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往後,我聽鄰居說,常君超往家裡又帶過兩次女朋友,但是他爸媽好像都沒有看中。”
王紅珍一邊回憶一邊說:“聽他們家對門的王奶奶說,鄧慶蓉他們兩口子好像心挺高的,一心想要找一個又漂亮又有錢還聽話乖巧的兒媳婦。
王奶奶家裡當時正好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孫女,老太太特別疼自己的那個孫女,估計是聽着這些話之後,聯想到自己孫女身上去了,所以特別不愛聽這個。
當時王奶奶還在樓下跟別的老太太聊天說起這個事,說覺得鄧慶蓉就算是發夢也不應該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那個兒子常君超,人長得普普通通,學歷好像也不怎麼高,工作也就一般般,真有那種長得又好看,家裡條件又好的女孩兒,輪也輪不着他。”
“也就是說,鄧慶蓉住在你們家那一帶的時候,其實還是有抱着希望,想要讓兒子找一個條件好的女朋友的?”寧書藝向王紅珍確認。
王紅珍點了點頭:“是呀,她之前絕對透露過這種想法,不然王奶奶她們不會那麼議論的。
其實大夥兒對常君超本人的印象都還挺好的,覺得他老老實實,挺踏實的一個人。
但是別說他再怎麼踏踏實實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條件,就哪怕他本人跟電視裡那些明星那麼帥,這怎麼學歷高,工作好,有那麼個媽,誰找他那也一樣是掉火坑裡了。”
說完這話,王紅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我也是一個在火坑裡還沒爬出來的人,但常君超就算不是我老公那樣的毛病,有他媽在,真的也白費。”
“鄧慶蓉不是一個在家裡顧家做飯照顧丈夫和兒子生活的家庭主婦麼?”寧書藝問。
王紅珍估計是覺得寧書藝的說法與自己的認知相比較,顯得着實有些離譜,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又牽扯到臉上的傷,讓她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鄧慶蓉?!”她搖搖頭,“我們家旁邊,有一戶人家,住一樓,早先自己家開飯店,後來歲數大了嫌累,就兌給別人,回家在家裡弄了一個熟食店。
平時就在自己家裡做些熟食,然後窗口掛了個燈牌兒,誰買就在窗口按鈴,味道確實還不錯,但是價格也不便宜。
我們平時都不捨得總去買,我老公有的時候想在家裡喝點酒的時候,會去買一點。
但是鄧慶蓉是那裡的熟客,隔三差五就去買東西吃。
我記得她走了之後,我聽鄰居議論過,說是他們家平時都是兒子買菜,兒子做飯,老伴兒就負責打工賺錢,鄧慶蓉自己是什麼也不幹的。
她總說,她這輩子已經對得起她老伴兒和婆家了,讓他們家能有了一個兒子。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再加上一個養兒防老,所以前頭她也算是吃過了苦,受過了罪,現在該是享福的時候了。”
“那常君超又要上班,又要買菜做飯照顧家裡,伺候父母,包括後來他父親重傷,鄧慶蓉離開,他一個人照顧所有這些,有沒有表現出什麼怨氣和不滿?
從你們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們母子之間關係怎麼樣?”
“挺好的。”王紅珍回答得比較篤定,“常君超那個人給我的印象就是老實,特別老實。
他爸媽都在家的時候,天天他上班下班,忙裡忙外,也沒見有什麼不高興的情緒,就是話少,但因爲從見到他這個人,他就是有點木的那麼一個性格,我也說不上那算不算是他的情緒。
等到後來他爸傷了只能在家裡養着,鄧慶蓉一個人拎着行李就走了,我也沒看出常君超有什麼不高興來。”
說完之後,王紅珍略微頓了頓:“不過說起來,我雖然感謝他那次上樓敲門,想要勸我老公別打我,但是他這個人,其實還真的是有一點奇怪。
感覺除了第一次我看到他帶女朋友回家的時候興高采烈的之外,就沒見他有過什麼特別的情緒。
爹媽不同意,把他的戀愛給攪合了,他平平靜靜的。
上班下班回家還得伺候家裡老兩口,他平平靜靜的。
他爸爸受了重傷,需要人在身邊伺候着,偏偏這個最需要人手的節骨眼兒,他媽一個人離家出走,跑了,他平平靜靜的。
就連後來,他爸死了,他媽又跑回來,娘倆收拾東西搬走,他還是平平靜靜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
“像一個木偶一樣?”寧書藝聽了她的形容,做出了聯想。
“對!寧警官你說得太形象了!我剛纔就想說像個木偶,但是一下子腦袋卡住了似的,就沒想起來!”王紅珍忙不迭點頭,“感覺人是個特別好的人,就是……一點兒好像沒有感情也沒有什麼感受一樣。”
寧書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壓下心中的疑惑,又問王紅珍:“他們家住在你家樓下的那幾年當中,有和外面什麼人產生矛盾麼?
鄧慶蓉離家出走,後來又回來,是立刻就搬走的,還是住了一段時間才搬走的?”
“矛盾倒是沒有什麼,跟我家的矛盾都算是比較大的了,畢竟我因爲覺得她挑撥離間,還直接去問過她,跟她也算是拌過嘴。
其他人基本上就只不過是看不太慣她那些行爲舉止而已,要說直接起衝突,其實也沒有。
畢竟他們家雖然鄧慶蓉不討人喜歡,或者說有點惹人煩,實際上倒也沒真礙着誰,大夥兒看不慣歸看不慣,確實也犯不上因爲這點事兒就跟她結樑子什麼的。”
王紅珍回憶了一下當初鄧慶蓉一家搬走的時間:“鄧慶蓉回來的時候,她老伴兒都已經過世有快兩個月還是三個月來着,我也記不那麼清了。
她剛回來的時候,看那個樣子好像也沒有想搬走的意思,就跟她老伴兒還活着的時候差不多。
但是問題在於左鄰右舍那段日子都看着呢,她老伴兒前腳傷了,後腳她就跑了,中間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她老伴兒傷得特別重,我們經常能看到隔三差五常君超就得買一些成人紙尿褲之類的東西,都是給常年臥牀的那種病人用的,但是鄧慶蓉從來沒回來過一次。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常君超爸爸的喪事都是他一個人處理的,鄧慶蓉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