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一抓抓頭髮,仰起臉對着臺階上的莫輕寒傻笑,“是啊,美女,我在等你。”
“怎麼在這裡?今天沒課?”莫輕寒走到樓一身邊,雙手順勢插丨進了牛仔褲前的口袋裡,“還是你逃課了?”樓一語氣裡奉承的意味太明顯了,莫輕寒也沒必要繼續開這個玩笑。
“美女真是神機妙算,難道我臉上有寫着‘我逃課了’幾個大字?”樓一歪着頭,對莫輕寒做了個鬼臉,“這個點,你是不是也翹班啊?”
“人小鬼大。”
樓一干笑兩聲,“有重要的事嗎?我請你吃飯?”
“好啊,那吃什麼?”
“蘭州拉麪怎麼樣?”樓一擼起袖管,無端覺得周圍溫度上升不少,“我比較想吃這個,如果你不喜歡,那咱再換,你喜歡吃什麼?”
“我不挑。”
莫輕寒三個字就確定了兩人接下來的目的地,樓一笑得一口白牙,走了兩步不忘轉過頭招呼,“美女,走吧。”
樓一挑的蘭州拉麪店是樓一來到這個城市吃的第一家蘭州拉麪,從拉麪的到端碗的都是純正的蘭州人,這一點從樓一聽到他們嘰裡呱啦的交談就知道了,這之後在學校附近的蘭州拉麪店再沒有吃到這種合心意的拉麪,所以週末有空的時候樓一也會拽上宿舍的人坐公車來吃拉麪。
下午一點多,蘭州拉麪裡面並不忙,十幾個平方的小地方擺着七八張桌子,裡面還有個小隔間爲生意好的時候服務,這附近就有一所高中,晚自習之前這裡總是會爆滿。樓一拉開塑料椅子,錯開半個身,“坐啊,美女。”
莫輕寒笑了笑,側身從樓一前面挪到凳子前坐下,撲鼻而來的是一陣好聞的味道,完全蓋過了店裡拉麪的湯料味,樓一深吸一口氣,扭頭喊:“老闆,兩碗蘭州拉麪,多加點湯!”
做拉麪的師父踩滅了吸到一半的香菸,洗了個手就走到工作臺前開始揉麪,樓一也坐到莫輕寒對面,從筷子筒裡抽出兩根筷子玩着,“美女,你下午還要上班嗎?”
“要啊,我出來放風的,順便吃飯,沒想到這麼巧碰到你。”莫輕寒支着下巴,仔細端詳樓一,“我長得很漂亮嗎?你一直美女美女的,換個稱呼吧。”
“換什麼?”這個時候的樓一看起來傻里傻氣的,有點不好意思看莫輕寒,眼光一直放在做拉麪的師父身上,那人已經捏了一小塊麪糰扯得老長在不鏽鋼板上噼啪捶打着,激起一大片面粉,每拉一次,拉麪就細一分,讓樓一緊張的小心情舒緩不少。
“我的名字啊,莫非你忘了?”莫輕寒微微調轉身子,也去看拉麪師父,正好那位師父已經拉完一份,掐了個尾就把細長的拉麪扔進了沸水裡。
拉麪濺起的水花拉回了樓一的神,再看向莫輕寒已經是一副低眉順目的乖樣,“沒,我記得你的名字,莫輕寒。”漠漠輕寒上小樓,這句話怎麼也不會忘了,樓一反射性紅了臉,“不過直接叫名字好怪啊。”
“哦?那你想叫什麼?說來聽聽,我看能不能接受。”
“什麼都可以?”樓一驚了,難不成我要喊你媳婦兒你也應?
“不要太離譜,我都可以答應的。”
說話間拉麪師父第二團拉麪也下了鍋,騰騰的霧氣繚繞在不大的拉麪店裡,拉麪的湯底帶着點孜然味,好聞可是不適宜留在身上。
“那你的朋友都怎麼稱呼你?”
“阿莫吧,畢竟我這名字太奇怪了。”
樓一笑了,原來你也知道你的名字很奇怪,“你的父母怎麼那麼有才取這麼文縐縐的名字的?”
“我父母都經商的,有生意頭腦差不多,這名字是我爺爺給取的,他是語文教師,鑽研古詩詞的,他說這名字男孩女孩都適用。”莫輕寒取過桌邊的玻璃杯倒了一杯開水,抽走了樓一手裡的筷子,又從筷子筒裡拿出一雙一起在開水裡涮了涮,甩乾淨之後才又遞給樓一。
“謝謝。”
“小樓同學太客氣了。”
莫輕寒的笑都是淺淺的,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樓一在想,這樣的人,如果可以放肆地笑一笑該是何種光景?拉麪的師傅端着兩碗麪在兩人面前擺好,又蹲到大門口抽菸去了。樓一目送他出去,敲敲筷子,“阿——莫,吃吧。”
拉麪還是那個滋味,樓一擡頭偷看莫輕寒,那人吃麪安靜又斯文,不像是吃飯倒像是專注地在完成一個名叫吃飯的任務,“你吃飯都是這樣慢的?”
“嗯?”莫輕寒停下筷子,“有問題嗎?”
“當然,你知不知道,吃拉麪的時候要吃出聲音,像這樣……”樓一“刺啦”吸了一口面,面部表情誇張,嚼了兩下嚥下去,“這樣呢,是對廚師的尊重,表示你喜歡他的面。”
“是嗎?”莫輕寒動動筷子戳碗裡的面,神情認真,“我怎麼記得這是吃日本拉麪要注意的呢?不過這是蘭州拉麪吧。”
樓一老臉一紅,低下頭不語,莫輕寒笑出聲,“小樓同學,你還真是逗呢。”
“喂,你不讓我叫你美女,你也不要在小樓後面加同學兩個字吧。”
“好。”
至此之後,樓一再也沒在吃麪的過程中說任何話,太丟人了,第一次“約會”什麼的。
吃碗麪,樓一掏錢付了帳,莫輕寒跟在後面一副乖巧的模樣讓樓一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還想吃點什麼或者喝什麼?我請客。”
“你還是個大款啊,不過我可不能一直佔一個在校大學生的便宜,吃喝都不必了,下次換我請你吃飯好了。”
樓一咧嘴,互請什麼的最有愛了,請着請着,一來二去,大家就熟了,“那你現在回去上班?我送你?”
“好啊。”
回程的路很快,樓一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可以聊的話題,站在綠化帶上,剛好後天彌補了身高不足的優勢,生生還要比莫輕寒高一些,比肩而立的感覺,樓一略微得意地用餘光去看莫輕寒,那樣眉目如畫的女生,真沒有辜負這麼詩意的名字。
“阿莫。”
“嗯?”
“可以把你的手借我看看嗎?”
莫輕寒把左手遞給樓一,“你懂手相?”
“嗯……懂一些,不如地攤上那些半仙說的好聽罷了。”樓一小心翼翼地握住伸到面前的手,微涼的,骨節分明的手,像白玉的扇骨,“你的事業線很長哦,工作應該很好。”
“這個有建設性嗎?你知道我的工作。”
“嘿嘿。”樓一習慣性地抓抓頭髮,指尖從莫輕寒的手掌擦過,“我實話實說啊,有圖有真相!”
“那……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生命線也很長,橫穿手掌了,你會長命百歲的親愛的。”
莫輕寒眉端微揚,“長命百歲?我倒不希望活那麼老,做了老太太要遭嫌棄的。然後呢?我的愛情如何?”
“你……”樓一描摹過那根被稱爲愛情線的紋路,“你的愛情應該會很美滿吧。”綠化帶走到盡頭,樓一腳下踩空,被身邊的人半摟進懷裡,布料摩挲着樓一的手臂,那淡淡的香味飄過來,沁到了心裡。
“你小心點看路。”莫輕寒扶正這個冒失鬼,“批命的說法當笑話聽聽就好,人生本來就是一場笑話,別太當真了,接下來要過馬路了,你不看路再長的生命線也救不了你。”
“那你牽我過馬路唄。”
“好啊。”
樓一怔忪,一句戲言被別人當真了,右手落入剛纔握過的微涼的手掌,心情莫名地雀躍起來,
“阿莫,人家的手可不是隨便牽的。”
“要付錢麼?多少錢?”
莫輕寒左右看着來往的車輛,腳下踩着斑馬線,讓樓一無比安心,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無價的,以身相許好了。”
“纔不要,一看你這麼會說話就是個花心的主。”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花心了?”
“我的耳朵告訴我的。”過了馬路,莫輕寒鬆開樓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管發愣的樓一,徑直往前走。
“喂!”樓一追上前,牽住莫輕寒的手,一切像早就預演過無數遍的,自然而然的,當莫輕寒主動牽她的手,越過那道坎的時候,樓一的心理障礙不復存在,輕輕晃動莫輕寒的手臂,對方沒有掙脫,得逞的笑意爬上嘴角,“我真的沒有花心哦,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啊。”
樓一嘰嘰喳喳地說到浮世科技的大樓下面,莫輕寒只是用單音節回答着樓一的話,漫不經心卻讓人無法忽視,樓一知道,她說的話對方都聽進去了。
“回去上課吧,翹課的小孩不乖。”
“阿莫……”
“嗯?”
“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機號碼再給我一次?”
莫輕寒摸遍口袋掏出一支簽字筆,“你的手。”
“啊,我怕我出手汗或者不小心把號碼擦沒了,你沒帶名片嗎?”
“除了那種正式場合,不然我是不帶那種東西的。”莫輕寒貼近樓一,溫熱的呼吸甚至拂在樓一的臉上,樓一眼睜睜看着自己那件長袖套頭T恤胸前的鈕釦被她解開,心跳失序,莫輕寒只是拔了筆蓋在樓一鎖骨下面一點寫下一串數字,“這裡應該不會出汗吧?回去自己照鏡子。”
“好……”
“那,再見了。”
樓一捏緊自己胸前的衣襟望着莫輕寒一步步爬上臺階越走越遠,“阿莫,我過兩天可不可以再約你?”
“那記得別再把號碼弄丟了。”莫輕寒隔着玻璃門對樓一揮手,返身進了大堂。
傾情放送一章。
考試進行中。
寫得沒感覺,是太久沒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