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緊急手術,已經脫離危險,雖然總裁沒說,我也知道,他手術後醒來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你,所以今天我才擅自做主,給你打了這通電話。”江彥輝語重心長地說着。
笑笑仍舊對袁飛龍曾要求珍妮弗打掉孩子的事情耿耿於懷,她說:“真沒想到,他會希望見到我。”
“有些話,或許並不適合我這個外人說出口,但是今天我還是非常想跟大小姐說說。當年袁總並不是故意要隱瞞家室,他更也沒有要危小姐做小的打算,大小姐也是談過戀愛的人,感情這種事情不是理得清楚的,更也不是可以人爲控制的,當總裁發覺自己漸漸愛上危小姐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一段錯誤的感情就這樣發生了。”
江彥輝微微頓了頓,見笑笑正安靜的聽着他講述着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深吸口氣,又說道:“那時候,他們過了一段非常甜蜜日子,而危小姐的離開也是總裁始料未及的,他曾多次尋找過危小姐,但她改名換姓,就像是人間蒸發,毫無線索。”
笑笑聽着江彥輝的話,有些動容,她似乎可以想象到年輕的父母曾經真的有一段美好的愛情,轉眸看看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憔悴的袁飛龍,心中原本的怨氣竟然在一點點的消散着。
江彥輝看到了笑笑神情裡的變化,他繼續說道:“您的存在,也沒在袁總的意料之中,如果一早知道,他絕不會讓自己的骨肉離開自己那麼久……”
江彥輝的話還沒有說完,病牀上突然傳來一絲細微的聲音,他們兩個朝着病牀走過去。
來到跟前時,笑笑便聽到袁飛龍含糊不清地說着:“笑笑……我的女兒……笑笑……”
笑笑看着他花白的頭髮,蒼老憔悴的面容,想到他醒來後還將面對公司的壓力,心突然揪了起來。
“笑笑……你是我的女兒啊……爲什麼……不肯認我呢?”
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她很清楚的聽到,那是在念着她的名字。
袁飛龍一聲聲的叨唸叫笑笑眼眶溼潤了,她緩緩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心裡的怨氣在看到他此刻模樣的時候,奇蹟般的消失不見了。
“江先生,醫生怎麼說?”
江彥輝見笑笑詢問袁飛龍的病情時,臉上溢着苦盡甘來的喜悅,彷彿在爲袁飛龍高興。
“醫生說,總裁是突發性腦淤血,不過經過手術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就要靜養,不能再受到任何打擊了。”
笑笑嘆了口氣,經不住打擊,可是創飛現在的情況,偏偏就能給他帶來重大的打擊,她真的已經開始擔心袁飛龍醒來之後將要面臨的一切,害怕他會真的承受不了。
“創飛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如果他醒來的話,還是不要跟他說公司裡的事情了,儘量多跟他說一些輕鬆愉快的話題,這樣或許能讓他的病情更容易恢復。”
江彥輝連連點頭:“大小姐說的是,總裁有您這樣的女兒真的是太幸運了,連我也替總裁感到高興。”
“江先生,您別叫我大小姐了,這樣我很不習慣,大家都叫我笑笑,您也可以這樣叫我。”
江彥輝點點頭說:“好。”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病房內的談話聲,躺在牀上的袁飛龍身子動了動,彷彿馬上就要醒來似得。
笑笑與江彥輝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時刻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幾分鐘後,袁飛龍終於睜開眼,當他看到眼前的女生時,先是一驚,然後瞪着一雙佈滿褶皺的眼睛看着笑笑:“笑笑?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似乎還在夢中,不願相信這是現實發生的事情,彷彿萬萬也沒有想到笑笑會來探望自己。
江彥輝連忙說道:“總裁,您沒有做夢,這是真的,笑笑真的來看您了?”
袁飛龍不可置信的目光再次落在笑笑的身上,眼中的激動溢於言表。
“你身體怎麼樣了?”笑笑溫聲問道,聲音裡透着對袁飛龍身體狀況的關心,只是她沒有叫他爸爸,她還是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聽到笑笑溫柔的問話,袁飛龍終於敢確定這就是真的,他即刻就要起身,江彥輝見這情形倒吸口氣,急急忙忙把他給摁了下去:“總裁,醫生再三囑咐,您現在身子虛,千萬別起來!”
袁飛龍又掙扎了兩下,直到笑笑也示意他不要起身後,他才乖乖地躺着,只是讓江彥輝把他的頭墊高了一些。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抓住笑笑的手,顫抖着聲音說道:“笑笑啊……你終於肯來見我了,血濃於水啊,我就知道,我們父女倆絕不會一輩子形如陌路!”
笑笑抿着脣,眼圈還微微有些紅腫,她勉強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甚至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圓滿。
她有媽媽,有弟弟,和別人不同的是她有兩個爸爸,從今以後,她將擁有兩份父愛,這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她何必跟他計較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
人還是活的輕鬆一些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她只相信這一刻的幸福圓滿。
笑笑如釋重負地說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袁飛龍老淚縱橫的看着笑笑,激動地說:“笑笑,你的意思是……已經不怪爸爸了麼?”
笑笑微頓,須臾點了點頭:“不怪。”
袁飛龍破涕爲笑,他看着江彥輝,興高采烈地說:“彥輝,你也聽到了嗎?笑笑說已經不怪我了,哈哈……我今天真的是太開心了!”
袁飛龍正哈哈大笑,可能笑的比較劇烈,頭部突然傳來一陣暈眩感,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痛苦的神色。
笑笑緊張地站起身,俯身看着袁飛龍問道:“您怎麼了?”
情緒稍稍平復後,袁飛龍對笑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江彥輝也湊了過來,連忙說道:“總裁,醫生說您的病雖沒什麼大礙,卻沒有完全好,情緒不能過於激動,以免加重病情。”
袁飛龍臉上的悅色難以消散,他不以爲然地說道:“我高興,笑笑肯認我這個爸爸了,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讓我高興的?你這傢伙安得什麼心?我女兒肯認我,你還不讓我笑兩下?”
江彥輝聞言,臉色一囧,趕忙陪着笑臉:“總裁教訓的是,這次確實是我的不對,下次不會了!”
袁飛龍心情大好,雖沒有再大聲笑,可那蒼老的臉上卻還是溢着滿滿的悅色,他說:“這還差不多!”
“總裁,您該吃藥了。”
“不吃不吃,這藥太苦了!”
江彥輝把藥拿給袁飛龍的時候,他竟然像個老小孩兒一樣唸叨着太苦,不肯乖乖吃藥。
江彥輝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仍舊毫無用處,最終,笑笑把藥拿在手裡,遞到袁飛龍的面前說:“您還是把藥吃了吧,聽醫生的話纔會快點好起來,您也不希望總是住在醫院裡吧?”
“我纔不要總是住在醫院裡,公司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處理!”
袁飛龍說完這句話時,笑笑下意識與江彥輝互看了一眼,不知爲何,聽到袁飛龍的的話後,笑笑的鼻子一酸,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兒。
她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落下來,不想再讓袁飛龍受到任何刺激。
笑笑頓了頓說:“對呀,公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您親自處理,所以,您現在更應該好好聽醫生的話,趕緊把藥吃了,身體好了才能出院!”
袁飛龍再次拿出了他老小孩兒的樣子,和笑笑撒起了嬌:“可是……這藥真的很苦……”
笑笑無奈地抿着嘴角,回眸對江彥輝說道:“江助理,我記得這家醫院樓下剛好有一家甜品店,那裡的甜品都很好吃,能不能麻煩你去買一份回來?”
江彥輝聽後立刻笑盈盈地說道:“當然可以!”他又轉眸對袁飛龍說道,“袁總,有個閨女就是不一樣,俗話說的好啊,閨女就是爹媽的貼心小棉襖,這話一點兒不假,我現在都有點兒羨慕您了!”
江彥輝的一番話讓袁飛龍合不攏嘴:“笑笑就是我的寶,遲來的寶哇!”
……
笑笑終是勸着袁飛龍把藥吃完,又在那裡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醫院。
時間還早,沒有到下班的時間,可她卻不想再回到公司裡,她鬼使神差地回了後海小區。
一進門,便抱住了前來開門的沈仲廷。
沈仲廷愣了一愣,他察覺了笑笑的異樣,拍着她的背說:“笑笑,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笑笑將下巴抵在沈仲廷的肩頭,說道:“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袁飛龍相認了,你會不會不高興?”
沈仲廷一聽到笑笑如此說,便也明白她定是與袁飛龍見了面,他的心底霎時咯噔一下。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他已經擁有這個女兒23年了,不能再貪心了,他說:“當然不會,那是你的爸爸,我盼着你們團聚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不高興?”
笑笑與沈仲廷分開,她長吁了口氣說:“袁飛龍住院了,今天他的助理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
“住院了?病情嚴重不嚴重?”
“突發性腦淤血,可能是因爲受到太大的刺激,據說創飛現在正面臨很嚴重的危機,所以他纔會急火攻心。”笑笑抿抿脣,又說道,“我看他很可憐,所以……”
她已經不必再多說什麼了,她秉性沈仲廷最清楚,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在袁飛龍最低谷的時候她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稀奇,沈仲廷也沒有覺得意外。
“笑笑,既然如此,你就該多去陪陪他,讓他心情愉悅,對病情也有好處。”
“嗯。”笑笑點頭。
父女二人來到沙發前坐下,沈仲廷又說:“笑笑,你婚期將至,當初袁飛龍就有跟我說過,他想要包辦你們的婚禮,還說……希望以父親的身份參加,我有個提議,你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
沈仲廷話音剛落,笑笑便瞠大眼睛說:“那怎麼行?什麼事情您都可以不參加,我的婚禮卻必須參加!不論我的身份是不是發生着改變,在我的心裡,您永遠都是我的爸爸,您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我結婚的那天,必須由您親自把我送到天丞的面前,這樣我纔會覺得幸福!”
聽到笑笑的話,沈仲廷差點哭出來,他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在笑笑的面前落淚。
……
回到雲頂別墅後,莫天丞已經在家,她回來的路上便接到了莫天丞的電話,電話裡詢問她這一天都去了哪裡,她卻只告訴他,回去再說。
笑笑走進別墅後,莫天丞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那雙湛藍的眼眸看着她,彷彿在等待着她的解釋。
笑笑換了拖鞋,把包包掛在玄關處,便來了客廳。
她來到莫天丞的跟前,坐在他旁邊,說道:“莫莫,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莫天丞拉着她的手,耐心地問道:“什麼事情?”
笑笑躊躇了片刻,又說:“我……今天去看了袁飛龍。”
語畢,笑笑仰頭看着坐在自己身邊,此刻正握着自己手的英俊男人,那雙湛藍的眼眸裡沒有太多的驚訝,彷彿早已預料到她會去看袁飛龍似得。
莫天丞菲薄的脣瓣微微抿了抿,表情略顯嚴肅,他說:“就算你一早告訴我去看他,我也不會阻攔的,何必瞞着我呢?”
今天他忙完後心血來潮想去設計部看看笑笑的工作,才得知她離開公司,具體去哪裡不清楚子。
莫天丞擔心笑笑會出事,便吩咐吳曉東去了解笑笑的行程,後來才知道她去了醫院,而那家醫院正巧是袁飛龍昨晚入駐的醫院。
不用多想,他也該明白笑笑究竟是去做什麼。
笑笑有點兒心虛,她抿了抿脣說:“莫莫,他現在很可憐,公司面臨那麼大的重創,他又突發腦淤血,性命差點不保,當江彥輝給我打電話說他想要見我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