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琛瞬間便凍住的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一旁的楊景存。
他在傅琛沒有碰到遺囑之前,表現得又緊張又防備,似乎還帶着幾分心虛。
在傅琛真的把遺囑拿在手裡面端詳之後,又很快就放鬆下來,站在一旁哪裡還有什麼擔心,甚至還帶着幾分看戲一樣的饒有興致。
“這……這不可能啊……絕對不可能……”傅琛的眼睛盯着手裡面那張紙上的寥寥字跡,眼神裡面多了幾分慌亂,嘴裡面喃喃着,與其說是在說給其他人聽,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說給他自己。
傅珊在一旁看着,覺得哥哥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也趕忙湊過來。
可是她並不認識父親生前的筆跡,湊過去跟着看了半天,也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小聲問:“哥……怎麼了?這到底是不是假的?你能不能看得出來?”
“假的!”傅琛被催問了幾次,好像賭氣似的,啪的一聲把那張遺囑拍在桌面上,大聲嚷了一句。
反應之大,把旁邊的傅珊嚇了一大跳。
“你是說這份遺囑是僞造的?字跡不對?”寧書藝問。
傅琛脖子一梗:“對!這字跡絕對不是我父親的!就是楊景存僞造的!
他就是想要奪走我們的家產,蓄謀已久!
我要求對這份遺囑進行筆跡鑑定!你們公安局能做吧?!”
“沒問題。”寧書藝回答。
她的回答立刻就引起了楊景存的不滿:“憑什麼啊?!他說是假的,要鑑定,你們就同意?!
這個遺囑是寫給我的沒錯吧?我的東西,是真是假,憑什麼他一句話就給定下來了?
憑什麼他要拿我的東西去鑑定,就去鑑定?”
“話不是這麼說的。”寧書藝不贊同楊景存的指責,“我們要做的只是鑑定,沒有什麼立場傾向,他可以認爲鑑定是證明遺囑是僞造的,你也可以證明遺囑是真實有效的。”
“不需要!”楊景存手一揮:“我知道這是真的!不用鑑定我也知道是真的!
我舅舅親手寫了給我的,我親眼看着他寫的,這還能假得了?!”
“你知不知道,法律上有一個規定,叫做‘誰主張,誰舉證’?”寧書藝問他。
楊景存哼了一聲:“不知道,我連大學都沒上過,我上哪兒知道法律去!
我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到現在連法院大門兒衝哪開我都不知道!我不懂什麼主張不主張的!”
而傅琛那邊在聽了寧書藝的話之後,卻顯得眼前一亮。
“對對對!誰主張誰舉證!”他一拍巴掌,“我主張那個遺囑是假的,所以我申請進行筆跡鑑定!
我父親的死已經在公安局立案調查了,他的死都有可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死前突然之間把自己的房產指名留給一個平時都不親近的外甥!這就更不正常了!
所以這個筆跡鑑定必須的做!
你要是想讓別人認可遺囑是真的,你也得拿出證據來!”
“啥證據?”楊景存眉頭一皺,下意識開口問。 “筆跡鑑定結果唄!”傅珊這會兒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立刻跟着接了一句。
楊景存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沒有了最初的志得意滿和步步爲營,顯得有些緊張和不悅。
“合着我現在是被架在這兒了唄?橫豎都是要做這個筆跡鑑定是吧?!”他有些惱火地用手重重在桌子上拍了幾下,“好好好!檢!你們拿去檢好了!
我可把醜化說前頭啊!該我配合的,我都配合了!
這回鑑定完,字確實是我舅舅的字,到時候你們可別再給我弄出什麼別的節目來!
欺負人也不能可着我一個老實人欺負個沒完!”
“你?!老實人?!”傅琛嘲諷地哼了一聲。
“我警告你,你可別蹬鼻子上臉!剛纔當着警察的面,我已經給你臉已經給得夠多了!”楊景存聲音不大,但是卻好像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似的,“別逼我當着外人面扇你……”
“你還想威脅人是怎麼着?!”傅琛的火也又被拱了起來,“來來來!我看你敢把我怎麼着!”
“來!你來試試我敢不敢!”
兩個人眼看就又要廝打起來,這對錶兄弟忽然心有靈犀了一回,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約而同地朝霍巖那邊看了一眼。
而霍巖正冷冷地看着他們,見兩個人朝自己看過來,還衝他們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想要打架儘管打。
他的這種根本不阻攔也不在意的態度,反而讓兩個人再一次冷靜下來,訕訕地退開一步,彼此厭惡地互相瞪一眼,倒是沒有再打架的想法了。
一旁的傅珊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看來你們在這件事上已經打成了意見一致。”寧書藝面帶微笑對他們說,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方纔的緊張氣氛似的,“很好,那我們會盡快給這份遺囑的筆跡進行鑑定。”
“這個過程需要多久能出結果?”傅琛連忙問。
“這個不會耗時太久,不用擔心。”寧書藝示意他不要着急。
“那是不是隻要出了結果,證明這份遺囑是楊景存僞造的,就可以你們繼續調查你們的案子,我們辦理我們的過戶?”傅琛又問。
傅珊沒吭聲,但從眼神來看,她也在等待着這個問題的答案。
“誒你什麼意思?!憑什麼都還什麼也沒做呢,你就說是假的啊!”楊景存不服氣地梗着脖子,賭氣似的也學着傅琛的樣子問寧書藝,“那我也問問,要是回頭出了結果,是不是你們該怎麼調查是你們的事兒,我這邊就可以直接去辦過戶了?”
傅琛、傅珊惱火地很很瞪他,楊景存一臉滾刀肉似的挑釁,衝兩個人揚了揚眉毛。
“這個恐怕不能。”寧書藝對這三個人搖搖頭,“只有在案件調查清楚之後,傅賢海老人名下的財產才能夠進行處置。
在那之前,不管這份遺囑是真是假,房產最終的歸屬權到底在誰的手中,都要暫時等一下,不能着急。”
“什麼?!”傅琛一聽這話,原本緩和下來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起來,“這是什麼道理?!這公平嗎?!
你們早不告訴我們,我們這不就上了蔡宇傑的當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