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不說話,只是沉默垂眸盯着我拽着他衣袖的手。
我也是被他的沉默逼得沒辦法了,才說出了實情:“我是大燕的公主,你拿我當人質威逼當今皇帝,日後成事也會容易幾分!”
啪嗒一聲。
他豁然起身,撞到了身側那一盞早已紙糊破爛的琉璃燈,火苗子一下子竄起來燒燬了帷帳,我卻覺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連忙緊拽着他的手飛躍宮牆:“走吧!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了!”
我一直以爲我不安司命書上的命數走,必定將人界攪得天翻地覆,殊不知那時人界的命運根本不在天父的顧慮之內,他只要我和玄冥相互糾纏,彼此牽制,就算毀了整個人界對他而言也毫不相干。
他顧及的從來都只有一個玄冥,而非整個天下。
可玄冥心中唸的從來都是天下,就連兒女私情也被他放在了第二位。
哪怕他轉生成爲了蘇墨,這一點也從未改變,當夜他果真同我一塊兒走了,彼時的他也是青澀少年,眉目間卻又同年齡不相符合的老成,但去哪兒,該尋找什麼人相助,卻是我給他出的主意,這些年他被困冷宮看不到的天下佈局,亦全是我用心替他收羅的。我心想,只要他想要,我就算陪他在人界糾纏一世也無妨,能給的,該給的,我都會給他!
那夜,依舊是一場夜雨,冷宮失了火,我與他順利逃脫,也心知這大火之後,我與他失蹤的事必定瞞不了多久便會衆所周知,那時我便帶着他去了虎頭山,這山上有一羣土匪,皆是前朝的將士,他們時常下山打劫,而打劫的對象從來都是當今的名門大戶。
“你身上可有一塊兒虎頭珠不是?我聽說那是前朝玉璽的一半,另一半便在這土匪頭子手中,只要你拿出那虎頭珠,他們便知你身份,不會爲難你的。”
我說的都是真話,這虎頭山的土匪算是前朝最爲忠心耿耿的將領,當年殺敵最多的便是他們,只因尚在襁褓的蘇墨被劫走,他們才收兵養息,只爲尋機會將太子尋回,而我這一舉,便是將他們心心念唸的太子給送回去。
那也是第一次,他在人界拉着我的手久久都未鬆開,凝視着我的雙眸沉聲問:“你怎麼辦?”
“宮裡知道你不見了,必定也會發現我不見了,就算我此刻隱瞞我是公主的身份,也不見得能瞞得了多久,大不了如實相告,說不定他們真會留我做人質,暫時不會要了我的命。除非……除非大燕皇帝不公佈我失蹤的事,但這一點,我同你都賭不起。”
“可如若這樣,你日後過的日子同我在冷宮過的日子,將有何分別?”
“有啊!”我爽快的回答他,同時揉開他緊蹙的眉心,“至少我們以後能一直在一起啊!”
彼時的我不像一個十歲的孩童,他也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後來虎頭山的土匪當真收留了我們,也認了他做太子,只是對於我的處置,一直爭論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