超算必須要安置在徐雲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這筆錢是一定要虧的。
想到這裡。
徐雲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對郭灝道：
“郭總，您就別勸我了，超算我肯定是要安置在廬州那邊的。”
“畢竟我們公司有些研究比較機密，在身邊容易應對各種情況，放在川渝這兒還是有些不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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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徐雲的態度這般堅決，郭灝猶豫片刻，也放棄了勸說徐雲留在川渝的想法。
其實就機密性而言，超算這玩意兒是不存在什麼放在身邊更穩妥的說法的。
不過就像很多剛買車的新司機喜歡把車當成老婆一樣，徐雲這個年紀有這顧慮倒也正常。
反正運費不需要郭灝負擔，去廬州就去廬州吧。
安置地這個卡殼環節被疏通後，剩下的事兒就很簡單了。
二十分鐘後。
郭灝便打印出了一份意向書——他的手術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因此他早在入院前就帶上了很多必要的設備。
其中便包括了愛普生wf-110這種便攜式的打印機。
加之郭灝的商務筆記本里也備着不少意向書的模板，因此不需要外出尋找打印店，這份意向書便輕鬆出爐了。
意向書不是正式的定製合同，畢竟這種生意的合同相當複雜，必須要經過法務部的審覈才行，不是幾個人就能搞定的事兒。
但由於蓋有公章和本人簽字的緣故，這份意向書同樣具有法律效益。
雙方在意向書中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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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盾生科將以6999萬華夏幣的價格定製一臺1.3P算力的超算，其中CPU和GPU自購。
意向書簽訂48小時內。
華盾生科總部將會派出一支法務團隊，與櫟木科技正式簽署生產合約。
在合約生效後。
華盾生科在將72小時內，支付一筆1500萬華夏幣的訂金到櫟木科技的對公賬戶上。
後續金額將以完成進度爲線，先後支付三筆1500萬的階段款項以及一筆999萬的餘款。
而作爲合同的生產方，也就是乙方。
櫟木科技必須嚴格按照進度要求進行設備的生產和組裝，成品機不得晚於2023年12月31日交貨。
如今是二月初，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個月。
這個時間對於完整的超算生產來說相對有些緊張，但在CPU和GPU自購的情況下，十個月就顯得非常寬裕了。
另外櫟木科技還會贈送一年的設備維護，一年後則需要華盾生科自費處理——這也是超算行業的贏利點之一。
就像七八十年代霓虹人賣給咱們的設備一樣。
霓虹人的售價比德國人低20%甚至30%，但是維護成本卻高到離譜，一根軸承溢價幾十倍都不稀奇。
隨後徐雲簡易的看了一下意向書的內容，便乾淨利落的簽下了字。
至此。
華盾生科的第一臺超算，總算是有了着落......
接着潘院士又和郭灝聊了一會兒天，便匆匆帶着徐雲告辭了。
從頭到尾，潘院士都沒有透露任何和孤點粒子有關的信息，只說讓郭灝等待。
............
離開了華西醫院後。
潘院士看了眼掛着暖陽的天空，搓着雙手哈了口氣：
“小徐，差不多到飯點了，咱們隨便找家店吃個午飯吧。”
徐雲點點頭：
“我聽您的。”
醫院周邊最不缺的就是各類餐飲店，而且價格普遍適中，一般到頂也就是裝修好點的小飯館，很少會見到特別豪華的大酒樓。
因此潘院士帶着徐雲隨意逛了逛，最終找到了一家老媽蹄花。
說起蓉城，除了遍地飄零之外，大多數人的印象可能主要有三點：
火鍋、麻將、耙耳朵。
偶爾會加個廁所串串。
而除了火鍋和串串外，蓉城還有一些名氣較小但味道堪稱一絕的小吃。
比如老媽蹄花。
與大多數的滷、紅燒或者椒鹽豬蹄不同，老媽蹄花的方式是燉。
成品的老媽蹄花湯汁濃白，軟糯綿香，配上一碗加了辣椒生抽蝦皮的蘸水，那叫一個安逸喲.....
走進館子後。
潘院士給自己和徐雲點了兩碗蹄花湯，外加兩碗米飯和幾道小食，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了下去。
“小徐。”
考慮到公衆場合不太方便聊太敏感的內容，潘院士便隨意起了個和孤點粒子無關的話題：
“過幾個月的答辯準備好了嗎？”
徐雲點點頭，從箸筒裡抽出了兩雙快子，對整齊後把其中一雙遞給了潘院士：
“嗯，準備的差不多了。”
徐雲今年物理和生物兩個專業都將畢業，一個是博士學位，一個是碩士學位。
在科大讀過博士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科大博士的答辯時間一般在五月，碩士則普遍在五月底六月初。
也就是再過三四個月，徐雲就要接連面臨兩輪答辯了。
不過徐雲很早就開始準備起了答辯材料，其中的綜述還照抄了他上本書的第一章呢。
潘院士順手接過快子，又問道：
“博士答辯的委員會人選定了嗎？”
徐雲聞言撓了撓腦袋，表情隱隱有些費解：
“田導之前說人選已經訂好了，但前幾天又通知我委員會人員可能會變動，所以現在我還真不太清楚啥情況......”
“變動了？”
潘院士微微一怔，看上去有點兒意外。
他和徐雲所說的委員會指的便是學位論文答辯委員會，由學位授予單位組織，主要負責審查學位論文，組織答辯這些，然後決定是否授予學位。
當然了。
本科...也就是學士學位是不會有答辯委員會參與的，答辯委員會針對的是碩士和博士這兩個學位。
一般碩士的答辯委員會人數在四五個，博士六七個。
細分下去的具體規則有很多，不過核心就是導師不能擔任委員會的一把手，博士需要有幾位是外單位專家等等。
潘院士已經爲徐雲準備好了碩士答辯委員會的相關事宜，田良偉那邊的情況他也隱約知道一些。
此前他了解到的是田良偉找了一位廬州工業大學、一位華中科技大學以及一位廬州某研究所的正高級研究員做外單位專家，其餘幾位則是科大校內的老師。
結果沒想到......
田良偉居然把這個配置進行了變動？
潘院士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隨後他默默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準備有空去問問田良偉。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可就有意思了......
接着他擡起眼皮看了眼徐雲，又問道：
“小徐，田院士那邊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不過你的碩士答辯肯定沒什麼問題，等碩士學位拿到手後，你還準備讀博嗎？”
“當然要了。”
徐雲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回答，還笑着對潘院士道：
“老師，你那邊還收我的offer不？”
潘院士聞言臉色沒多少變化，不過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暴露出了他內心的喜悅：
“行，那我今年組裡留個位置給你。”
雖然早就猜到了潘院士的回答。
但在得到準確答桉的時候，徐雲還是忍不住心口一鬆。
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學生，名下有着華盾生科這家公司，員工眼看就要往大幾百號發展。
但在顧羣青和鄭祖等人的幫助下，徐雲其實不需要在行政管理方面投放太多的心思。
MBA的課程肯定要修，但明面上的學位倒也沒那麼迫切。
因此他有很多時間可以放在科研上，讀博的時間顯然不會和公司的運營有所衝突。
同時上輩子因爲選修方向的原因，徐雲在博士階段和潘院士的接觸反而沒有碩士時期那麼密切，這也一直是他的一大遺憾。
如今有機會能夠彌補上輩子的這個遺憾，他自然樂意萬分。
想到這裡。
徐雲扒飯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半個小時後。
吃飽喝足的潘院士和徐雲二人，神清氣爽的離開了飯館。
接着二人打車直奔動車站，一番轉車後，在晚上重新回到了錦屏地下實驗室。
兩日後。
來自華盾生科的法務團隊正式與櫟木科技會面，二者在意向書的基礎上，簽訂了一份完整的定製合同。
當天下午。
一筆由新創基金拆借的1500萬訂金，按時匯到了櫟木科技的賬戶上。
就這樣。
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
三天一轉而過。
時間終於來到了......
兩個海外機構，發佈各自報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