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扶着椅子坐下,收斂臉上苦澀之意,衝我淡淡一笑:“小時候我也經歷過這樣的事,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後來就連他也離開了……如果不是爲了孩子,我早就隨他去了,哪裡會孤零零的活在這一點兒生氣都沒有的地方?”
“除了他,真的什麼都可以捨棄嗎?”
“是啊,沒有他,也沒什麼好留念的了……”
可惜,枝枝有過的想法,我從未有過,我卻一直渴望着成爲像她那樣勇敢去愛的女人。
“開始吧。”
我深深吸了口氣,拽緊手中荷包,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雖然姐姐也提議我用這樣的方法來喚醒真實的自我,可若是她知道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只怕也會阻止。
待枝枝在我手上繫上魂魄線後,她便牽着紅色的魂魄線離開了神女門大殿。原本她是打算留下的,可我擔心她現在見不得太血腥的事,便希望她只要用巫術穩住我的魂魄就好。
待她離去,我便看了看手中紅布繡成的荷包,想到姐姐曾說的話,紅布繡鴛鴦,一針、一線,恩愛綿長。
我原本也想繡鴛鴦,可我繡不好。
現在的女孩子哪兒還有會繡這個的呢?
我只能繡一行字,一行用來祭奠他的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可惜,他走的時候連孤墳都未留下,留給我的,也只有這一縷頭髮。
第一刀紮下去的時候,疼痛並沒有如預期般立即襲來,而是在拔刀時,刀刃劃過肌膚時,那無法形容的刺痛才漫延四肢百骸。
我咬了咬牙,不由自主的闔上雙眼,再睜開時,努力將視線集中在了手中荷包上,盯着上面纏綿的絲線,想象其中包裹着相交的黑髮,緩緩而無奈的說:“我愛你……”
可惜,不是每一次的疼痛都可以喚醒理智,也不是每一次的疼痛都可以叫我回憶起有關他的點點滴滴。藏於體內的月靈魂魄力彷彿早已察覺我的想法,將我一顆血肉生成的心挖得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無法喚起……
無奈之下,我只好咬牙再次紮下第二刀,任由滿布襲來的疼痛麻痹我的神經,脫口而出的卻還是那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
“你那天不是想聽我說這句話嗎?我現在說給你聽好嗎?”
“其實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想聽我說這句話,你只是想看月靈的魂魄力對我控制有多深……我的靈眼是你給的,你有怎樣的想法,我怎會看不穿呢?”
說着,我便又紮下了第三刀,不知疼痛的看着手中荷包無奈的笑:“困住我兩世魂魄的時候就不該放我出來,你後來也知道了對吧?只要我和姐姐分開,月靈的魂魄力對我根本毫無作用,只有我和姐姐共同存在在一個世界時,她才能操控我……你腦子裡裝着的事真多,哪怕只剩一縷魂魄,還爲我謀劃着一生,卻不想被我看到了你最在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