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營地,繼續往悉尼方向前進,所見的軍隊越來越多。
通往悉尼的道路上滿是軍隊車輛,形成兩條方向截然相反的巨龍,一條是往悉尼方向進發,一條是從悉尼方向撤出來。除了普通士兵之外,還時不時可以看到數量龐大的黑袍巫師或是隨軍行動,或是單獨成羣行動。
大羣的直升飛機在空中穿梭着,幾乎要將天空鋪滿。
一道又一道封鎖線沿着漫長荒野建立起來。這些封鎖線都是由鐵絲網和鋼管構起起來的隔離牆。隔離牆上方每隔十米遠就安置一個監控設像頭,而在隔離牆後每隔五百米距離,就有一個控制點,駐有一個班的士兵,每個班的士兵都跟隨着一個黑袍巫師,以保證他們能夠對左右一千米以內距離進行有效的控制。
一處處大規模的營地在荒野外建立起來,臨近市郊的幾個城鎮雖然還沒有受到感染,但所的居民也都被統一收押觀察。如同第一處營地裡那般冷酷的觀察實驗行爲,同樣在這些營地裡進行着,事實上一路過來,雍博文和艾莉芸就只見到各種交通工具不停地從空中和陸地把人自悉尼源源不絕地送進各個營地,卻不見有人能從營地裡面出來,包括那些經過了所有檢查程序的沒有感染腐屍液的倖存者。不過,雍博文只以爲他們是被隔離觀察了,沒有多想。按照國際法師委員會官方網站上的介紹,有一部分體質特殊的人在感染腐屍液後並不會立刻爆發,而是會進入潛伏期,通常七天以後纔會爆發。也就是說那些被救出來的人只有被隔離七天依然無恙才能被釋放。
在距離悉尼市區約五公里的地方,是封鎖悉尼市區的首道封鎖線。
這一道封鎖線則完全是由水泥築成,高近十五米,上方每隔三米架着一挺機槍。漫長的水泥牆沿着悉尼外圍延展開,將整個悉尼包圍在其中。這道水泥牆是事發後,澳大利亞軍方緊急建立起來,動員工兵部隊三萬餘人,飛機近千架次,僅在一夜之間即完成了這項浩大的工程。而這道封鎖牆的緊急建立對於阻止腐屍液向外蔓延擴散具有重大意義。
當雍博文和艾莉芸抵達這道封鎖牆的時候,密集的槍聲正不停響起。
封鎖牆的下方擠滿了感染腐屍液後形成的巨大活屍,它們原本都是接近郊外市區的居民,在吃光了本區的所有屍體後,出於生存的本能,離開那個已經沒有任何活物的地區,向其它方向遷移,一部向着市中心以及海邊前進,而大部則走出市區,企圖對周邊城鎮發起進攻。這些活屍的有限智力均是大量屍蟲共同思維所形成的,屍蟲通過吞吃死者的腦髓獲得死者生前的部分記憶,知道外圍近郊城鎮還有許多可口的食物,所以纔會驅使活屍向外進攻。可是活屍的進攻被阻擋在了水泥封鎖牆下。它們聚集在水泥牆下,吼叫着,推打着水泥牆,一層層堆疊起來,企圖架人梯翻過水泥牆,守在牆頭的士兵架着機槍對牆下拼命掃射,並不停地向下扔着手雷,把堆疊的人梯炸翻。也有活屍在踩上幾個同伴的肩頭後,並不耐煩繼續一層層的攀爬,而是奮力躍起,想要跳過牆頭。這些活屍雖然看起來肥胖臃腫,顯得極是笨拙,但事實上動作敏捷力大無窮,藉着踮腳的人梯,奮力一躍,就能躍上二三十米的高度。更可怕的是,這些活屍的表皮下都是腐屍液,不能攻擊,一旦打爆,腐屍液在空中崩濺出來,就會對牆頭的士兵形成密雨一般的威脅——雖然士兵們都穿着防護服戴着防毒面具,但誰也不敢保證這東西能對腐屍液有效。所以對付這些躍起活屍的任務,就落在了協助士兵守衛牆頭的黑袍巫師身上。
就像後方的幾條封鎖線一樣,這裡的每組士兵都跟隨着一個黑袍巫師,每當有活屍躍起,黑袍巫師們就會揮動法杖,使出風屬法術,將這些想要跳過牆頭的活屍在空中吹得遠離牆頭,而站在旁邊扛着單兵火箭筒的士兵跟着就會補上一炮,將那活屍打爆,於是空中就會爆起一團團綻放的綠色花朵。
越過這道封鎖線再向裡走,就正式進入腐屍液感染的悉尼市區了。
艾莉芸架着飛劍小心翼翼地繞過交戰空中,又躲過往來穿梭的直升機,飛進悉尼市區,而站在她身後的雍博文則持續保持隱身術的效果。
進入悉尼市區,就可以看到一幢幢高樓上方直升機起降盤旋,許多幸運的沒有感染到腐屍液或者還沒有表現出症狀的人都聚集在樓頂,向上方的直升機拼命揮手,期待着能夠被救出這個人間地獄,只是他們不知道,即使登上直升機,也不意味着他們可以就此逃出昇天,事實上真正的痛苦恐懼纔剛剛開始。
而高樓下方的街道,則完全成了一座屍體的城市,腐臭是它的味道,墨綠是它的基調,瘋狂是它的代稱。一羣羣胖大的活屍在街道中游蕩着,搜尋着食物。時不時的有躲藏在房間中的倖存者被活屍發現抓出來拋到街頭,被一大羣活屍拉扯着分食掉。偶爾也有車輛在街頭瘋狂衝過,車上的倖存者拿着槍械拼命的射擊撲上來的活屍,不過這種看似勇猛的突擊實際上沒有太大意義,當衆多的活屍被吸引過來形成一道肉牆死死頂住車子的衝擊後,車上那幾支民用槍械也就發揮不出太大作用,車上的人很快就被一一掏出去吃掉,看上去就好像從堅實的貝殼裡往外掏嫩肉一樣。
牢牢封鎖住整個悉尼市區的軍隊雖然派出大量的直升機進行救援,但卻沒有任何想要進入的企圖,看起來更像是已經放棄了這座城市,任由它在這裡自生自滅,任由城中的民衆垂死掙扎。這種作法雖然看起去很殘酷,但實際上卻是最明智的選擇,腐屍液這種東西沾不得碰不得,根本就無法控制,一旦派士兵進入,將無法避免他們在交戰中被感染,甚至有可能因此而造成感染擴大化。當年美國浣熊市發生泄露感染初期,政府方面最初沒有聽從美利堅法師協會的勸告,還想挽回局面,派出大量國民自衛隊進入浣熊市,結果卻反而造成了封鎖泥亂,近萬士兵失陷在浣熊市內,最終不得不拿出壯士斷臂的氣迫,放棄這些士兵,直接核平了整個浣熊市。而直到如今,浣熊市方圓數百里仍屬於高度戒嚴區,不允許任何個人或組織進入。
艾莉芸載着雍博文降落在一座空無一人的樓頂。
這裡還殘留着些許雜亂的痕跡,大概不久之前還有許多幸存者聚集在這裡,激動地登上救援直升機。
而在附近的樓頂上則是遍佈綠液,還有十幾個活屍坐在那裡啃食屍體,在樓頂的一角一架墜毀的直升機仍在熊熊燃燒,很顯然這架直升機在樓頂上接人的時候,被活屍突襲,結果連直升機都掉了下來。
對於腐屍液,兩人不敢掉以輕心,在降落之前,雍博文使對符咒,對整個樓頂先拿三昧真火燒了一遍——這邊突然燒起的大火引起附近樓上的活屍注意,它們對三昧真火這種東西有着本能的恐懼,紛紛向着這邊不安張望,但除了火沒看到什麼異像,見火離得挺遠,又捨不得嘴邊的美食,也就低下頭繼續吃了。
“一個法師也沒有看到!這就是他們所謂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雍博文站在樓頂觀望片刻,臉色陰沉若水。按照國際法師委員會官方網站上發佈的新聞中所說,澳大利亞法師協會面對艾薩拉派的恐怖襲擊沉着應對,冷靜部署,第一時間與澳洲政府溝通配合,已經完全控制全局勢,一切盡在澳大利亞法師協會掌握之中。與中國的法師協會仍處在地下狀態不同,這些年來,西方諸國的法師協會活動越來越擴大化,在各國政府高層中已經成了近於公開的存在,所謂隱秘僅僅是針對平民而言。像是俄羅斯的博戈柳布斯基家族號稱地下沙皇,對政治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了一定程度。更有甚者,在非洲一些小國,法師協會甚至已經公然推翻政府,統治國家!所以當年浣熊市發生腐屍液泄露,美國政府正是在美利堅法師協會的幫助下才完全控制住局勢,而美利堅法師協會也正是在政府和軍隊的大力協助下,才避免了感染的進一步擴大化。如今悉尼一旦發生腐屍液感染,澳大利亞法師協會也在第一時間與政府溝通合作。
“這當然是一切盡在他們的掌握中了。”艾莉芸嘆了口氣,只覺心中沉甸甸的,說不出的壓抑,“整個悉尼已經被完全封鎖,感染根本不可能擴散出去,對他們而言,局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只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拯救悉尼受感染的平民,或者說不願意花費那大的氣力去救他們吧,畢竟腐屍液一旦感染就無藥可救。”
這個位置已經靠近海邊,從樓頂向海面上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大小小的軍用艦艇橫在海面上隨波起伏,大批的黑袍法師站在船舷邊際施展法術,形成一個巨大的屏障,將浮在海面上的腐屍液牢牢控制在一個較小的範圍內。海洋由此變成了藍綠涇渭分明的奇異色彩。大批活屍源源不絕地自岸上跳進海中,想要游出封鎖,可是巫師們的屏障卻是無法逾越。軍艦上的槍炮齊發,盡情地掃射着那些宛若活靶子的活屍,氣氛顯得一點也不緊張,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軍艦上的士兵一邊掃射一邊嬉鬧,看上去不像是在作戰,而是在玩遊戲,一款逼真的恐怖遊戲,就好像著名的生化危機。
“小文,我們救不了他們!”艾莉芸雖然覺得壓抑,但還有理智,知道眼前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們兩個人能夠管得了的,就算拼了命能救下些人,又怎麼送出這個已經嚴密封鎖的城市?她們畢竟不是神仙,況且救了下的人又怎麼能保證沒有被腐屍液感染,難道她們還能找地方把這些人隔離七天進行觀察?她想得清楚,卻怕雍博文忍不住要出手幫忙。這位在日本可是有前車之鑑的,面對數以萬計的役鬼大軍仍然膽大包天地出手,虧得運氣好降住了鬼王,要不然的話在日本就會被役鬼給撕成碎片,如今就不能叫雍大天師,而是雍大死鬼了。
“我知道,我們幫不上忙!”雍博文長長嘆氣,神情鬱郁地望着人間地獄般的悉尼,“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這樣做,怎麼就能這麼冷血的見死不救,怎麼就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而根本不去理會!”他憤悶地握緊了拳頭,澳大利亞法師協會明明可以做得更多,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救更多的人,爲什麼卻用這種消極防守的方式來坐視悉尼城的滅亡?難道這裡死亡的不是他們自己的同胞嗎?
“走吧,我們去阿芙洛狄會所。”
艾莉芸拉了雍博文一把,正想駕起飛劍離開樓頂,雍博文卻拉了她一把,指着天際道:“等一下,看那邊。”
本來是想今天多碼一些的,可誰知道臨時有事耽誤了,只碼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