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迎面就闖上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渾身臭氣熏天的。君千紀阻擋不及,他直接就撞在了鳳時錦的身上。若要是換做別的女子,有如此骯髒的一個男人往身上撞,還有那露出一排黃牙帶着猥瑣的笑,定是要驚聲尖叫。但鳳時錦沒有叫出來,只低呼了一聲,便往後退了退,試圖與其拉開距離。
對方非但不收斂,反而得寸進尺,伸手就開始抓扯鳳時錦的衣裳,罵道:“你們這些人的錦衣玉食,都是靠我們的命換來的!我看你是不是生來高貴,等扒光了你的衣服,你的身體又有什麼不同!”
當是時,那人的手勁很大,裙子嘶啦一聲,被他撕壞了一個角,卻能使周遭的羣情激奮!
鳳時錦喝道:“你幹什麼!”
隨後有數隻手都朝她伸過來,試圖抓扯她的裙子。
身後那些船客們亦不能免,他們發出驚恐害怕的叫聲,甚至有女子被一羣男子圍着扒光了衣服,那淒厲的慘叫哭喊遍佈整個碼頭!
那些上不了船的人,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
鳳時錦那身裙子,被人三兩下就抓破。她擡手阻擋,君千紀橫臂攔過來,將她摟進自己懷中,對那些人毫不留情地施掌推去。這樣一來,反而惹火了他們,本來馬上就可以走出這麼碼頭了,但是重重疊疊的人全部圍了上來!
可若是一味地忍,這些人只會更加囂張!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鳳時錦受欺負!
頓時,一羣人把君千紀和鳳時錦生生拖開了來,那些人圍着君千紀開始動手毆打。鳳時錦於混亂之中奮力掙扎,扭頭看着那邊的君千紀,他倆被人羣隔着,無法相互靠近。
她已經自顧不暇,肩上的衣服被撕爛了去,露出雪白的肩頭,點亮了周遭人的眼。鳳時錦揮着手腕,手腕上那亮晶晶的紫晶收斂閃爍着陽光。忽然手腕一緊,隨之一道火辣辣的疼,她睜大了眼睛,看見方纔帶頭抓她衣服的那個男子竟將她的紫晶鏈子扯了下來,他還貪婪地看着那紫晶鏈子對她得意地笑!
“還我!”鳳時錦撲過去就要搶,“你還給我!”那是君千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不能被別人搶走的……
她萬萬沒想到,淮南竟然會是這樣的。說他們是難民,不如說他們是土匪!竟然幹這種公然扒女子衣服搶船客財物的下三濫事情!
前一刻或許他們會讓人生起同情,但眼下一絲一毫都沒有!
鳳時錦撲倒在了地上,那些骯髒的手朝她身上摸來。她臉上沾滿了灰塵,滿心擔憂着君千紀,還有那條被搶走的紫晶鏈子。
她咬緊牙關,抓着那人的腳踝,不讓他走。
碼頭上混亂無比,倏地鳳時錦這頭,那黃牙猥瑣的男子爆發出一道驚天的慘叫。緊接着他連站也站不穩,急急便往前倒去。
鳳時錦拔出他腳踝帶血的匕首,順着他的身體爬上前去,揚起那匕首一刀便插在他的手腕上,他手扭曲一鬆,紫晶鏈子落在了地上。鳳時錦緊緊抓住那鏈子,破碎的衣裙上沾了鮮血,她拿着匕首爬起來。
衆人沒想到她身上居然會有刀子。但見地上躺着抽搐、鮮血涌出的人,他們都畏懼地往後退了幾步,虎視眈眈地把鳳時錦望着。
君千紀那頭,被那麼多人拖着,青灰色的袍子上沾滿了灰塵,亦是有幾分狼狽。他正連續推掌,推開圍着自己的人,朝鳳時錦靠攏。他沒有高強的武功,只是對人體結構瞭解甚深,那些被他一掌推倒的人半晌都爬不起來。他得了喘息空當,分開人羣便將鳳時錦拉扯進懷,褪下身上外袍裹在她的身上,他緊緊抿着脣,那一刻從內心深處涌起一股無力感。他不是害怕於對方的人多勢衆,僅僅是方纔他和鳳時錦被拖開的那片刻,他無力還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兩人皆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鳳時錦手裡緊緊握着匕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但凡有人衝上來,她便當真下得去手!此刻重回君千紀的身邊她便無所畏懼了,可她聲音裡仍還夾雜着顫抖,道:“千紀,千紀,你沒事嗎?”
君千紀回
答:“我沒事。”
這時船那頭也鬧得不可開交,船老闆命船伕收了木梯,可徒手爬船的人卻不計其數。鳳時錦遙遙望去,見船老闆正下令開船,心中沉了沉。一同南下來的船客們甚至都沒走出這個碼頭,便遭到了碼頭這些人的圍攻,就好像船老闆故意用他們這些船客作爲魚餌,吊住了一部分惡魚的胃口,使得船那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趁着這些惡魚去欺負南下來的船客,船老闆便當即下令收梯開船。
鳳時錦指着船的方向大聲道:“你們不是要走嗎,現在是繼續和我們周旋還是趁着船還沒開走趕緊去上船?!他曉得你們沒錢坐船,就指望拿我們來拖住你們,這樣他便可順利離開了!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但你們膽敢再進犯我們一分,我絕對不會對你們客氣!”
這些刁民難民回頭去看,見大船果真要開走,又是一通躁動。
鳳時錦緊接着又道:“那長梯就掛在甲板的另一邊,我要是你們,就跳下水奪下長梯,讓大家重新登船!”
既然是船老闆不仁,就不怪鳳時錦不義了。
惡民一聽,羣情再度激奮,扭頭便朝船那邊跑去,依照鳳時錦所說跑到甲板臨江的另一邊,奪下長梯,讓大家都能順利登船。
那些原本還在欺辱船客的人紛紛抽離了去。有的是忌憚於鳳時錦手裡的刀,有的是拼命想逃離這個地方。
惡民紛紛從鳳時錦和君千紀的身旁離開,身後亦有許多人從他們旁邊經過,跑向碼頭前方。一股激起的風帶着濃重的汗味和塵土,撲了鳳時錦滿臉。
她極力眯着眼睛,聽見自己急促而漸漸鬆懈的喘息,牽着君千紀的手卻在劇烈地顫抖着。
寬闊的碼頭,稀稀疏疏是被欺辱的船客,他們倒在地上,哭聲久久不止。而那艘碩大的船,惡民不要命地往上爬,彷彿覆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
船隻負重,往下沉了又沉。
鳳時錦聲音乾啞道:“千里之堤尚能毀於蟻穴,更何況這隻木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