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蕭瑤使足了力氣,一路狂奔,專找小巷子走,差點把整個揚州城跑了個遍。歐陽逸銘只是象徵性地追了兩步,而後便悠哉遊哉地走在街上。
寒蕭瑤氣喘吁吁地倚在牆上,實在跑不動了。見對面有一人影,立即緊張起來。人影近了,寒蕭瑤見不是歐陽逸銘,鬆了口氣。
那人着淡青色圓領袍,帶着襆頭,眉清目秀,一副書生樣子。
寒蕭瑤轉頭一看,自己又跑到了合韻府附近。
那人道:“姑娘可是合韻府的丫鬟?”
寒蕭瑤不耐煩道:“不是。”怎麼都說像丫鬟……
那人從懷中拿出錢袋,半帶憂傷,說道:“在下看姑娘身手不凡,想請姑娘幫忙。”說罷把錢袋遞上前去。
寒蕭瑤嚥了咽口水,盯着錢袋道:“說吧說吧。”
那人道:“姑娘可否去合韻府救出瑾珊?”
寒蕭瑤道:“又去合韻府?瑾珊是誰?等等、等等!那天在六合樓錢起尋旁邊那個和今晚被鎖在屋裡的不會……就是瑾珊吧……你、你你說詳細一點!”
那人道:“在下江皓清,瑾珊是城西吳家的大小姐,錢起尋看上了她,還要娶她……”
寒蕭瑤眯眼笑道:“你也喜歡吳瑾珊,就不同意這件婚事。可是錢家是名副其實的有錢有勢,你一介書生,兩袖清風,根本爭不過人家。最近錢起尋變本加厲,強留吳瑾珊在合韻府,官府管不了他,你便來找我了?”
江皓清驚訝道:“姑娘全都知道?”
寒蕭瑤乾笑兩聲,這狗血的劇情誰都猜得出來好吧……
她說道:“你知道柳花小巷的江……噢,對了就是你!”說罷接過錢袋,把吳瑾珊的信拿出來。
江皓清當時拆開信封,便細細讀了起來,滿面悽然,對寒蕭瑤說:“姑娘收了錢,一定要不能食言!”
寒蕭瑤拍拍胸脯,道:“當然了!我像是那種人嗎!”
見江皓清收起信,寒蕭瑤道:“我先走了,兩日之內必能完成任務。”
江皓清望着寒蕭瑤狂奔而去、哈哈大笑的背影,突然覺得後悔了,要不是整晚在這附近轉悠,看寒蕭瑤偷偷溜進府裡,看起來比那個紅衣服的好說話,纔不會找她呢。他一邊默默哀嘆自己的大半家當,一邊不住求老天保佑。
寒蕭瑤拿着錢袋,心情舒暢,蹦着跳着回到了清月樓。
屋中凌駕塵睡顏安詳,另一邊……歐陽逸銘正盤腿坐在寒蕭瑤的牀上,閉目養神。
寒蕭瑤挑眉猛吸了一口氣,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凌駕塵含糊道:“阿瑤姐,你回來啦……”
寒蕭瑤坐在他牀邊,說道:“吵醒你了?”
凌駕塵微微睜着眼睛,吐字不清道:“旁邊的紅衣哥哥來時,我就醒了。”
寒蕭瑤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又對凌駕塵說:“沒什麼事,快些睡吧。”
看凌駕塵閉上了眼,寒蕭瑤走到歐陽逸銘面前,盯着他看了許久,他依然沒有動靜,便輕聲道:“喂!歐陽逸銘?”寒蕭瑤正要捶上一拳,他突然睜眼,說道:“天色甚晚,早些休息。”
寒蕭瑤小聲道:“這可是我的牀!”
他看着寒蕭瑤,說道:“夫妻二人,何分你我。”
寒蕭瑤瞪大眼睛,怒道:“你臉皮還真厚啊!誰和你是夫妻了!”
歐陽逸銘躺在牀上,枕着雙手,說道:“回藏劍山莊。”
寒蕭瑤道:“偏不!”她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歐陽逸銘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充耳不聞。
寒蕭瑤揪着他的領子,說道:“給我起來!你讓我怎麼睡啊!”
他沒有反應。
寒蕭瑤雙手掐住他的脖子,面露兇色,道:“該死的!給我起來!”
他還是沒有反應。
打不過,又拖不動,寒蕭瑤坐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望着他,說道:“裝得真像!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孃非收了你不可!”
過了一會兒,寒蕭瑤嘆氣道:“……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今天暫且放過你!”說罷打了個哈欠,想休息一下,就坐在地上倚着牀,閉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在曠野之中,有一頭青面獠牙的妖獸仰天長嘯,頓時飛沙走石、風雲變色。遠處走來一個着黑紅曲裾的美貌女子,長髮未挽,隨狂風起舞。
她慢慢走了過去,伸出手撫摸着妖獸的皮毛,妖獸一時安靜下來,任由她側坐在身上。在漫天黃沙之中,她一直笑着,驅使妖獸向前而去。越來越多的飛禽走獸四處而來,跟隨在後面,壯觀異常。
那女子笑容不減,左手捏訣,一道旱天雷落下,旁邊一排隱身躲着的人全部被雷擊了出來,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她笑道:“小小仙童妄想監視我。”又轉頭說道:“送他們回去。”語罷,一羣黑羽金足的大鳥抓起他們背道而飛,赤瞳中似要噴出火來。
背後突然出現一個老道士,長劍在手,還未接觸到那女子,就被她周圍的結界震了回去,猛吐了一口鮮血。
老道士憤憤道:“你這妖女!老夫定要爲民除害!”他掙扎着要起來,卻被一羣小妖圍住,那女子拂手一揮,他便睡着了,女子輕聲道:“也送他回去吧。”小妖們嘰嘰喳喳地擡起老道士,追趕着赤瞳火鳥。
風沙又起,一切都模糊不清,只聽見女子說道:“你,也該回去了。”聲音飄渺,竟像就在耳邊一樣。
寒蕭瑤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