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節聞言看過去,卻見無論是陸家子弟還是書院裡的書生,都穿得很是華麗,身上皆着一件紅白兩色箭袖長衫,頭上還帶着一個冠兒。
這打扮,他是越看越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什麼地方見過。
吳節:“這……怎麼了?”
“哈哈,哈哈!”胖子大聲笑起來,引得人人注目。
他一邊喘氣,一邊小聲背誦這一段字句:“一回再來時,已換了冠帶,頭上週圍一轉的短都結成小辮,紅絲結束,共攢至頂胎,總編一根大辮,黑亮如漆,從頂至梢,一串四顆大珠,用金八寶墜腳。身上穿着銀紅撒花半舊大襖,仍舊帶着項圈、寶玉、寄名鎖、護身符等物,下面半露鬆綠撒花綾褲,錦邊彈墨襪,厚底大紅鞋。越顯得面如傅粉,脣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韻,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胖子你真好記憶,這麼大一段字都能背下來吳節讚了一聲,神色突然變了:“你念的這段是《石頭記》裡的……”
“沒錯,正是林妹妹初進賈府時,寶玉出場的那一節胖子捂着肚子笑到打跌:“太可樂了,一個個都穿得跟寶玉似的,同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嗎,笑煞我也!”
吳節也不覺宛爾,這撞衫撞得!
他心也是吃驚,想不到自己抄的《紅樓夢》影響力竟然大成這樣。裡面人物的穿戴都引領了京城時裝界的潮流了。
聽到陸暢的笑聲,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年人。
一聲怒喝:“小畜生你無事喧譁,究竟想幹什麼!”
吳節一看,正是陸暢的父親陸家二老爺陸煒。
於是,一二十個賈寶玉同時迎上去作揖:“拜見二老爺
“拜見陸大人
“拜見二伯父!”
一時間。滿屋的青年都脖子上都又一塊玉石晃動,將陸煒看得眼花繚亂。卻忘記了再罵兒子。
吳節和陸胖子也迎上去請安。
陸煒一一將衆後輩扶起,吸了一口氣,讓腦子裡的暈眩好了些。才含笑道:“都到了?好。各位請坐,老太爺身子不太好,就不出來同大家見面了,入座
各位聞言,這才各自尋了座兒坐好。
就有陸家下人將山珍海味流水價送上來。
陸煒斟了一杯酒,道:“再座的除了我陸家子弟,就是學堂裡的士子。其有不少人即將參加順天府的鄉試,且飲了這一杯,預祝各位馬到成功。金榜題名
“謝二老爺!”衆人都端起了杯子,一飲而。
吳節也隨大流喝了一杯。
酒過三巡,陸煒將杯子放下,喊了一聲:“陸軒何?”這次夜宴都需有一個直系子弟招呼應酬,按說,這個任務應該由陸暢這個嫡系兒子擔任的。
可陸二老爺知道自己小兒子是個不醒事的呆霸王,心很是厭煩。不像大兒子陸軒,聰明伶俐,儒雅英俊。
因此,一般正正式場合裡。他都會讓陸軒主持。畢竟,人雅集免不了要吟詩作賦。陸軒才情極高,正是合適人選,不像陸暢,詩詞上一竅不通,老是鬧出些讓人無法容忍的低級笑話。
這次也不例外。
可喊了一聲,卻沒有聽到有人答應。
“陸軒陸煒聲音大起來,定睛看去。可人羣裡全是賈寶玉,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雷同。
讓二老爺不覺一陣氣緊。
還好,林廷陳適時站起來。這小子倒是一身士打扮,一副卓而不羣的樣子:“伯父,陸軒兄有事出去了,要晚些才能回來
陸煒有些惱火:“這個小畜生,又跑哪裡胡鬧去了,竟敢不出席陸府重陽夜宴!”神色頗爲不快。
“廷陳,你不是同那小畜生天天一起嗎,他究竟去哪裡了,有有什麼要緊事情比這裡還重要?”陸煒問。
林廷陳一拱手:“伯父。確實是一件關天大事。陸軒兄一大早就去南衙大老爺那裡了,估計再等上片刻,他就會同大老爺一道回來說着話,他忍不住瞟了吳節和陸暢一眼。
“這什麼表情?”吳節心微微一動,看他表情好象有些得意啊!
聽到關天大事四字,廳堂裡靜了下來。
陸煒也是一呆:“去南衙了,卻是爲何?”
正這個時候,外面有小子來報:“二老爺,二老爺,大老爺和大公子回來了
“回來了陸煒和衆人擡頭看去,卻見陸繹和陸軒昂挺胸地走進廳堂來。
說來也怪,今日本是家宴,個人都穿着便服,也很隨意。
可陸大老爺卻頭帶黑色的皮弁,身上穿着一件斑斕燦爛的飛魚服,腰上還挎着一把繡春刀,腳上的黑色官靴將地板踩得鏗鏘作響。
看到表情,也是森然嚴肅。
至於跟他身後的陸軒,也是面沉如水,同大堂裡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
陸二老爺一呆:“兄長回來了,可出了什麼大事,怎麼這般打扮?”
“剛辦完一個案子,關係到我陸家子弟,顧不得衣陸大老爺徑直走到陸煒身邊,他耳邊小聲耳語。
那邊兩個陸家老爺低聲說話,其他士子和子弟紛紛站起來,拱手向陸軒問好,又問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點小事陸軒有些得意地走到吳節和陸暢身邊,俯視二人,然後用沉痛的表情道:“暢弟,爲兄以前說過一句話,近朱者赤,近墨這黑。你同吳節這種人結交,將來是要犯錯的
吳節擡起頭靜靜地看着陸軒,旁邊,胖子霍一聲站起來:“你說什麼鳥話,是不是想找茬?這裡可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看爹爹和伯父的份上,老子不同你計較
陸軒咬着嘴脣冷笑:“暢弟,也心卻也記得爹爹,怎麼做出那種醜事?”
“什麼醜事,說得老子都迷糊了?”
這個時候,陸二老爺突然一聲斷喝:“陸暢你這個小畜生,你誰面前充老子!來人了,把這不成器的東西拿下,家法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