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建房整體密封,另一頭也不見出口,顯見得就沒打算讓扔進去的人再出來。
倒是房頂上隔十幾米就安着一個玻璃窗,每個玻璃窗上方都懸着一個外部鐵架支起來的平臺,平臺上都站着人,少則三人,多則五人,除了一個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外,其他都是穿着橘黃色防護服的醫療人員,他們都拿平板電腦,一邊透過房頂窗子觀察房內情形,一邊拿着電子筆在平板電腦上記錄着。
雍博文和艾莉芸使出隱身術,避過監視士兵,趴到營房頂上觀瞧。
房間內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直筒子,沒有任何設施。
入口高於房間地面約五米,形成一個寬約六七米的平臺,一個簡單的水泥臺階從平臺通到下方,平臺上同樣站着一排穿着防護服的挎槍士兵。
從打見到這個營地的具體情況到兩人潛到房頂上偷窺這段時間裡,足有好幾百人被趕進了這個並不是很大的房間中,如果再考慮到這個營地已經在這裡建立了好長一段時間,那麼正常情況下,房間裡的人應該會擠到跟沙丁魚罐頭一個程度。
可事實上,房間裡的人很少,只有房間入口前的那一小塊地方擠滿了人,確切點說,他們大部分都是剛剛被推進來的獲救人員。
而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綠色的房間。
彷彿被濃稠綠色染料細密潑灑了一遍,每一個角落都是綠色的,濃綠濃綠,綠到發黑,綠到令人作嘔,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個綠色的房間牆壁是不停蠕動着的,彷彿什麼怪獸正在消化的畏胃壁,把送進來的食物源源不絕地消化掉。
只是房間入口平臺上不知是什麼緣故,乾淨淨一點綠液也沒有,那些綠液也有沿着想爬到平臺上的,但只到了邊際就好像被無形的牆壁阻擋住了,分毫不能前進。
當然,一個用鋼板、鉚釘和玻璃建起來的臨建房自然是不可能把大活人吃掉並且消化幹掉,事實上真正在不停吞吃着房間中生命的,是那一羣聚在對着房門入口的另一端房間角落的東西。
那是些同樣渾身綠油油的怪物,從輪廓上來看,勉強還能瞧出點人樣來,可往身上看那可就跟人這個名詞沒有什麼聯繫了。
身高近三米,胖到全身都發漲起來,整個身體表皮呈現出墨綠顏色,而且佈滿了拳頭大的裂口,這些裂口都不是簡單的表皮傷口,而是長滿了鋸齒狀利刃的嘴巴,此起彼伏的開合着,發出怪異的吼叫聲,濃綠的汁液便隨着這些嘴巴的張合而不停涌出。
這些綠胖怪物足有三十多個,擠在房間角落裡,身旁地上堆滿了同樣不停流着綠色膿液的屍體碎塊,它們吼叫着推搡着,搶食着那些屍體,身上的每一張嘴都在拼命撕咬咀嚼,一邊吃一邊吐出更多的綠色液體。那些綠色的液體淌到地上,就好像活物樣,順着地面四下蔓延,爬到牆壁,爬到棚頂,滿滿地沾在透明玻璃上。玻璃窗的內部安着雨刷器樣的刷子,不停地快速擺動着,把玻璃窗上的綠液刷掉,以保證上方的觀察者能夠清楚地看到房間內發生的情況。
對於被推進房間中的人,那些綠胖怪物並不理會,只是埋頭在那裡吞噬屍體。
但這並不代表這些人就安全了。
真正的危險實際上就在他們當中。
那些擠在門口的人羣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亂,所有人都慌張地向四面散開,讓出一塊空地。空地中央的一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着,隨着他的掙扎,整個張臉都變成了如同那些綠胖怪物一般的墨綠色,跟着身體好像吹氣的皮球一樣飛速膨脹,將滿身的衣服都撐碎,赤裸的身體同樣變得墨綠,一道道深黑色的紋線沿着體表皮膚飛快爬行,所過之處,隔不了多遠就會裂開一個烏黑的口子,大量的濃綠液體自口子裡冒出來,那口子不停蠕動變化,最終長出一顆顆鋸刃樣的尖齒,變成一張可怖的大嘴。僅僅是一分多鐘的工夫,這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和房間底部怪物相同的綠胖怪物。它抱着腦袋低吼了片刻,從地上爬起來,晃晃悠悠地伸開手臂,把身周的六七個人統統打倒,抓着他們的腳脖子拖到房間盡頭,加入到那些聚餐的胖怪物當中。
殘存的人們絕望的呼喊着,轉頭想往外逃,但門口把守的士兵毫不留情地開槍射擊,將每個試圖衝回到平臺上的人擊倒在地,將每個想從門口跑出去的人給扔下平臺。這種混亂持續了三四分鐘的樣子,便又有一人發生了變異,只不過他卻沒能變成綠胖子,而是不停的膨脹,直到把整個身體脹得爆炸爲止。
彷彿在不停重放的電影片段,這樣類似的一幕,每隔三四分鐘就會發生一次。
艾莉芸看得臉色慘白,胃裡直個勁地翻騰,悄聲問:“這就是腐屍液?”她沒見過,但聽雍博文講過在瑞士酒店裡的經過,對這個噁心的法術印象深刻,此時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親見,險些噁心到吐。
雍博文道:“是,那些綠色的液體就是腐屍液。據說這種東西的製造方法非常複雜,光是不同種類的法術就要重疊使用上百次,而且一旦出錯,就會前功盡棄。但製造成功之後想再大量獲取就非常方便了,只要有人有屍體就能快速生產。腐屍液中的屍蟲一遇上新鮮血肉就會快速吞噬,一邊吞一邊拉,吞的是鮮血,拉出來的就是這腐屍液,直到人身體裡所有的組織都變成腐屍液纔會停止。實際上,腐屍液本身是透明顏色,綠色是屍蟲的顏色,只是它們太過細小,肉眼根本看不到,纔會顯得腐屍液是綠色的。它們一旦溢出人體,就會憑着本能拼命向外爬行,尋找可以供它們繁衍的新生命。這些屍蟲只要一離開腐屍液的範圍就會死去,後來者就踏着前者的屍體繼續前進!它們在這個房間中無處可逃,看到上面的玻璃窗是透明的,就以爲那裡是出路,所以拼命的往上爬。你看那幾個在吃屍體的,就是成功適應腐屍液的載體,屍蟲以他們的身體爲剿穴,通過統一的意志來驅使屍體行動,這樣它們才能夠到達更遠的地方,找到更多的繁衍載體,那些被活屍吃掉的屍體實際上都是被屍蟲吃掉了。那些屍蟲繁衍過快的屍體會在被屍蟲整個吃掉,那些爆開的,都是因爲表皮下方的組織全被吃光,皮膚也僅剩下薄薄一層,無法承受壓力。這些活屍如果能不停地供體內屍蟲食物,就能夠持續下去,一旦供就不及時,就會被體內的屍蟲吃光!”
因爲這門法術太過險惡,在國際法師委員會的官方網站上,對這種法術作用的情形與外在表現有極爲詳細的介紹,所以雍博文此時才能說得這麼清楚。
艾莉芸還是首次聽雍博文把這門法術介紹得這麼詳細,雖然龍虎山典籍廣博,對於很多惡毒法術都有詳細記載,但書上得來終須淺,遠遠比不得眼前這配合着實景畫面的震撼,不覺背上直冒冷氣,這才明白爲什麼雍博文知道腐屍液在悉尼爆發後心理會如此沉重了。
這種惡毒陰損的法術,本就不應該讓它出現在人間!
但更可怕的,不是腐屍液的蔓延,而是她們兩個此時所看到的這一幕。
按理說,消滅腐屍液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以真火燒灼,連屍體一併化爲灰燼。如果這個營地裡的人真有心消滅腐屍液,嚴格控制其蔓延的話,那這些帶回來的感染了腐屍液的人類只需要狠下心腸,直接送進焚化爐就可以了。可眼前的景象表明,澳大利亞政府,或者說是澳大利亞法師協會的心思並沒有完全用在控制腐屍液蔓延解救悉尼上百萬無辜民衆上,而是在藉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詳細實驗腐屍液的效果!
他們這些法師把無辜的民衆當成什麼了?
聯想到從雍博文那裡聽說的那些事情,她的心不自禁地越沉越低,宛如向着九幽地獄沉下去,沒有盡頭,只有黑暗,無邊黑暗。
世界的黑暗,遠遠超過了她們這些一直生活在陽光下的溫室花朵的想像,如今只是略窺一斑,就已經沉重得近乎讓人無法承受。
兩人的心思想到了一塊,臉色都變得慘白,對視一眼,還是雍博文提議道:“我們走吧,去悉尼!”
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們根本無能爲力,雖然眼見惡行卻根本無法阻止,腐屍液一旦感染,無藥可救,那些人本就是死定了的,如果破壞這個營地,只能讓那些感染了腐屍液的人失去控制,使得感染範圍變大!
回來啦,回來啦,雖然時間比俺預計的要久,但總算活着回來,所以今天更新繼續。
今天呢只有這些了,明天爭取多更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