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七將公司簡介放到趙霖面前,也低婉一句:“齊經理你可能沒見過,抽空我帶你見一見。”
趙霖今年都未滿二十三,但在外交部這麼久,身上自有一股獨有的成熟,相比於他年輕乾淨的面龐,深沉幾分。
看了‘北斗星’的簡介,他才掩着詫異擡頭,“這是您的公司?”
傅夜七倚在牀邊,清淺的笑,她知道趙霖爲什麼詫異。
果然,趙霖實話實說,一點沒瞞着她,道:“我那幾個同學,畢竟是華人,對國內公司都很感興趣,此前暗中做了個調查,排除沐煌一類樹大根深的企業,很希望能與這樣實力雄厚又低調的公司尋求合作……”
她柔脣微抿,只淡笑三個字:“我知道。”
他們是從企業星級評選那會兒開始注意北斗星的,那是她的公司,她又怎麼能不知道?
趙霖臉上略微的尷尬和歉意。
她卻絲毫不在意,順水推舟,“正好,你若在北斗星,與你同學的企業合作,這強強聯手,可不就是順理成章,不必費太多周折?”
趙霖說不出話,仔細收着公司簡介。
“你去了坐什麼職位,齊經理會給你安排。”最後她說了這樣一句,臨走時,又斟酌片刻,回身:“這件事,能否不讓你的直接上司知道?”
趙霖知道,她說的是蘇先生。
他點了頭。
回到家時,沐寒聲竟然比她早到,一雙昂貴的皮鞋擺在鞋架上,略帶塵土,大概今天走的路不少。
回臥室後,她習慣的在躺椅上放鬆會兒,見他走了出來。
“你說隨衛子謙去劇組是哪天?”他問得很隨性,坐在了她身側。
她側首,“就後天,明天……要陪戀戀逛街去。”
戀戀最近心情很差,難得明天休息,把她給預定了。
沐寒聲英眉微動,如今要約到妻子的時間,有些難,不是瑾兒就是戀戀。
“你有事?”見他這樣,傅夜七才轉頭。
往她身側靠了靠,沐寒聲不說什麼事,只幽幽的低沉:“推後兩天不行?”
柔眉微挑,她不明白他想說什麼,“行程都是跟隨衛子謙那邊,我個人說了不算的……不過,也不可能整天在劇組,你有事就說。”
有這句話就行。
莫名的看着沐寒聲輕柔吻了自己一下,起身閒適往屋裡走。
不大會兒,又給她斷了一杯棕褐色溫水,“洛敏剛熬好的,對你身體有好處。”
她看了又看,又是益氣養血?
沐寒聲勾脣,心道:調養好了,準備二胎。面上卻只溫爾淡笑。
她喝了兩口,很甜,但濃重的紅糖之下,還能嚐出略微的中藥味。
“瑾兒呢?”她緩了會兒,擡首。
“有奶奶在,你不必掛着他。”沐寒聲這話說出來,略微不悅。
都說有了兒子,丈夫在妻子那兒就得往後排,可他還未曾認真站在她心裡第一位過,哪能不吃味?
有些好笑,她卻什麼都不說,低下頭,一口一口喝着。
說好明天與她一起逛街的沐戀在睡下之際給她打了電話,今晚不回家,在單位值班,明天在商場匯合。
可沐戀這會兒哪是在單位?她就在蘇曜的公寓外。
蘇曜從伊斯回來,就一直很忙,工作之餘的應酬不少,哪怕這會兒感冒還沒好全,也是一身酒味的回來。
巧就巧在,他結束應酬竟能碰上傅孟孟,所以送他回來的是傅孟孟。
沐戀見到傅孟孟攙着蘇曜,小臉很難看,卻努力抿着氣,走過去要把他接過來。
可惜蘇曜一躲,避了過去,沐戀的手就那麼撲了個空,看着兩人往門口走。
傅孟孟看了看沐戀,眼裡有那麼點不自然,有打攪了別人好事的自覺。
“鑰匙在哪?”她低低的聲音問蘇曜。
蘇曜一手撐在牆壁上,“兜裡。”
他素來清俊儒雅的形象不變,只是此刻因爲醉意,大衣下的西服開了兩粒釦子,略顯不羈。
傅孟孟猶豫了一下,伸手進他的褲兜裡掏鑰匙。
沐戀一見這曖昧的動作,兩步走過去,不無粗魯的將人拉到一邊,“你可以走了,我來照顧他,這麼晚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沐戀的話已經算客氣,不缺大家氣質,知道傅孟孟送他回來,好歹要讓她進去坐坐,可她這會兒心裡氣得很,倒是語氣裡帶了主人的意味。
傅孟孟勉強笑了一下,倒也點了頭,對着蘇曜,“我先走了。”
蘇曜疲憊的閉着眼,點頭幾不可聞。
沐戀去他的兜裡找鑰匙。
西褲的兜並不厚,她細膩的指尖在裡頭不經意的肆意,一絲絲溫度隔着薄布相互交融。
喝過酒的男人,對慾望的控制力下降。
蘇曜忽而眯起眼盯着比自己低一個頭的女人。
“你到底把鑰匙放哪兒了?”沐戀找遍了他的兩個褲兜都沒能把鑰匙翻出來。
問着話,一擡頭卻撞進了男人眯起的眼底,定定的盯着她看。
沐戀不曾戀愛過,青澀、懵懂,對蘇曜的感情是稚嫩而猛烈,被這麼一看,心底便是一片漣漪,越涌越洶,一點點燒了臉頰。
蘇曜甚至不曾眨眼,那麼寬闊的視野,卻只見了她白皙透紅的肌膚,挺翹的鼻尖,還有……櫻紅
的鼻尖,還有……櫻紅柔脣。
曾幾何時,她會跟在他身後,乖巧的笑着,清脆的喊他‘曜哥哥!’
從何時起,從何時起,他讓那段感情變味了?從何時起,她不再尾隨了?又是何時起,她身邊已經沒了位置?
甚至,她有孩子了,沐寒聲的孩子,她那麼愛他的,竟連這個消息都瞞着他?
心底很疼,但沒立場,他更非那種傷春悲秋之人,只能藉着所謂的應酬灌醉自己,就不必端着蘇先生的儒雅、蘇副總理的穩重。
可今晚是怎麼了?她怎麼會這樣溫柔的立在跟前看他?
一張精緻青澀的小臉忽然被他的指尖勾起。
肌膚之親,沐戀一下子全身僵硬,愣愣的盯着他,音節不全,“你,你幹,什……?”
男人溫柔的脣已經壓了下來,帶着濃重的酒味,可再怎麼薰,沐戀都能感覺到一股電流竄遍全身的酥麻,心口洶涌的波濤從猛然激起,到一點點被電流擊打成浪花片片。
他並沒有緊緊擁着她,一手依舊撐着牆壁,另一手固定着她精緻小臉,認真、專注的閉着眼,生怕一睜開,這美好就毀了。
她低他一整個頭,最後踮着腳尖,生澀的、卻熱情的遞上柔脣。
哪怕他們的關係不成熟,她知道自己愛得熱烈,只要他有心,發生什麼,她都不後悔。
這樣夜色下、大門邊的糾纏,卻在多年後,一度成爲沐戀心底不能提的痛,一提,心如刀剜,只她依舊不後悔。
“啪!”鑰匙落地。
原來鑰匙一直被蘇曜握在手裡,只是誰都沒注意。
沐戀見了,在他之前把鑰匙撿起來,不讓他睜眼主動獻吻。
熱情奔竄,酒意上腦,小心翼翼太久的慾望一秒比一秒強烈。
蘇曜抓過她手裡的鑰匙,伴着粗重的呼吸去開門,門縫移開,糾纏的身體旋轉着,搖晃着擠進屋裡,她被抵在門板上。
緊張,她只有這麼一個感覺,但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論心理、身體,她早已做好這個準備。
急促而笨拙的剝去蘇曜身上的衣服時,他隨身攜帶的絲巾落地。
沐戀愣了一下,盯着看了兩秒,雖然燒得沒了那樣的美感,可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心底忽然酸了,又熱了,一雙乾淨的美眸晶瑩欲滴。
“別哭……”男人眯着眼,幾乎站不穩,半個身體的重量用來將她抵在門邊。
她哭,他便緊張了,“我不逼你,不敢逼你……”
那樣的溫柔。
沐戀忙不迭的搖頭,繼續自己的主動。
兩個身影糾纏着,從門邊到了臥室,夜裡,屋裡的溫暖有些錯亂,也凌亂了一路綿延的衣物。
客廳裡,一個半方大的魚缸,佈置得很精緻,水草、採石、向陽堤皆全,魚缸裡有烏龜、有魚,只是中間隔了一層透明板。
大晚上,烏龜和魚都沒睡,盯着臥室的方向安靜的看着,好一會兒卻歡快的遊起來。
……
一夜,過得極其漫長,這是沐戀的感覺。
她在牀上躺着,幾乎一夜沒怎麼睡,偶爾看看身邊的男人,心底的感覺很複雜,激動、又害怕。
她怕轉眼醒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怕醒來,他還是那麼淡漠,愛答不理。
也正因爲如此,她起得特別早,幾乎天沒亮就放輕動作起身,也不敢洗臉,怕吵醒他,從門邊將一路衣物拾回來、穿上,然後往浴缸裡扔了龜糧、魚食就離開。
蘇曜起牀時,頭疼、疲乏。
盯着牀上的凌亂,他愣了許久,那麼儒雅的男人,此刻略顯懵然,坐在一堆凌亂裡,略顯狼狽。
努力回想昨晚他回來後的時,他卻擰着眉。
混亂之餘,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身體不會撒謊,但……
他忽而起身,掃視那張大牀,尋找某種痕跡。
之後盯着某處良久。
男人在夜間也不免有荒唐行爲,看來他是幻覺了。
隨意披了睡袍去的客廳,喝水之際,目光掃過那頭的魚缸,正沐浴在從窗外照進來的晨光下。
略微眯起眼,他走了過去,盯着魚缸底那點殘餘的龜糧。
沐戀來過?
他好半天沒再喝水,好似腳板定在地上,紋絲不動。
那個魚缸就是沐戀買的,裡邊的兩隻草龜、兩條金龍魚也是她買的,她把兩種生物放在一起。
“你不是說不是一路人沒法生活到一塊兒嗎?我這就證明給你看!總有一天,他們四個會和和美美,不需要這塊擋板你信不信?”這是沐戀的原話。
當時蘇曜只說了一句:“它們不是人。”
如今這個四個東西依舊需要擋板。
他這才莫名笑了一下,轉身往臥室走。
中午時分。
傅夜七從辦公室走的,正好遇到準備去食堂用午餐的趙霖。
“傅翻!”趙霖對她一如的恭敬。
她淡笑,“打飯去?……你師父呢?”
她只是隨口一問。
可趙霖說:“蘇先生出去好一會兒了,估計是有私事。”
私事嗎?她美眸微斂,再擡起來,只是淡淡的笑,“你去吧。”
上車時,她是若有所思的,聽戀戀說,傅孟孟找蘇曜了,以往,蘇曜不喜歡和傅孟孟接觸,傅孟孟也沒有太大勇
沒有太大勇氣與蘇曜交集。
如今呢?
是傅孟孟以退爲進了?還是蘇曜爲了躲避戀戀?
不論如何,他們倆攪在一起,對她都不是好事,只因那個人是傅孟孟,傲氣、自負,但絕對是個野心家。
思緒是被沐戀的電話打斷的。
“戀戀?”她淡淡的笑着,一邊緩緩打着方向盤。
“七嫂嫂,我已經到了哦!”沐戀輕快的聲音。
她笑意濃了點,最近戀戀心情都不好,今天倒是轉晴了?
“遇到什麼好事了?”她隨口問。
可沐戀笑嘻嘻的,什麼都不說。
車子到了商場門口,沐戀依舊笑着,興致的挽了她的胳膊,說:“今天就買三套衣服!”
“那麼多?”她略微側目。
“一套送給七嫂嫂你啊!”沐戀笑眯眯的,挽着她往裡走。
還有兩套呢?她想問。
可沐戀但笑不語,神神秘秘。
兩人先去的男士專場,走進去的第一步,傅夜七就笑了,戀戀這是給蘇曜買衣服來了。
挑選的奸細,她聽了戀戀低低的一句“昨晚他的襯衫是藍色的,也還一件同色系的……”
她略微眉動,像抓到小賊,“戀戀?你昨晚和蘇曜在一起?”
沐戀挑着衣服的動作猛地頓了一下,然後轉頭,訕訕的笑,“七嫂嫂,呵呵……”
她挑眉,不多問,只說:“你還小,注意分寸就好。”
那壞了。
沐戀忽然湊過來,對她是毫無隱瞞,避着一旁的導購悄悄一句,“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這回是傅夜七愣着,定定的看着沐戀那張稚嫩的臉。
會發展這麼快?
之後,她有那麼些心不在焉,只聽了戀戀說他們睡在一塊兒了,眉頭微蹙,不論從哪方面想,都不是好事。
“怎麼了?”她純粹陪着,卻在買完蘇曜衣服後,見戀戀頓住了。
不遠處,是蘇曜和傅孟孟。
“哎!”她低低的一聲,戀戀已經快步走過去了。
皺了皺眉,沐戀脾氣直,指不定又得罪傅孟孟,只好跟過去。
可她過去時,沐戀小臉微仰,怪異的笑:“你不是不喜歡寵物嗎?還是喜歡這麼特別的?”
這話是在問蘇曜,卻在損傅孟孟。
所以,沐戀將傅孟孟看成一隻動物,倒是擡舉了些,算是個寵物。
在愛情方面,沐戀是青澀的。
她以爲,昨晚的事已經定了關係,至少他不該這樣與別人出現,手裡那是爲傅孟孟買的衣服?
“胡說什麼?”蘇曜略微的不悅。
他也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傅孟孟的碰觸,但這樣的動作之餘,他的目光落在傅夜七身上,而不是沐戀。
沐戀是大家千金,卻除了自己擇了一份職業外,任何方面,都是被慣壞了的溫室小花兒,受不得蘇曜這樣對她。
昨晚先親她的,是他,哪怕後來她主動,可下了一張牀,他就不認賬?如此就算了,這樣向着傅孟孟是什麼意思?
反差太大,她一下子紅了眼。
別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沐戀忽然一把搶過蘇曜手裡的名貴禮服,揚手一扯就扔了。
緊接着又把自己手裡爲他買的那套禮服砸到他胸前,“蘇曜你個僞君子!你混蛋,你提上褲子不認賬!”
沐戀聲音不小,砸完衣服卻也骨氣的扭頭就走,半分都不糾纏。
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蘇曜猛地皺了眉,已然追了出去。
沐戀身形嬌小,在商場門口被蘇曜追上。
“你說的話,什麼意思?”蘇曜也不是多話的人,凝臉,問。
沐戀現在又不想跟他說話了,看似不掙扎,等他鬆懈了,又猛然往前大步離去。
蘇曜後腳追過去的,可被一輛車擋了去路,刺耳的喇叭聲之餘,沐戀已經鑽進的士揚長而去。
蘇曜立在這頭路邊,濃眉微蹙,她不是今早去的公寓,是昨晚就留宿了?
所以,他不是幻覺?
這樣的意識讓他愈發進了濃眉,溫和的性情,卻滿心煩躁。
商場裡。
傅夜七看了一眼被戀戀扔掉的禮服,看了傅孟孟,倒是微微一笑:“眼光不錯!”
傅孟孟今天打扮得不誇張,大耳環換成了兩隻精緻的耳釘,全身上下衣服都是淺色,看上去沒有那傲氣,舒服多了。
“是有同學結婚,邀請我做個伴娘,只好臨時來挑件衣服。”傅孟孟平緩的聲音,不緊不慢的撿起禮服。
是麼?她略微挑眉,挑件衣服,要蘇曜陪同。
“那同學也是蘇曜舊識。”傅孟孟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的答了一句。
可答得越多,說明她提防的也越多。
傅夜七倒是沒問了,只是淺笑,彎腰把戀戀買的男士套裝撿起來,“這一套是戀戀給蘇曜買的,你轉達?”
傅孟孟搖頭,“我可能這就得走,你不是沐戀的嬸子麼?帶回家再送就好了。”
目送傅孟孟離開,傅夜七臉上的笑意越發淡,最後了無蹤影,變得若有所思。
她走出商場時,見了蘇曜還在門口,濃眉微蹙。
“你的衣服。”她溫着臉上前,低婉一句:“戀戀送的,他說你昨晚也穿的藍色襯衫。”
蘇曜不語,只盯着那套衣
盯着那套衣服。
越發確定,昨晚沐戀就跟他在一起,剛纔傅孟孟也說了,沐戀在他家門口將他接過去的。
蘇曜把衣服接過去了,目光在她臉上,情緒已然收回。
“戀戀還不成熟,有時候會胡鬧,你應該讓着她,更……千萬別傷害她。”她略微仰臉,這樣一句:“不過說實話,如果是傅孟孟和戀戀選,我想你怎麼都不可能選擇傅孟孟,除非我不瞭解你?”
這也算是她給他的第二次機會吧。
傅孟孟最後的下場必定好不了,誰與她一起,也一樣,但對蘇曜,她不想太絕。
蘇曜神色溫沉,“夜七,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淺笑,不接話,只說:“記得哄哄戀戀,小心她找奶奶告狀呢!”
略微的玩笑。
大概是傍晚,傅夜七接到了沐寒聲的電話,說秋落和莊巖吵架了,因爲藍修。
有些複雜,她反應了會兒。
藍修不是愛湊熱鬧的人,莊巖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秋落更是萬事有分寸。
可他們確實吵了,而且莊巖又喝醉了,也所以纔會吵起來,理由很簡單很接地氣:莊巖吃醋了,因爲女友貼身照顧藍修太多天了,甚至爲了藍修,忘了他們今天有約。
到處都是事,傅夜七在車上,都覺得莫名,最近太多事了,也總能被她碰上,明明都不是她的事,。
有那麼一種羣涌的不安。
後來她才知道女人的直覺太準,如今這些事,每一件都間接與她有關。
莊巖與秋落吵完,倒是彼此安分,莊巖和沐寒聲在一起,秋落還去了灣流匯。
……
沐寒聲與莊巖在海邊,海風吹得連火機都打不着,兩根菸就在指尖把玩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怪。”沐寒聲不安慰人,反而這樣一句。
莊巖不說話,倒是擰了眉。
藍修於他來說,也算一個傳奇,可以敬重,但與她搶女人就不行!
“天下多少女人,他怎麼不搶別人去?”
“那你得問他。”沐寒聲略微聳肩,緊了緊大衣,立起領子,別有魅力。
未幾,他又看了莊巖,“看來你是認真的?”
莊巖束眉,“不認真用得着這麼小氣?”
有道理,在乎,所以小氣。沐寒聲點頭,誰要動他妻子,他也對不會答應的。
這就想起她明天就要進劇組和衛子謙呆一起了,英眉微蹙。
莊巖腦袋定在車門上,因爲站不穩。
暗色的車門,隱約映出他的臉,煩躁莫名。他是真的不知道秋落爲什麼一直對他沒有安全感?
安靜了一會兒,沐寒聲忽然問:“安玖泠的事,如何了?”
莊巖沒心思談公事的,也低低的一句:“正在查,就見她找過黎曼,目前沒任何線索。”
黎曼?
沐寒聲驀地眯了眼,轉瞬即逝。
黎曼學化學的,她會配藥。
安玖泠可能對人用藥了。
那一秒,沐寒聲腦子裡只有四個字:不知好歹。
她本可以安生當經紀人。
“既然她找過黎曼,那就連黎曼一併查了。”沐寒聲低低的一句。
實在不行,最後恐怕要勞煩他妻子出馬,看看當晚安玖泠用過什麼,當然,他不捨她操心,還是讓莊巖先查。
灣流匯。
傅夜七到的時候,齊秋落正準備走。
“這就走?”
“我去看看莊巖。”齊秋落嘆口氣。
她挑眉,“又怎麼了?”
又?大概齊秋落也才覺得,她這愛情在別人眼裡是不是太莫名,又太矯情了?
齊秋落挑眉,“沒什麼,發酒瘋而已。”
“那也是在乎你。”她適時加了一句,轉頭看向客廳的藍修,不着急進去。
“莊巖這人比以前穩重多了,可你對他,好像沒什麼變化?”她問。
齊秋落微蹙眉,“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以爲有日久生情,從喜歡開始,愛上能難到哪兒?可我好像做不到。”
喜歡到愛,距離很遠。
“隨緣吧!”齊秋落不想多說這件事,轉而道:“我見過趙霖了。”
傅夜七轉頭,不勉強她,跟着話題走。
“怎麼樣?”她問。
“穩重,能幹,比他的年齡讓人驚喜。”齊秋落說着,“我直接帶他見的顧豐年和楊劍,不得不說,趙霖是個應酬能手,交際技巧有你的影子,二老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人!”
這麼說,趙霖深受楊劍和顧豐年待見。
“那就好。”她並無太多驚訝,斂眉,“商界的人脈,那二老不缺,加上趙霖這一塊,傅氏那些殘缺的項目,儘快啓動,如果趙霖解決不了,他會找我的。”
齊秋落點頭,臨走,卻又被她喊住。
“稍微留意傅孟孟些,她不是一般女強人,我啓用趙霖,是因爲她在靠近蘇曜。”她低婉道。
齊秋落一時沒能理順,“蘇曜怎麼可能幫她?”
“那要看她用什麼方式了。”目前,她也不清楚傅孟孟到底想用什麼計策。
秋落走之後,她才進了客廳,進去就一句:“是不是真的?”
藍修挑眉,看着她頗有審問之勢,倒是笑了,笑得如長輩溫和。
可她看着不對勁。
“什麼是不是
什麼是不是真的?”藍修坐起來,抿着齊秋落爲他調好的養胃湯。
她微嗔一眼,“跟我還用裝?你有心介入莊巖和秋落,是不是?”
“丫頭,這你可冤枉我了,胃出血可不是鬧着玩的,再者,本座能是甘當第三者的人?”說得一本正經,峻臉深沉。
她不疾不徐的給自己倒水,輕飄飄的一句:“那……安玖泠被強,安玖瓷援助,偏偏找上莊巖,這都誰的功勞啊?”
藍修面色嚴肅了,“丫頭,這話可不帶瞎說的。”
她點頭,抿了一口水,有點燙,皺了皺眉,放下了,轉頭看他,“你當我不知道青木都在做什麼?”
藍修的一口湯在嘴裡停頓片刻,然後勉強嚥下,舔了舔嘴角,清了清嗓子,“安玖泠被強,可真不是我的功勞,我也不過順便利用一下罷了。”
順便?可真順。
“大陸的詞不是這麼用的。”傅夜七低婉,看了他,又好笑。
莊巖又怎麼會是藍修的對手呢?
“莊巖比你小那麼多,你好意思欺負?”她弄眼。
“齊秋落並不愛他,荒廢時間做什麼?遲早是我的人,何必在別的男人身上荒着?”藍修說得頗爲霸氣。
“那不一定,莊巖也是軍人,秋落都不喜歡,你比莊巖……也差不多,那麼有把握?”她誰也不偏,“還有,你這麼算計秋落,不怕她以後怪你?”
“你不說誰知道?”藍修順口一句,然後才坐正,皺眉,湊近她,“丫頭,你不是很忙麼?你探我的事作甚?”
她笑,“與我有關的事,我都不敢忽視,你知道的。”
怪累的,藍修神色認真了些,心疼她,但他也知道,在傅氏收復之前,她都會這麼處心積慮的對待每一件事。
“好久沒見兒子了!”藍修這樣轉開話題,提到八爺,她纔會溫柔下來。
果然見她淺笑,“我都見不着幾面,小傢伙忙着呢!”
傅夜七臨走的時候,還是說了一句:“手下留情,別太折磨秋落,她要爲公司賣命,萬一被這愛情弄得心神不寧出事怎麼辦?”
藍修倚在門邊,“那你多勸勸她,別再無謂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就好了?”
這可不是怪她一直替莊巖說好話麼?
她笑一笑,沒說話。
傅夜七回到家有些晚,還是見了沐寒聲擺得規正的皮鞋,依舊沾了些許的泥水。
莫不是他又去項目基地了?
上了樓,男人剛從浴室出來,見了妻子,薄脣勾笑,“回來了?”
她抿脣淺笑:“你今天下項目地了?”
有那麼瞬間,沐寒聲神色微變,而後順其自然的點頭,“去了一趟。”說着,朝她走近,溫熱的呼吸迷魅人,問:“這都能聞出來?”
女子笑嗔,躲開他沐浴後周身的熱氣兒,聞着那抹覆蓋檀香的沐浴露味,道:“聞什麼?我見你鞋上有泥水!”
這話讓沐寒聲微頓,是麼?妻子太敏銳,他竟沒注意。
大概是累的,沐寒聲這兩天尤其老實,躺下也只是擁着她。
“明天我送你過去?”良久,男人才低低的一句。
她今天也累,眯着眼,搖頭,“不用,劇組有車。”
後來斷斷續續說了那麼兩句,她已然睡得沉了。
……
但凡衛子謙注重的影視劇,從開拍伊始,直至殺青,一定都充滿話題,保持熱度,他也能另闢蹊徑,弄足話題。
比如這次,讓投資人蔘與初期拍攝,進駐基地,偶爾會請媒體入場採訪。
針對傅夜七這樣的風雲人物,哪個媒體不是爭破了頭只求一篇新聞稿?
傅夜七上了衛子謙的車,剛進拍攝地,就覺得太熱鬧了,人氣太足,她若是呆得太久,恐怕不適應。
劇組進駐的酒店時當地五星級,在榮京南側小鎮。
衛子謙說,肖筱晚上纔過來,先安排她這個投資老闆,最好的服務、最好的房間。
玫瑰園
藍司暔一大早出去,上午回來了,把前幾天的照片弄出來了,也終於買好了禮物,回到家裡,卻沒見想見的人。
“媽咪呢?”他問沐寒聲。
沐寒聲今天好似無事,這會兒還在家裡。
對着兒子,他也調皮了,他說:“我心裡。”
惡~藍司暔絲毫不給面子的翻白眼,“今天可是她生日,不會忘了吧?”
忘了才能給驚喜,沐寒聲想,這才轉身,理了理衣服,對着兒子溫和許多,“晚上會有人來接你參加媽咪的生日會!”
說完,他便峻臉帶笑的走了。
傍晚時分,劇組聚餐。
場面不小,酒店裡上好的酒菜上全了,卻是一圈人等着傅夜七進去才坐下。
“謝謝!”她禮貌的一句,不明白衆人爲何都那麼看她。
只有衛子謙笑着,替她拉了椅子,又紳士的扶着領帶在她身側落座。
“七姐,咱們劇組吃飯不准許玩手機,你關機了麼?”肖筱在她另一側笑着,還是那麼漂亮,一臉膠原蛋白。
關機?她是猶豫的,怕錯過要事。
“要不交到別人手裡保管,除非必要,否則不許接哦!”肖筱出主意。
最後,手機上交了。
她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聚會,席間話很少,倒是劇組裡的人都很活躍,也
很活躍,也就不尷尬了。
衛子謙也一直處於聆聽狀態,一衆演員、製片、編劇說笑,他只時常留意她面前的碗碟,空了就立即添上,她略微動手,他幾乎就會把水杯遞過來,照顧是極其周到。
“哎呀!”
“怎麼回事?”
“什麼也看不見!”
包廂裡忽然一片黑。
傅夜七倒是穩穩的坐着,只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略微蹙眉,黑暗,於她是熟悉的,但也是緊張的。
她不懼怕黑暗,卻很不喜歡。
“你沒事吧?”衛子謙低低的嗓音,手臂微虛,環過她。
“沒事。”她答得還算平穩。
但衛子謙皺了一下眉,衝着門口:“讓他們快點!”
這是很莫名的一句。
但好在,有酒店人員進來說臨時跳閘,很快就好。
然而,再換來的不是來電,是有人忽然推着什麼走進包廂。
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時,包廂裡亮起佈置過的鐳射燈,突兀而璀璨。
服務員推進來的蛋糕也被插上蠟燭,昏暗的包廂,瞬時溫馨起來。
卻在一衆人唱着生日歌時,傅夜七都沒反應過來今天是她生日,只愣愣的看着衛子謙真誠祝福的臉。
這驚喜的確達到了效果。
唯一不足的是,她被徹底黑暗的那兩分鐘弄得小臉微僵。
“生日快樂!”所有人都安靜時,只有衛子謙低沉、溫和的祝福,就在她身側,低眉注視着。
不是被感動失了神,她只是驚訝於他們這樣的佈局。
“衛少有心吧?”肖筱在一旁笑,“爲了給您過這個生日,他可是煞費苦心呢!”
要提前聚齊這些人不容易,各人都有檔期,要在年尾挪出這樣的房間,更是不容易。
她點頭,對着衛子謙:“謝謝!”
衛子謙淺笑,從兜裡掏出一個錦盒,遞到她面前。
她沒接。
衛子謙也不介意,“我替你戴?”
所有都在起鬨,肖筱最甚。她事先全無準備,這會兒沒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硬推,畢竟衛子謙是娛樂圈大亨,面子得給。
衛子謙給她戴上項鍊時,她才幾不可聞的一句:“這也是宣傳方式?”
男人淺笑,“你要這麼想,也是可以的!”
包廂裡再次亮燈,那麼一大桌人,開始熱情起來,祝她生日快樂,也便免不了喝酒。
在座的人,誰也不知道她酒量奇差,能碰,也就那麼兩杯。
她不能推拒,只是後來喝得很勉強。
衛子謙看出來了,在她再次接下敬酒時,伸手捻過她的酒杯,“我替你。”
“那不行!”有人起鬨了,“衛少要替,可得雙倍!”
衛子謙淺笑:“行!”
他這會兒脫了外套,白色的襯衣,彎起袖子,穩重中透着隨意,笑起來,的確是讓女人趨之若鶩的臉。
擡手、仰頭,一杯幹了。
這樣的次數不少。
包廂裡熱鬧着,沒人知道外邊下雨了,劇組進駐的影視城一片寧靜,時而冷風颳過,一陣刺骨。
這邊的生日宴熱鬧了,另一邊卻等空了。
藍司暔噘着嘴,不高興。
齊秋落坐在雨亭裡,皺眉。
這場雨,是沐寒聲製造的,爲了給她驚喜,這幾天特意跑工地建好彩幕,透過雨簾呈現凌空3D,全是她不經意的美,站在榮京任何高樓都能瞭然。
很俗,卻很感人,可惜主角沒來。
起初沐寒聲以爲妻子一時抽不開身,可夜色越黑,眸色越沉。
她的電話,起初無人接聽,知道最後是衛子謙的聲音,說她喝多了,沒法接電話,出去見面更是難。
收了線,男人臉色不變,深邃的眼底卻斂着一絲情緒。
不爲別的,她才第一天進去就喝多,身邊還是衛子謙,他如何放心?
沐寒聲的車進影視城一路無阻,停在他們下榻的酒店前,一時沒下車,沒忍住點了煙。
妻子身邊是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他是吃味的,但就這麼上去,是不是太小氣?太不給她私人空間?
猶豫良久,他最終狠狠吸了兩口煙,打開窗戶扔出去,車子甩尾,沒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