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鳳仙侯夫人親自來到無求庵見溫鳴謙。
溫鳴謙心中不免有些狐疑,桑珥也說:“這盧夫人前來該不會是要興師問罪吧?我就說崔家人回去之後怎麼就再沒動靜了?想來竟是搬救兵去了。”
“看她進來怎麼說,”溫鳴謙絲毫沒有慌亂,“纔好斷定她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盧夫人進來後倒是一派和氣,溫鳴謙請她喝茶:“不知夫人前來,沒什麼好拿來待客的,只有清茶一杯,請別嫌棄。”
“早知道溫娘子是個雅人,我這俗人到這裡也覺得脫去了幾分俗氣,”盧夫人笑着說,“這茶一聞就不是凡品,我哪裡敢嫌棄呢?”
溫鳴謙見她說話客氣,覺着她應該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但自己和她也沒有什麼好說,便乾脆問道:“不知夫人今天來見我爲的是什麼事?”
“溫娘子快人快語,我也不轉彎抹角了。”盧夫人放下茶盞說,“我今天來是有事想要求你的。”
“哦?夫人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溫鳴謙眉頭一跳,只覺得不好。
“娘子是知道我們家的,只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實則我可太想要個女兒了。”盧夫人把早就編好的話說了出來,“加上近來我這身子也七病八痛的,家中屢屢不順。便請了高人掐算,說我呀,收養個可心意的女兒養在身邊就好了。
原本呢我是打算收養崔家的二小姐,可不知怎麼這孩子好端端的就出了家了,把我心疼的喲!
去跟那高人說了,那高人卻說我要認的女兒就在這裡。我說人家姑娘已經出家了,斬斷了七情六慾,我還怎麼認呢?
那高人就說你的女兒就在這個地方,可卻不是出家的這位。不信你去瞧瞧,一定能碰見的。
我心裡頭似信非信的,又不好說什麼,就打發我們家的湯媽媽過來瞧瞧。
誰想着湯媽媽回去之後就高興得不得了,跟我說的確遇見了一個極美貌的小姑娘,就是娘子身邊的這位了。我今日過來一見也覺得萬分投緣,好像我們前世裡就是親母女一樣。只想着快些認一下她纔好,不知娘子你肯不肯割愛?”盧夫人看了一眼桑珥說。
桑珥嚇了一大跳,差點兒沒把手中的茶壺丟出去。
盧夫人的這番話好生厲害,既遮掩過去他們強逼崔寶珠的事,又暗指溫鳴謙鼓動崔寶珠出家,卻又含而不露,把姿態放得頗低。
“我們絕不會虧待她的,若是肯叫我認了這個乾女兒,我一定會像親生的一樣疼她。便是咱們之間,也自然是好上加好的。”盧夫人進一步說道,“當然了,我們也不會虧待娘子的,知道你買這丫頭是花了大價錢的,平日裡她的吃喝穿戴也花費了不少。只要你開口,多少銀子我們都認。也算是你幫了我們大忙了,可成麼?”
話說到這份兒上,如果溫鳴謙不答應,那未免顯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桑珥焦急地看着溫鳴謙,她纔不信盧夫人的鬼話呢!把兒子養成那個樣子能有什麼善心?
把自己騙去,指不定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呢!
溫鳴謙回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緩緩說道:“原來是這樣,其實我和夫人雖然相交不深,可也知道您是個好人。
你看上這丫頭也是她的造化,若是這話早兩三個月說出來,我必是二話不說就點頭的。可惜夫人現在才說確是有些晚了。”
盧夫人一聽臉色就忍不住變了,問道:“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早了晚了?”
“是這樣,您也看見了,這丫頭是個人見人愛的。”相比於盧夫人的變顏變色,溫鳴謙還是一派雲淡風輕,“早在兩個月前,長公主見了她便也喜歡得不得了,想要把她留在身邊。只是想着他年紀還有些小。不大懂規矩。放在我跟前再調教個一半年,之後她就在長公主身邊常年服侍了。
因爲這個緣故,所以我纔跟夫人說,您說的有些晚了。”
其實溫鳴謙也並不是在撒謊,她也早就看出長公主十分喜歡桑珥,因此打算以後給桑珥安置的歸宿就是放在長公主身邊。
如此有了這樣的靠山,也就不擔心再有人覬覦她的美貌對她不利了。
盧夫人再沒想到溫鳴謙會搬出長公主來,那可是她惹不起的人。
原本盤算好的,一肚子話到此時竟都沒法說出來了。
溫鳴謙瞧出了她的尷尬,緩和道:“讓夫人白跑了一趟,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其實就以夫人的身份地位,想要認乾女兒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女兒翹首期盼着呢!夫人就再費費心,再尋覓合意的人選吧!”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白瞎了我的一片心了。”盧夫人意興闌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說着就站起了身。
“我送夫人出去。”溫鳴謙跟着站起身來,“夫人慢着些。”
送走了盧夫人,慧心急忙忙趕過來,問道:“溫娘子,她沒來找你的麻煩吧?”
“沒有,這不是已經好生送走了嗎?”溫鳴謙朝她笑了笑,“你身上的衣裳有些單薄,我還有件沒上身的素色夾棉襖子,叫桑珥找出來給你吧!”
“你不知道吧?她是衝着我來的。”桑爾便把盧夫人的話簡短跟慧心說了。
慧心一聽,連忙搖頭:“千萬別信她的話,她定然沒安好心。”
“我也知道她居心不善,可究竟是要做什麼打算,眼下還看不清楚。”溫鳴謙道,“但願到此爲止,不要再有什麼後續了。”
盧夫人憋着一肚子氣回了家,剛進屋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冷氏就來了。
“聽說夫人去了無求庵,可見到溫鳴謙了?”冷氏笑着問。
“你的耳報神倒快。”盧夫人冷哼一聲,對她沒什麼好氣,“今日碰了一鼻子的灰,真是喪氣。”
“夫人想要做什麼?”冷氏裝作不知細情,“說不定我能幫着出主意呢。”
“誰也沒用,”盧夫人道,“我本想買下她身邊的那個丫頭,誰想她竟搬出長公主來,我倒不好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