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依舊一臉迷茫。
他的公司如今雖然業務範圍挺廣,但卻跟製藥不沾邊,一時也聯想不到這方面,只以爲劉文武在繼續剛纔的背景介紹。
劉文武只好把話說得透徹一些,“地獄有幾種特產是通過簡單的加工就可以製成幾種用途廣泛的藥劑,而這幾種藥劑都是東歐戰場大量需求的品種。”
話說到這個地步,雍博文再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
哦,敢情魚承世讓他參加這個接待會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啊。
延續持續了數十年東歐戰事固然搞得整個東歐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但也同時催生了一大批發戰爭財的富翁,即使是被世界法師委員總會嚴密提防的中國法師也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最典型的兩個例子莫過去魚承世和包正國,一南一北兩大實力派人物,都是藉着東歐戰事的東風發達起來的,如今魚承世的術法武器和包正國的星點通訊機風行全世界,東歐戰事功不可沒,而直到今天東歐諸國法師協會依舊是兩家的最大客戶之一。
而現在,魚承世打算讓雍博文也藉藉這股東風了。
地獄特產極多,用途廣泛,真要細說起來十天十夜也說不完。
目前雍博文僅在已經佔據的殖民地周邊就已經採集了近百種植物,捕獲數十種大小不一的特色物種,而礦藏方面雖然落後一些,但在艾莉芸請了那位院士專家鬼後,在勘測建設地形的同時已經開始注意尋找了。
這些特產物種都是國際市場上的緊俏貨,不愁賣不出去,光是原封不動地拿出去賣就能大賺大特賺。但賣原料總歸是沒有加工成品掙得多,雍博文自然也不甘心就當個初級的原料供應商,但地獄這塊的事業畢竟剛剛起步,千頭萬緒,再多的想法也只能一步步來,從一個方面打開突破口後再慢慢全面發展。
不過,魚承世顯然已經幫他想好了突破口。
植物製藥門檻低,利潤高,又是東歐戰場急需的物品,只要價格比女神信義社和印第安鷹教低上一些,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打出東歐市場,好好運作一番,不出幾年,就又是一個魚承世或是包正國。
讓雍博文參與機場迎接,就是爲讓他表現出對東歐市場的重視,年輕人打拼事業開拓市場自然是不能坐在辦公室裡而是要走出去積極爭取。
巨大的客機呼嘯降落,沿着跑道緩緩滑行,最後停在了迎接車隊前方,輕靈的轉了個身,將側腹對向迎接隊伍。
機艙門打開,一隊人魚貫而出。
領頭的是個灰白頭髮的削瘦老年男子,狹長的一張臉,正中卻長了個大大的鷹勾鼻子。
劉文武不待領頭那人走出舷梯就熱情地迎了上去,主動伸出手,緊緊與那人相握,“歡迎,歡迎,伊利亞多法師,歡迎再次光臨春城,你可真是帶了一支大隊伍過來。”
那人大笑着道:“劉,很高興能再次看到你。”說着話熱情地與劉文武擁抱,顯得相當熟絡,當然最讓人驚奇的莫過於這位伊利亞多法師說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口音標準的到中央電視臺當主持都沒有問題。
兩人擁抱了一下,又寒暄兩句,這才往迎接隊伍這邊走來,身後跟着一溜摩爾多瓦法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有二十好幾人。這對於摩爾多瓦而言,可是一個相當龐大的陣容,要知道摩爾多瓦法師協會全國在冊的法師連學徒都算上,也不過三千多人。往常摩爾多瓦法師協會來人最多不過五六人而已。所以劉文武纔會說伊利亞多帶了一支大隊伍過來。
到了迎接隊伍前方,劉文武第一個介紹的自然就是此時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雍博文。
“伊利亞多,我來給你介紹,這一位是我們春城法師協會的高級紫徽法師雍博文先生。”
伊利亞多本來正跟劉文武微笑談天,顯然極是輕鬆隨意,但聽劉文武介紹完之後,神情立刻嚴肅起來,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確認平整之後,這才鄭重地向雍博文鞠躬行禮。
“尊貴的大降魔師閣下,鄙人凡爾克索?普來希斯?傑卡森科?伊利亞多五世,摩爾多瓦法師協會副會長,高級藍徽法師,僅代表摩爾多瓦法師協會及我本人向您致意。”
雍博文向來不怎麼把自己這個大天師的身份當回事兒,在春城這一畝三分地兒上,他也是個纔不過剛剛冒頭不到一年的新人,而且人人都知道他是魚承世主席捧起來的,不管是傀儡還是合作伙伴也好,看到他先想到的不是那個紫徽頭銜,而是站在他身後的那位北方術法界龍頭,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把他這個大天師身份太當回事兒。
可是這僅僅是對於雍博文和春城這一畝三分地兒,出了這塊地方,這個大天師的頭銜可就好使了,僅僅看他到冰城時,冰城法師協會主席趙萱全程陪同,甚至自甘以網聯快遞地方分公司經理的身份自認下屬,就可見一斑了,要曉得趙萱那可不是普通的法師協會主席,而是北後有個省協會主席老爹的正宗太子女。
伊利亞多遠道而來,又是從戰區來的,自然清楚紫徽這個階級的份量,它與紅徽可不僅僅是一個階級的差別,而是從山包到絕頂高峰的距離,一個階級就是天地之差。
任何一個紫徽隨便往外一站,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一個勢力,一個流派,隨隨便便咳嗽一聲,就能讓一個地區感冒。
整個東歐諸國林立,又打了這麼多年仗,但紫徽級別的大降魔師總共就一個,那就是德魯伊教團的大祭師,羅馬尼亞法師協會會長,海默?布魯克斯。這是個在整個東歐都說一不二的人物,隨便跺跺腳都會引發一場地震。而異種聯盟更是視海默?布魯克斯爲眼中釘肉中刺,曾多次組織暗殺,雖然也殺死或劫走了海默?布魯克斯的親人兒女,但對海默?布魯克斯本人卻一直是無可奈何。
伊利亞多身爲摩爾多瓦法師協會副會長,也僅僅見過海默?布魯克斯一面,而且還是遠遠瞻仰了一下,連湊近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本來以爲站在這裡的都是魚承世公司的職員,所以也就沒當回事兒,態度上稍有些輕佻,光顧着跟劉文武說話了,在劉文武介紹前看到這個站在最前面的年輕人時,心裡還在想着,以前沒見過這個年輕人,這次居然能站在最前面,肯定是有些門路背景的。還特意把雍博文的身份往高了估一估,沒曾想終究還是估低了。
聽了劉文武的介紹,他第一反應是自己聽差了,第二反應是劉文武是不是說差了,然後才意識到眼前站着是個何等樣的大人物,登時就覺得自己的態度太過輕浮無行,簡直就是給摩爾多瓦法師協會,不,是給整個東歐術法界的臉上抹黑。
一邊行禮,伊利亞多心裡就犯嘀咕,這春城法師協會是什麼意思,搞這麼一位大人物來接機,我這份量也不夠啊,這可是紫徽大降魔師啊,不是紅徽藍徽之流,就算是會長大人親自來,讓人接見一下也就相當有面子了,怎麼可能來機場親自迎接?再看雍博文這麼年輕,又忍不住懷疑劉文武是不是說岔了,把紅徽說成了紫徽。
這兩者可是有天壤之別。
世家子弟爹好娘強的進法師協會直接拿紅徽的不在少數,世界總歸是如此現實的,就好像對於全世界的平民子弟想進大米的常青藤名校千難萬難一旦進了就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情,但對於大米自家統治階層的子弟來說,說進就進,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正正經經畢業了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半道輟學不念去幹出一番大事業來那纔是千古流芳的美談。某位幹什麼砸什麼智商被人一度懷疑有問題的二世祖真要是平民出身大抵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命,不潦倒街頭撿垃圾吃就得謝天謝地了,但有個當過總統的老爹,那人生自然就大大不同,名校畢業,一路高奏凱歌,最後直幹上大米總統的位置,揮揮手推平不聽話的中東小國,送萬千米國大兵去送死,把個石油商軍火商財團神馬的高興得眉開眼笑。老實說政府都是爲背後的利益集團服務的,但吃相如此難看還是很少見的,大約也與這位的智商有關係,不過人大米不在乎,背後的利益集團賺到盆滿鉢滿笑天顏纔是關鍵第一位,就算是混了窮兵黷武的名頭,也依舊安安穩穩地連任兩界幹活任期,沒被刺殺也沒被拉鍊,別管怎麼鬧騰,後院安安穩穩。這纔是拼爹的典範。要不說那些在大街上喊什麼我爹是李剛我爹是市長我爹是議員我爹是富豪的,那其實都是爹弱爆了,因爲大家不知道他爹是哪一位纔要喊出來,像這位大米總統根本都不用喊往那一站,大家就都知道他爹是誰,都得給點面子,拍拍馬屁,用心大些的,還要送家石油公司什麼的給太子爺玩玩,就算是玩賠了,那也是太子爺給面子。
所以伊利亞多就懷疑對方是中國這邊哪位大人物家的二世祖,靠着老爹或是老媽的面子混進魚承世的公司,參與這些重要活動來刷經驗值和聲望值的,要不然這麼年輕怎麼也不可能值得劉文武這麼隆重正式的介紹不是,便有些懊惱剛纔的舉動太過正式,着實是給自己,不,是給整個摩爾多瓦法師協會丟了臉,但歸根到底還是要怪劉文武介紹錯了。
尼瑪的,紫徽啊,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跑出來。
不過伊利亞多這些念頭也僅僅一轉,就被對方靠近時帶來的一抹閃亮紫色給刺痛了眼睛。
日,真是紫徽啊!
說他叫什麼來着?
雍博文?
對了,聽說中國最近新冒出一個史上最年輕的紫徽大降魔師,一出手就完好無損地活捉了四百多鬼魂,真是後生可畏,難道就是眼前這位?
鬼這東西好殺好趕不好捉,完完整整的活捉那更是難上加難,要不然法師協會也不會以活捉鬼數量做爲進階標準,當然想要進階到紫徽這個階級純粹靠捉鬼數量往上堆也是行不通的,要不然紫徽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稀少了。
一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年輕人法術高超,背景深厚,想來也是大米那位猴子臉總統一般的超級二世祖,伊利亞多的態度連忙又恭敬了三分。
這些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對於伊利亞多的表情神態根本沒什麼影響,要不說人的念頭都是快如閃電呢。
雍博文自是不知道伊利亞多行個禮的工夫居然就轉了這麼多小九九——要是知道了不免要暗嘲對方是謝老轉之類的一肚子小聰明卻上不了大臺面的角色——只是被伊利亞多如此鄭重其事地行禮給嚇了一跳,以前還沒有人以這麼正式的禮節跟他見面呢,趕緊上前,緊緊握住伊利亞多伸出來的雙手,“伊利亞多會長太客氣了,我還是法師協會的新人,很多事情都不懂,有機會還得多多向伊利亞多會長請教。”
劉文武在旁邊又插了一句話,“我們雍大天師當真是後生可畏,別看他纔剛剛加入法師協會,但如今已經打通地獄通道,正式在地獄建立殖民地,最近正打算利用地獄特產植物投入製藥產業……”
伊利亞多隻聽了前半句就心中大震。
什麼?打通地獄,建立地獄殖民地?
尼瑪的,這傢伙的爹得多硬啊!中國法師協會這邊什麼時候有這種角色了,沒聽說過啊,難道是魚承世……聽說前陣子,魚承世從日本奪得了地獄之門……難道這傢伙是魚承世的兒子……不對,他姓雍,不姓魚,難不成是私生子?八成是了,要不然魚承世怎麼也不可能把地獄殖民開發的機會讓給別人。
不過魚承世的實力可真強啊,居然能入侵地獄,正式建立殖民地,這可是多少人夢想卻做不到的事情。
一念至此,伊利亞多忍不住偷眼往後瞧了瞧,突然感到極爲心虛,背上便是微微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