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夏去秋來,很不經意的,瑪格麗特所在的南京大學,居然開學了。
跟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艾一戈依舊是忙完公司的事情之後,提前離開了公司,去軍區找熊百兆那個傢伙練了練拳。自從宋叔跟着艾長虎離開南京之後,艾一戈就一直都是跟熊百兆練拳了,宋叔臨走的時候格外的叮囑了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道理,艾一戈一直謹記在心。指望像是從前那樣每早起來便練上兩趟,是沒什麼可能了,艾一戈所練的一貫是對打相搏之術,沒有對手讓他幹拔,是沒什麼效果的,因而艾一戈也只是儘可能的保持了晨跑的習慣。而練拳,則是在下班後去找熊百兆對招。
兩人對打完畢,看的熊百兆那幫手下依舊是無精打采,這二人最初開打的時候,那幫當兵的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完全想不到艾一戈居然能在熊百兆手下堅持得住。通常他們跟熊百兆過招,基本上都是三招之內就被熊百兆團成了一個麪糰摁在地板上動彈不得,而艾一戈居然直到最後也沒讓熊百兆完勝。可是時間一長,這些人也知道了艾一戈的底子,特別是熊百兆說過,真要是他們跟艾一戈交手,不用幾招,艾一戈就能想出擰斷他們脖子的辦法,說的雖然誇張,但是他們倒是也挺服氣。所以也就見怪不怪,知道艾一戈這人隨和,有時候還是吆喝兩句,指點艾一戈出手的方位,這段時間下來,艾一戈的搏擊技巧倒是又有些提高,跟熊百兆之間的對招也越發的能撐得更久了。
一起坐在地板上,熊百兆也是渾身的汗,大大咧咧衝着手下的兵招了招手,早有人遞過來一支香菸,還湊上火給他點上。
熊百兆吐了兩口煙霧之後才說:“老艾,你最近又見長啊!力量比以前大了!打的哥哥我還真是有點兒肉緊的感覺了。”
艾一戈哈哈一笑:“那是因爲你丫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年紀越來越大骨質酥鬆,要提防要提防!”
這話說的那羣當兵的哈哈大笑,熊百兆卻是瞪起了眼睛,厲聲對那幫當兵的喝到:“媽的你們這幫孫子笑個屁啊?有種跟老子過兩招。狗日的,我的骨頭還不夠鬆,今兒就拿你們來鬆鬆骨!”
那幫當兵的躲得遠遠的,卻依舊笑個不停,最後熊百兆自己也笑了,狠狠的在艾一戈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奶奶的,也就你敢跟老子齜牙,換個人非拆了他不可!”
“你不妨也可以對我試試……”艾一戈眼皮子都不擡一下,只是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手指。
熊百兆尷尬的一笑,說實話,他有時候還真有點兒怕艾一戈的殺招,上回艾一戈曾經一掌擊打在他的耳根處,打的他耳鳴了好幾天。他知道,艾一戈的掌緣再往下切個一寸,能要了他的命,雖然不是當場就弄死他,但是打得他出現恍惚然後連續出現殺招是絕對沒問題的。他也跟趙心男一樣,很清楚宋叔教給艾一戈的都是些什麼招數。
“得得,不跟你丫臭貧!晚上一塊兒吃飯吧?老虞說他那邊最近有幾個新鮮的貨色,都一米八左右的個兒,咱過去坐坐?”熊百兆說起這個總是會眉飛色舞的。
艾一戈搖搖頭:“拉倒吧,你知道我已經應付不過來了。你找老彭他們去吧!”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艾一戈準備離開,可是正準備去拿衣服的時候,卻聽到電話在口袋裡拼命的響。
掏出來一看,卻是瑪格麗特那個小丫頭的手機號,不由得一皺眉頭,不是說這丫頭今兒開學報到,晚上一起吃飯慶祝的麼?怎麼這會兒還來個電話?難道怕自己忘了不成?
笑了笑,艾一戈接聽了電話:“怎麼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不會耽誤你的慶祝Party的。”
可是那頭卻傳來瑪格麗特很是委屈的聲音,還帶着點兒哭腔:“我……我被人欺負了!”
艾一戈一愣,不會吧,這才第一天去學校,還沒正式開學呢,大學新生,第一年還得有個軍訓,今天應該就是繳費報到,然後到下午人齊了集中一下,校方開個歡迎大會宣佈從明後天開始着手軍訓之類的,怎麼就出現被人欺負的事兒了?而且,說實話,艾一戈還真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擔心,畢竟瑪格麗特是個外國人,雖然她堅持被編入普通的班級而沒有進入專門的留學生院,但是她本來就是個挺乖巧的小姑娘,不至於跟人發生什麼衝突。大學生現在雖然也有點兒良莠不齊的,但是好歹還不至於說出現那麼混蛋的傢伙,居然說是會無事生非的去欺負一個小女生,總不至於說有當衆耍流氓那麼離譜的事情吧?
“怎麼回事?你不要害怕,不要着急,說給我聽聽看!”艾一戈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疑問,柔聲詢問道。
瑪格麗特卻是依舊帶着哭腔:“艾,你趕緊來學校吧!我討厭這裡!”
艾一戈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嗯,好,我馬上就過來,到了學校再跟你打招呼!”
掛上電話之後,艾一戈滿臉奇怪的匆匆穿着外套。
熊百兆晃了過來:“怎麼了?誰出事兒了?”
“瑪格麗特!那丫頭說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說完艾一戈就有點兒後悔,熊百兆只跟瑪格麗特見過不多的幾次面,但是卻極喜歡這個單純的小丫頭,要不是艾一戈非攔着,他非得拉着瑪格麗特結拜兄妹不可,說是在國內,瑪格麗特他罩着,誰敢動她熊百兆就跟人玩命。
果然,熊百兆一聽就火了,臉上都變了顏色:“媽的,誰他孃的活膩味了,欺負老子的妹妹?”喂喂喂,誰是你妹妹了?你家熊司令可是沒有找個外國老婆,他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你還是別去了,有你在少不了要出事兒,我先過去了解一下情況。”艾一戈一把拉住就準備往外走的熊百兆,他還真是擔心熊百兆過去一個耳光給人打暈了算。
熊百兆站住腳步,回過頭對艾一戈說:“你放心,我雖然渾,但不是混蛋,我不會不問青紅皁白就抽人的。但是如果是對方真的欺負了瑪格麗特,老子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代價!”
對此,艾一戈也只能搖搖頭:“得得,反正你丫給我收斂着點兒,不然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罷,他跟熊百兆並肩出了門。
上了車之後,熊百兆才咂摸出味兒來:“你對我不客氣?媽的你得先打得過我吧?”
艾一戈冷眼看看他:“不服你可以試試。”然後擺擺手,表示不說這個話題了,心裡卻在想着,瑪格麗特到底能出什麼事兒呢?
昨晚就說好了,今天開學典禮之後,他晚上接瑪格麗特一起吃飯,連飯店都訂好了,然後甚至還答應了瑪格麗特會帶她出去玩玩。有些不放心瑪格麗特的交流能力的艾一戈,還特意測試了一下瑪格麗特的中文水平,還別說,這丫頭還真是聰明,短短半年,基本上正常的對話沒什麼問題了,雖然口音有些怪腔怪調,但是基本上無論是老師講課還是同學之間的交流,都不會出現太大的障礙。艾一戈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卻沒想到,這才第一天去學校,居然就讓這丫頭說出她討厭這裡的話來,這到底是能出什麼事兒呢?
由於是熊百兆開的車,直接就是軍牌,他又是個火急火燎的急脾氣,一路上根本無視紅綠燈,一路衝到底,倒是沒用多長時間,就把車開到了仙林大學城區的南京大學門口。
經過大門的時候,門衛很自然的想要找他們要通行證,社會車輛是不被放行隨意進入校區的。可是熊百兆哪管得了他那麼多,玩命的按着喇叭,就差沒從車窗裡伸出頭破口大罵對方耽誤軍情了。那個門衛還算是識相,看到熊百兆在車裡怒氣衝衝的臉,再加上又是南京軍區的車牌,他倒是比較快速的升起了欄杆,也沒敢再要什麼通行證,就直接讓熊百兆進去了。
進了學校之後,艾一戈也就收拾起思緒,給瑪格麗特又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她的地點,指點着熊百兆,很快就在大操場那邊見到了瑪格麗特,旁邊還站着一個穿着白襯衫,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不出意外應該是南大的教師了。周圍還零散的圍了不少學生模樣的人,一起看着瑪格麗特和那個老師,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老師倒像是在跟瑪格麗特解釋着什麼,並不像是在爲難她,反倒是瑪格麗特滿臉愛理不理的樣子。
車子停下來之後,熊百兆一推車門就跳了下去,人高腿長的,艾一戈還真是來不及攔住這傢伙,他就已經越過了大操場旁邊的圍欄,氣勢洶洶的衝着那個老師跑了過去。
艾一戈暗叫一聲要壞,趕忙跑起來跟上去,快到的時候,就聽到熊百兆指着那個老師甕聲甕氣的說:“瑪格麗特,就是這王八蛋欺負你麼?”
那老師陡然看到身前出現一個如此龐然大物,倒是被嚇得往後倒退了兩步,站定之後,扶了扶臉上的眼鏡,依舊是有點兒學究氣的說了一句:“你這人怎麼一開口就罵人啊?”
熊百兆聽到這話,怒火萬丈,也來不及聽瑪格麗特的反饋了,怒吼了一句:“罵你怎麼了?老子還要抽你呢!”說着話,蒲扇一般的手就已經舉了起來。
艾一戈趕忙大吼一聲:“你他孃的給老子把手放下!”一個箭步,衝到熊百兆的面前,使勁兒一推,把熊百兆橫着就推了出去:“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讓你瞭解事情經過以後再說!”
熊百兆滿臉的悻悻之色,卻依舊怒視着那位老師。
那位老師剛纔也有點兒被熊百兆嚇得變了顏色,看到殺出來一個明顯文靜多了的艾一戈,倒是稍稍平靜了一些,又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請問你們是……?”眼角瞟了瞟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早就跑了過來,抓着艾一戈的手,幾裡哇啦的就說開了。
艾一戈卻是擺擺手,回頭又瞪了熊百兆一眼,先對那位老師笑了笑說:“你好,我是瑪格麗特在中國暫時的監護人,她爺爺把她託付給我,我姓艾,不知道您是?”
那位老師這才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來了,艾一戈還是個講道理的人。但是不由得又苦笑了兩聲:“我是人文學院的副院長,我叫曾航生,既然你是瑪格麗特在國內的監護人,那就好辦了。事情是這樣的……”
接着,這位叫做曾航生的老師就開始講述瑪格麗特同學的豐功偉績,不時的搖頭苦笑,說完之後還表示:“其實國外的人跟我國的學生在思維上有差異是很正常的,我只是希望瑪格麗特同學可以諒解,對於那位舉止有些粗暴的教官,我們已經在聯繫他們的領導了,相信很快會有個說法。”
艾一戈聽完之後,扭頭看了看熊百兆,剛纔還雄風萬丈的熊百兆這會兒已經徹底沒了脾氣,卻反而是滿臉尷尬的看着這邊,眼光里居然出現了一絲艾一戈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出現的閃爍。
“曾老師,我想知道,你們的態度是怎麼樣的?您是想怎麼處理這件事。”艾一戈很平靜的看着眼前的曾航生,口氣裡一點兒都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曾航生尷尬的笑了笑,心裡雖然很不痛快,但是嘴裡還是按照學校的意思說道:“我們只是不希望事態進一步的擴大,也怪我們事先沒有安排好這個事情,算是工作上有些失誤。原本,我們應該早一步考慮到瑪格麗特同學的差異性,事先對這樣的情況做出預防的。我……”說着,曾航生又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樣子,苦笑着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我可以代表校方跟瑪格麗特同學表示道歉,但是這事兒不宜公開……”
艾一戈皺了皺眉頭:“你們校方就是這樣的處理態度?那麼我很想知道,如果瑪格麗特不是歐洲人,而是個山東的學生,或者是黑龍江的,你們也打算一樣的處理麼?”
曾航生愣住了,不對啊,這傢伙說的話怎麼有點兒倒戈相向的意思?他不是應該站在瑪格麗特那邊的麼?
看到曾航生髮愣的表情,艾一戈又說:“是不是說一個歐洲來的學生就有特權?那以後再出現類似的事情,是不是你們校方就打算不公開的道歉一直到底?”
曾航生着實有點兒拿不準艾一戈的意思,不由得試探着說:“艾先生,您的意思是……?”
艾一戈搖搖頭:“我只是希望你們校方能夠拿出公平的態度來。瑪格麗特是個外國的學生不假,她如果把事情鬧大了,可能是會產生一些爭論。可是問題在於,她如果選擇的是留學生院,那麼你們做出有別於國內學生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她現在選擇的是加入普通的班級,那麼就請你們對她一視同仁,把她當成一個完全普通的學生來對待。我能理解你們不希望引發任何的爭論,可是如果連自己正確的事情都不堅持,我還怎麼信任你們學校?”艾一戈噹噹噹當的說完了,平靜的看着曾航生,連看都不看瑪格麗特一眼了。
曾航生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之前出問題的時候,瑪格麗特倒是也沒有鬧得特別厲害,她還不至於說真的無理取鬧。但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艾一戈第一棍子,居然是打在瑪格麗特身上。
校方知道之後,派曾航生來了解情況,曾航生也有些覺得瑪格麗特不聽從指揮有些不應該,但是校方的態度很明確,首先檢討自己的工作失職,爲什麼沒有想到瑪格麗特是個留學生的身份,應該要區別對待,然後再考慮其他。其實呢,主要是艾一戈也是擔心瑪格麗特在學校的生活,又一次跟田庶恆吃飯的時候就提了提這事兒,雖然沒說瑪格麗特的身份,只是說是自己一個故交的孫女兒,結果田庶恆倒是記在心裡了,隨後還找南大的校長提了提這事兒。其實這纔是最後導致學校會對瑪格麗特區別對待的原因,也是學校方面願意屈尊降貴的讓曾航生來安撫瑪格麗特的原因。
可是艾一戈覺得實在是太離譜了,瑪格麗特沒吃過那些苦不假,加上軍訓的教官都是黑口黑麪慣了的,他們一向就只覺得有發號施令和服從命令兩種情況,哪裡會管你是金髮碧眼還是黑頭髮黃皮膚?而且今天只不過是個簡單的集合,瑪格麗特手腳慢了沒跟上趟,排好隊後還有點兒沒把軍訓的集合當回事的感覺,那位教官當然就發了火,結果瑪格麗特倒是沒有反駁什麼的,當教官讓她出列單獨站立的時候,她就直接掏出了電話給艾一戈打去了電話。
“好了,曾老師,這件事我會讓瑪格麗特向學校道歉,不過她的身體的確不太好,家裡從小嬌慣慣了,您看能不能跟校方通融一下,讓她免去軍訓這個過程。那位教官做的非常對,希望你們學校不要爲難他。相反,我還要讓瑪格麗特向他道歉!!”看到曾航生目瞪口呆的,艾一戈乾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