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聽了艾一戈的問話,倒是也轉過了身來,似乎只是看了艾一戈一眼,便又轉回身去,口中的英語夾雜着很奇怪的口音:“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之前這人也跟艾一戈說過一句話,但是那是在艾一戈毫無防備的前提下的,艾一戈倒是沒能聽出來這傢伙的口音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艾一戈卻是凝神細聽,所以很輕鬆的就聽出了這人的口音問題。
以艾一戈走過不多的幾個國家的經歷,他是不太能夠區分出這人的口音屬於什麼地方的,但是也依舊可以肯定的是,這人絕對不是英語語種國家出來的,多半是在南北美之間的某個小國的人,甚至都不會是墨西哥人的口音。
這時候,艾一戈注意到,從那人正前方的海面上,似乎亮起了一盞燈,那盞燈亮了兩下,忽明忽暗的,大致上判斷應該是一隻手電筒。那燈光,似乎是在跟岩石上的那個人打着什麼招呼。或許是對方約定的什麼暗語吧。
艾一戈不禁有點兒着急了起來,緊着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先衝上去制服那個站在岩石上的傢伙,至少能稍微的掌握一點兒主動。
可是,等到艾一戈已經無限靠近那個傢伙的時候,那人卻突然從岩石上往下縱身一躍,轉眼就消失了蹤跡。
艾一戈心裡一沉,趕緊三步兩步躍上了那塊岩石,往下一看,頓時恍然了。
剛纔那點手電筒的燈光,應該是從下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黑影上傳來的,那個位置從形狀上判斷,基本上是一條小船。隨着海浪的涌動,艾一戈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那就是一條小船,黑影會隨着波浪上下起伏。而岩石上的那個傢伙跳下去的位置,正好是一塊空地,這塊岩石的頂部距離地面大約十來米的樣子,一個身手還算不錯的人完全可以很輕鬆的跳下去而不會因此而傷到自己。
從艾一戈剛纔的角度倒是看不真切,完全被這塊碩大的岩石擋住了視線。現在站到了岩石之上,就可以很輕鬆的看出,下邊不但是有一塊碩大的空地,居然還有一間小小的房子。這房子,三面都是高大的岩石,正面對着大海,門前有一個小小的彷彿支架的東西,延伸到海面之上,用以方便來往的人開着船登陸。若不是站到了這塊岩石之上,還真是難以發覺這個隱秘的房子,也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在這裡建造一所房子。
猶豫了一下,艾一戈並沒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往左邊走了一小段。左邊的岩石要矮的多,大概總共也就是六七米的高度,而且岩石本身不如剛纔那塊那麼光滑,倒是有趁手趁腳的地方適合艾一戈慢慢的往下爬。
直到現在,艾一戈還是不敢將自己的實力太過於明顯的顯露出來,在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情況的前提下,艾一戈還是儘可能的隱藏一些實力的好,否則,萬一動起手來,對方知道艾一戈的實力,一開始就用盡全力,對於艾一戈絕對是相當不利的事情。艾一戈再如何能打,他也不過就只是一個人罷了。
下去的時候,艾一戈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人從下方偷襲。不過幸好,似乎下邊的人並沒有偷襲的打算,艾一戈得以安全的落地。
轉過身來,往前走了足有二三十米,這才站在了那幢房子的邊上。這時候,艾一戈也才能完全的看出,這所房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房子建造在沙地上,底下打了很深的木樁,將整個房子高高的支起,懸在半空之中。房子也全都是木製的結構,只是這種木料似乎並不懼怕海水的侵蝕,不得不說,也算是常年在海邊居住的人們的一種特長了。
房子本身沒有什麼特別的,也並不算特別的大,整個的面積大概也只有四五百個平方而已。房子的正前方正如艾一戈判斷的那樣,是一個延伸出去的彷彿江岸邊的等船模樣的木頭架子。同樣用木樁子釘在水裡撐起,一直延伸出去差不多能有三四十米的樣子,這才終止,而架子的頂頭上,停放着兩條汽艇。一條略大點兒,大概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樣子,一條小點兒,也就是三四個人就能擠滿的那種。
艾一戈貓着腰,循着房子的邊緣,從側前方爬上了那個足有一人多高的木臺。木臺上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剛纔跳下來的那個人也不見了。這會兒艾一戈已經幾乎可以完全看清楚那兩條汽艇,似乎上邊也是空無一人,四周靜謐的叫人吃驚,只有偶爾傳來兩聲海鷗的叫聲,這讓艾一戈感覺到十分的奇怪。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而且孟小蝶和吳曼殊有一定的可能在對方的手裡,即便這個可能性很小,艾一戈也絕對不會放過。
摸着木頭的牆壁,艾一戈走到了大門前,附在門上聽了聽,按理說這種木質結構的房子,裡邊只要是有人說句話,艾一戈在外邊就能很輕易的聽見。可是,即便是趴在了門上,艾一戈也無法聽見裡頭有什麼聲音。
猶豫了一下,艾一戈還是輕輕的推了推門,門倒是應手而開,一縷燈光透了出來。艾一戈屏氣等了幾秒鐘,確定沒有什麼危險,這才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艾一戈看到這基本上就是個倉庫模樣的地方,周圍整整齊齊的碼着不少的箱子,中間一張碩大的桌子後頭,坐着一個頭蓋一頂墨西哥帽的人。由於燈光正好是從那傢伙頭頂偏後的地方射過來的,所謂燈下黑,從艾一戈的地方看過去,反倒是完全看不清楚對方的臉,自然也就分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剛纔把他引來的那人。
“你們把我引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企圖?我的女伴呢?”艾一戈站定下來,既然搞不明白對方是誰,乾脆也就不去操那個心了。
對方擡起頭,緩緩的摘下了頭上的墨西哥大帽子,雖然依舊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是艾一戈卻一下子知道了那人是誰。
除了戴小樓,是不會有哪個男人留着那麼長的頭髮,也不會長着那麼一張奇怪的大扁臉的。不得不說,造物主把他搞成這個樣子,也算是一種奇觀。
“戴小樓,你到底想搞什麼名堂?小蝶呢?”艾一戈看出是戴小樓之後,心裡不禁暗暗的好笑,這傢伙,腦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進水了,好好的一個耶魯的教授,非要搞得跟黑社會似的,而且還是那種很不入流的三流黑社會,戴個墨西哥的大帽子,坐在燈底下裝比,真是很惡劣的行徑啊。
戴小樓桀桀怪笑,越發顯得這傢伙在演戲,而且他站起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差點兒沒讓艾一戈笑出來。他說:“艾一戈啊艾一戈,你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我還以爲自己以後很難有機會把從前的賬跟你算算了,真是沒想到,老天對我還真是很公平啊,居然又讓你出現在我面前。而且,居然還是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小島上……哈哈哈哈,我看你這次往哪兒逃!”
“你腦子有病吧?好好說話會死啊?上次是裝的好像自己是個美國人,從小就沒在國內長大一般。這次裝的好像是香港那些不入流的黑社會,而且還是最底層的小混混。戴小樓,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兒,咱們用人類的方式交流,行不行?”艾一戈對於戴小樓這番做派,實在是有點兒難以卒忍了,忍不住就對其嗤之以鼻。
這話說的很是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戴小樓留,完全是沒有把戴小樓剛纔的威脅當回事的樣子,搞得戴小樓頗有點兒訕訕的感覺。
眼睛一瞪——但是又何必呢,本來就那麼點兒大的眼睛,瞪死了也不會大上多少,反倒是讓人更加看出他的弱點來。
“你到了這裡還那麼囂張?你是不是以爲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戴小樓顯然有點兒氣急敗壞的意思,說出來的話都透着不夠自信,這會兒,不拉上一票人,他還真是沒什麼安全感。上次雖然不是艾一戈弄斷了他的手指,但是後來在醫院裡,艾一戈那一推,讓他的手指再度斷裂,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艾一戈也看出了這傢伙的心虛,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至少還有把我引來的那個人,看他在那些岩石堆裡閃轉騰挪,跳躍的很歡快,想必身手不錯。而且,就你這種貨色,還敢這麼大刺刺的在這裡等着我,擺明了你那邊絕不止這麼一個人,也別那麼多廢話了,直接叫那些人出來吧。你裝黑社會的樣子,比你裝美國孫子的樣子更不招人待見。”
看到艾一戈猜出了自己這邊人手不少,居然還敢這麼一點兒都含糊的樣子,倒是讓戴小樓又犯了點兒躊躇。不過轉念一想,媽的,神經病啊?這小子就一個人,就算是他拿着槍又怎麼樣?自己這邊七八個人可都是絕對悍不畏死的,指定不是那種能被人用槍一指就完全不敢衝上去的人。他能有什麼辦法把這邊人都殺光?何況,艾一戈根本也不是個匪類,真給他把槍他也未必敢殺人!
當然,這也就是戴小樓自己想想,真要是讓他知道艾一戈不但殺過人,而且殺的還不止一個不止一次,估計這傢伙就不會這麼想了。
“你還挺囂張的!好,那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囂張!”說着話,戴小樓就準備喊人了,艾一戈也算是看出來了,那些人基本上就是藏身在那些碼的整整齊齊的箱子之後,而且,這會兒工夫,艾一戈也能看得出來,那些箱子大概並不是正常的倉庫裡的貨物,而是似乎用來遮擋視線的。從箱子的縫隙裡,艾一戈似乎看到了一些光線,這讓他得出判斷,箱子恐怕就一層,並不像他剛纔所想,這裡是個倉庫。而且,這些箱子十有八九也是空的居多。
“且慢!”艾一戈突然說了一句,這讓戴小樓有些得意,心道,還真以爲你小子悍不畏死呢,原來也是個紙老虎,見我真要喊人了,你就慫了。
“哈哈,我還真以爲你是所謂的英雄膽呢,原來也就是個鼠輩。還有什麼話想說的,趕緊說吧!”戴小樓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肌肉也顯得就幾分猙獰。
這也就是二人一直用的都是中文在交談,所以周圍藏身的人才聽不大懂,否則估計這會兒早就出來了。事實上,那些箱子之後的人,聽到這兩人談的還挺開心的,也都在紛紛的奇怪。不是說是來對付那傢伙的麼?之前得到的命令是要打斷他雙手雙腳啊,怎麼現在這倆人見了面,好像倒是老朋友許久沒見乍然相逢之後的那種喜悅?還相談甚歡的,這傢伙到底是不是腦子有點兒問題啊?
艾一戈也不介意戴小樓的挖苦,笑了笑說:“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小蝶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戴小樓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你還真是個情種啊,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居然還想得是女人!實話跟你說吧,老子就是看到你這小子不爽,就安排了這麼個局引你過來。”
艾一戈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說,小蝶不在你手上,她依舊很安全?”雖然被騙了,但是艾一戈也放下心來,孟小蝶不在他們手裡,艾一戈就可以放手一搏了,對於自保,艾一戈還是有信心的,至不濟,撂倒兩個,他想辦法離開這裡應該還不會是太大的問題。
“現在你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哈哈,今兒你是別想安安全全的走出去了!”說着,戴小樓拍了拍手,越發的像一個三流的黑社會小頭目,然後用英語喊了一嗓子:“都出來吧,讓這位先生嚐嚐你們的手段。”
周圍七七八八的響起了腳步聲,艾一戈卻看都懶得看,只是微笑着望着戴小樓,說了一句:“那麼,戴小樓教授,我很是奇怪,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我?把我殺了?還是僅僅想要教訓我一頓?”
“唷,你也會害怕啊?哈哈,你放心,我沒打算要你的命,只不過想要教訓教訓你罷了。你死不了!”戴小樓以爲艾一戈膽怯了,更加的得意起來。
可是艾一戈卻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那我就不明白了,戴教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死不掉,回到美國,肯定是要找你的麻煩的。你在耶魯那麼響亮的名頭,我估計想要找你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吧?”
這話一說,戴小樓頓時就愣住了,那些被他喊出來的人,原本就沒準備立刻動手,之前就說好的,是要戴小樓發號施令的。現在看到戴小樓愣住了,這幫人自然也就是一個個做出凶神惡煞的模樣,把艾一戈團團圍住而已。
對呀,這小子不死,他回到美國大陸上,是一定會找我報復的。到時候他在暗我在明,好像真的是一件蠻讓人頭疼的事情。再加上戴小樓現在的身份跟以前又不同了,好容易看到了一些發展,正打算大展拳腳呢,要是被艾一戈攪和了,那就真的麻煩大了。
想到這裡,戴小樓還真是猶豫了,這一切被艾一戈看在眼裡,直搖頭,心道這個傻缺,還真是傻逼加缺心眼兒,沒救了。這種人,指望他成大事,還真是沒什麼可能,也就是個能添亂的貨色。
戴小樓也在盤算,那是不是乾脆就幹掉艾一戈算了呢?可是,問題就在於,艾一戈來這兒,至少還有孟小蝶知道。那麼豈不是要把孟小蝶一起幹掉?可是,問題又來了,即便把孟小蝶也幹掉了,那麼還是有其他人知道艾一戈和孟小蝶來到這島上的。比如島主亞歷克斯,比如介紹他們來這裡的人。回頭發現這倆人在島上失蹤,想要查出戴小樓跟他們之間的恩怨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雖然在美國這個地方,想要治戴小樓的罪不是太容易,沒憑沒據的,可是戴小樓未來的發展很可能就因爲這種涉案嫌疑而盡毀於一旦,這種後果可不是戴小樓願意看到的。
可是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了,戴小樓一時之間還真是有點兒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所以說,像是這種廢物,一輩子成不了大事兒,也難怪艾一戈那麼鄙視他,根本就沒把他當成合理的對手,這還沒開始真正的交鋒呢,就從心理上直接打垮了這傢伙。
“你想好沒有?不殺我會有很大麻煩,殺了我恐怕麻煩更大!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對我這麼大仇幹嘛?弄斷你手指的人又不是我!”艾一戈翻了翻白眼,頗有點兒不耐煩的樣子。
周圍圍着艾一戈的那些人,也覺得很是納悶,都把我們叫出來了,戴先生你倒是發句話啊。是上去揍他還是別的什麼,你總得給個指示吧?就這麼圍着這傢伙,很傻的好不好?
其中一個人似乎是這羣人裡領頭的,咳嗽了一聲,意在提醒一下戴小樓,讓他趕緊給個指示,接下來到底要不要動手。
戴小樓也爲難啊,他是真沒什麼主意了,現在的艾一戈,在他眼裡就更加顯得面目可憎了。不過,倒是艾一戈最後那句話,讓他一下子恨得牙癢癢的,眯起了本來就找不着的小眼睛,恨聲說道:“你不說我還忘了,我跟你之間是有些不痛快,可是爲什麼你居然要對我父親下手?他現在還在牢裡呆着!艾一戈,今晚,你別想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