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臉慢慢醒過來,周圍一片黑暗,唯有頭上有光線漏下來,他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光。刺地他急忙用手擋住。他剛甦醒過來,還沒有適應周圍的光線和環境。他朝四周看了看,心想,這裡是哪裡?
他用手撐住地面站了起來,這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山澗,腳底下是細碎的岩石,手邊是垂直裸露的山壁,黑黢黢的看不出來到底有多高。他衝四周摸索了片刻,這才發現自己應該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可是……他不是在海底嗎?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憶起當時發生的事情。他找到了海里西王母的石板,可是當時他的氧氣已經快見底,他朝海面游去……沒過多久,他的氧氣沒了,他漸漸失去了知覺……
他疑惑着,難道又發生了之前同樣的事情?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年多之前,他們乘坐的飛機發生了事故,只有他一個人倖免於難,可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在海上了,而是在貴州的山裡。難道這次又是跟之前一樣嗎?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剛走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大聲呼喊的聲音,“吳慎,吳慎!”
撲克臉疑惑,難道是在叫他?他往前邁開兩步,這才發現自己根本邁不開步子。
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一聲清晰似一聲。他有些着急,他的四周黑暗無比,只有頭頂有一些光亮,那些喊他的人一定在上面。他想要喊出聲,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根本就連聲音也發佈出來。無論他怎麼說話,怎麼喊叫,就是聽不到自己的一點聲音。
這時,他終於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根本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跟我走。”突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趕忙四周看看,黑暗裡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是誰?”撲克臉四周望了望,憑空問道,可他依舊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是阿慎。”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撲克臉驚詫無比,他根本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對方竟然聽到了他的問題。他激動起來,急忙又無聲地說道,“你是阿慎?”
很快,對方又回答,“對,我是你,你也是我,只不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撲克臉剛想說什麼,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拉住,順着一股力氣,他一個挺身,進了一片黑暗裡。“去哪?”他簡短問道。
“回去……”對方的聲音有些低沉。
撲克臉撒了手,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你怎麼在這裡?”
撲克臉察覺到手心裡被塞了什麼東西,很快,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一頃,他立刻失去了知覺……
“你們在說什麼?”俞悅怔怔地說出這話,她幾乎已經失去了判斷力,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等待誰來跟她解釋瑪依莎說的是什麼意思。
瑪依莎回過頭來,衝俞悅聳聳肩,“你問老蔣。”
老蔣看着俞悅,俞悅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這讓老蔣覺得很歉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和阿慎……”
“我問的是,剛纔你們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俞悅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嘶聲力竭地顫抖。
瑪依莎用手肘捅捅老蔣,朝老蔣使了一個又一個眼色。老蔣一臉爲難。猶豫了很久才說道,“俞悅……”
“俞悅,我來告訴你吧。”卓凡搶先回答,他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們必須要試圖解釋出撲克臉的身份,可是,他們可以接受,俞悅可以嗎?他問着自己,畢竟俞悅和阿慎從小一起長大,她沒有認出他來,對俞悅來說會是非同尋常的打擊。
“現在可以說了吧?”俞悅催促道,她可以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在這偌大無邊似的草地上,她的心裡也是空蕩蕩的,她不敢有什麼猜想,更不敢去試圖揣摩面前的三人是懷着怎樣的心情隱瞞着她。
“俞悅,是這樣的……”
卓凡不愧是記者,很清楚自然不帶什麼情緒地將這件事描述清楚了。從卓凡的語氣來看,這只是如同普通新聞一般的事情,陳述事實,實事求是。卓凡知道,只有這樣的直接敘述,纔可以讓俞悅對這件事有最直觀的感受。
“這麼一年多以來,你是不是迷茫了?”卓凡問出了他一直以來都擔心的問題。當他聽到俞悅和阿慎要結婚的時候,心裡幾乎篤定了,俞悅愛的其實是現在這個阿慎。所以當俞悅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所有人,她和阿慎沒有結婚的時候,他心裡多了很多竊喜。
俞悅搖搖頭,目光沒有離開腳底下的那一潭深水,“我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因爲,我已經不迷茫了。”她擡起頭,迎着陽光,陽光在她臉上灑下金燦燦的跳躍的光,“我還是沒有說服我自己啊。”
老蔣和瑪依莎面面相覷。
“這麼說,你早就發現他不是真正的慎博士?”瑪依莎忽閃着大眼睛,問道。
俞悅同樣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有着和撲克臉一樣的基因,現在看來,我也只是篤定了這個基因,而沒有相信阿慎本人。我和他生活了十幾年,原本我最熟悉他的沉默寡言、機智穩健……”俞悅咧嘴輕笑,有着自嘲味道,“原來是這樣啊。”
瑪依莎和老蔣面面相覷,兩人都看出俞悅對自己的怨懟,急忙安慰道,“其實也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打心底裡希望他平安而已。再說了,誰也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對吧?”
“對,說來也奇怪,竟然會出現兩個阿慎,這讓撲克臉也實在不能夠跟你相認。”卓凡補充說道。
俞悅撓撓頭,“怎麼會呢,竟然……”她的聲音有了哭腔,她仔仔細細地開始回憶重新見到阿慎以來的時刻,她確實感到過奇怪,可從來沒有否定過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突然,她想起了什麼,驚訝地擡起頭,“端木龍……”
“端木龍怎麼了?”提及卓凡的這個哥哥,他突然緊張起來問道。
“端木龍曾經說過,阿慎一定會死的。”俞悅着急起來,一把抓住老蔣的手,“他在哪裡?你真的都找過了嗎?”
老蔣心裡同樣跟着着急起來,他終於還是搖搖頭。無奈地看着俞悅。
“你們先別想這麼多了,我想他的失蹤肯定跟事界之門有關,說不定他找到了出口。但不管怎樣,我們知道了另一處百鬼之匣,就有可能找到線索,找到他。”
“對,卓凡說的有理。你們先彆着急,東西都拿來了,不管怎樣,我們先下去看看。”卓凡指指腳下。所有人目光集聚在那裡,也許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俞悅鬆開手,默默點了點頭。
老蔣和卓凡換好衣服,在俞悅和瑪依莎的堅持下,他們四人決定一起下去。老蔣和卓凡剛換好衣服,就聽身後噗通一聲,誰已經率先跳了下去。他們猛地回頭,發現瑪依莎半蹲在岸邊,看着湖裡,有些木訥地回頭說道,“她怎麼換地那麼快?”
老蔣二話沒說,跟着跳了下去,他擔心要是自己晚一步,會發生之前和撲克臉一樣的事情。卓凡和瑪依莎也緊隨其後,跳下了水。
老蔣發現,這裡的水非常冰冷,整個人剛下水就好像被凍僵了般無法動彈。他隱隱看着俞悅朝前游去,越遊越遠。這時,身後的卓凡和瑪依莎趕了上來,卓凡推了他一把,老蔣一剎那恢復了知覺,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游到了下面,四周都是黑壓壓的,數不清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