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沒有日日夜夜見着,心裡哪會有什麼喜歡?
就算有過那麼一絲,也被憐憫之情蓋過了。
唯剩的那點情動,也叫人猜不透。
他一直都是這麼個人啊,求的是一份生存,何曾求過情愛?又何曾知道情愛爲何物?
後來是她的生辰,原是不辦的,怕她覺着到了十九歲還未出嫁,心中悽苦,可他多嘴了幾句,同她哥哥說姑娘喜歡花燈,她生辰那日便有了滿室的花燈,掛滿了滿個府邸。
這件事原是她哥哥要他一手去辦的,可傳到她耳裡時已非如此,好似他一廂情願爲討她歡心似的。
他那個時候若是作了解釋,又怕多傷她一分,便也只好默默認了去。
沒想到幾天之後她哥哥便開始打聽他的家事,知道他如今無親無故,便請了叫他入贅的心思。
她哥哥也是苦,爲着她至今也未成親,相好的女子倒是有好幾個,但唯恐娶妻之後疏忽了她,便一直拖着。想着妹妹若有了歸宿,便讓她搬去外院居住,那裡山清水秀,僻靜清幽,也不用總是呆在家裡,可以多出去走走。
後來也不知怎的就答應了那門親事,只是覺得兩個可憐人,興許就這般相守一世也算是慰藉彼此。
可當真相守起來,才知一世匆匆數十年竟也是那般難。
兄妹倆的婚事是同一天辦的,算是喜上加喜,成親後便送入了外院。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花轎裡,手指拽得那麼緊,也不知是不是不滿意這門親事,不滿意他……
當晚,丫鬟還拿了畫像給他看:“姑爺,你給瞧瞧,若是姑娘的臉沒受傷便是這般模樣,好看着呢!你們日後的孩子樣貌一定不會差的!”
他那個時候哪裡擔心過這些?
只是一直將她當作自己的主子,從未將她當作自己的妻子,哪怕洞房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揭了蓋頭,臉上一點兒欣喜的感覺都沒有,一副慎重,卻對上她眸光流轉的眼,白皙的臉頰一片緋紅。
“這門親事是我求哥哥的,我知你不願,日後你若是看着好的姑娘,願意娶進門做妾也行,做平妻也行,我只是不想哥哥再爲我的事操心了……對不起。”
她拽着衣袖同他說出這番話,說自己的本意,說自己爲哥哥的考慮和打算,而後又咬着菱脣告訴他:“從來沒有男子主動同我說過話,你是頭一個,所以嫁給你……我心裡也是願意的。”
那個時候也是他傻,以爲這話只是安慰他的,未曾看見一個女子心中期期艾艾的期盼,對美好愛情的嚮往那麼的真切,當真以爲她只是不想讓哥哥爲難,才讓他娶了她。
如此,便相敬如賓的相處着,他們甚至分房而睡,她睡在室內,他睡在室外的榻上,偶爾深夜醒來便聽見那室內傳來的抽泣聲,他屏住呼吸不敢驚動,隔日便削竹條,親手給她糊一個花燈,以爲這樣她便會開心。
可那花燈都是綵綢做的,上面沒有半點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