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感嘆並非空穴來風，因爲天依看向越明的眼神以及說話的語氣，我很熟悉。雨婷在我面前，就如神女天依一般。
只可惜，年少輕狂的越明並不知道天依的心思。
“越明想出去看看五彩繽紛的世界，我自然沒有阻攔。但他臨行之際，我讓他留下了一盞魂燈，只要魂燈不滅，他便沒有死，我也能夠安心。可後來，他的魂燈突然變得很微弱，情急之下，我便離開了神女峰。我找遍大千世界，卻依舊找不到他的下落。直到神女峰崩塌，我才放棄尋找的念頭，回到了故地。”
之後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到了。我一直都在疑惑，天依爲何沒能阻止神女峰的崩塌。原來守護靈和羽蛇王大戰的時候，她根本不在神女峰。
如此一來，我心裡的疑惑瞬間就解開了。不得不說，這世間的因果，當真難以預料。
“神女大人，你有沒有辦法能夠救醒越明啊？這段時間以來，我根本喊不醒他，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聞言，天依微微一笑，非常自信地說道：“小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他就死不了！神女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聽到天依的話，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問道：“天依，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麼呢？你既然是人族的信仰之力所化，戰鬥應該不是你的強項。”
她點點頭，微笑道：“小陰陽，你說的沒錯，我的能力只有一個，便是治癒！而且，我的這種治癒能力，是轉嫁別人的傷痛！”
“轉嫁？”我陡然一驚，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神奇的能力。
就連楊珊都忍不住驚訝地說道：“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要神女姐姐犧牲自己來救越明？”
聽到這，我的眼神頓時暗淡下來。
楊珊說的話，就是事實。如果換作以前，神女峰沒有倒塌，天依每天吸收人們的信仰之力，或許還能不用搭上自己的性命救醒越明。
可現在，天依的力量即將枯竭，她能夠撐到現在，全憑心裡的執念，想要再見越明一面的執念。
畢竟，一旦天依使出自己的能量，將越明所受之傷痛轉嫁到自己的身上，以她現在的實力，必死無疑！
“天依，你真的就決定這麼做了嗎？”我輕輕問道，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小陰陽，我真的要謝謝你，我以爲再也見不到越明瞭，可沒曾想，竟然在遇到你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天依輕笑，似乎一點都不畏懼死亡。
見她如此執着，我還能說些什麼呢？除了感嘆命運無常，我也無能爲力。
可就在這時，油燈突然綻放青光，緊接着，一道俊朗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越明······”天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忍不住呢喃道。
至於越明，他兩眼緊緊地盯着天依，微微笑道：“師父，我回來了。我這一走，就是千年，真是對不起你啊！”
我看着他們倆，不由感慨道：“多好的一對啊，只可惜有緣無分。老天爺，你真是喜歡開玩笑，就愛作弄人啊！”
我急忙將心兒喊醒，然後帶着楊珊離開這節車廂。他們兩個千年未見，想說的話有很多，我們不便打擾。
一個僻靜的角落裡，楊珊看着我，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叔，爲什麼我覺得燈神越明和神女天依像一對戀人呢？”
我微微一怔，輕笑一聲：“小妹妹，先不說天依，你對越明不也很依戀嗎？或者說，你沒有有想過讓越明成爲你的另一半？”
話音一落，楊珊的小臉瞬間紅了，就跟蘋果似的。她還想狡辯，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適的理由來，只好繳械投降。
“大叔，就算你說對了，可那又怎樣，難道人和妖就不能在一起嗎？”
對於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自己的結論，所以無法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差點噎死。
“大叔，你不要跟我說什麼人與妖乃是不同世界的存在，那白娘子和許仙還在一起生了個孩子呢？大叔，你不用阻止我，不管怎樣，我都要和越明在一起。”
“但問題是，天依和越明，現在只能活一個。如果天依救了越明，你覺得以越明的性格，他不會愧疚一輩子嗎？”
“小妹妹，我就不信，你能看不出來，那越明對天依也有深深的感情，而且絕不是師徒之情？”
聽我這麼說，楊珊頓時敗下陣來，越明對天依的感情，她怎能看不出來？只不過，她一直不想也不敢承認罷了。
見她默默地低下頭，我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殘忍，但事實就是如此，不以我們的意志爲轉移的。
另一邊，天依和越明面對面坐着，窗外的風景急速掠過，成爲兩人再遇之時的唯一背景。
“天依師父，還請你收回剛纔的話，打消救我的念頭。不然的話，我就算能夠活下去，也不會開心的。”越明淡淡地說道，聲音很輕，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不想死，但更不想天依爲了救她而喪生。楊珊看不出來天依的狀態如何，但越明心裡清楚，天依已然處於消散的邊緣，無力迴天了。
“越明，我的情況，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能夠在消失前救你一命，這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我找了你千百年，等了你千百年，怎能讓你死去呢？”
聽到這，越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含淚說道：“天依師父，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此時的越明，依舊在壓抑自己對天依的感情，他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
天依輕笑，看着英俊的越明，她輕輕將他擁入懷中，微嘆道：“越明，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一直都······”
最後幾個字，天依的聲音很輕，越明沒有聽到，但他還是從天依嘴脣的變化，知曉了那幾個字。
“愛着你······”這是天依沒敢說出來的三個字。
剎那間，天依果斷出手，將越明所受傷痛盡數轉嫁到自己的身上，並以所剩不多的純淨能量滋養他的身軀，助他恢復。
越明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天依慢慢在自己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