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二月,柳樹上的柳葉早已落盡,僅剩幾根枯枝搖曳在寒風中。
江南,水鄉也。在北方飄雪的時候,這裡還沒有一絲要下雪的跡象,只偶爾落場細雨,任水汽氤氳在西湖之上,不愧爲煙雨江南!
儘管下着雨,還是有不少情侶在西湖泛舟,兩人間並肩坐着。一把油傘,便撐起了一片天。
這天,沒有下雨。水中的魚時不時地竄出湖面。水滴落下,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一如某人的心。
一葉小舟在湖中飄着,緩慢,卻不偏離它的軌跡。船頭,坐着一位藍衣少女。她雙手抱膝,黑眸注視着水面,明鏡般的湖面映出她傾國傾城的面容,連活潑的魚兒都不敢放肆了,只靜靜地從水下游過,似乎怕打擾到她。她的身上,散發着與她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威嚴。
船的中央,立着一位青衣男子。她靜靜地注視着前方的藍衣,目光溫柔似水。
好一會兒,女子纔出聲打破這份平靜:“塵,宮主有給你提示嗎?”
易浣塵回過神來,道:“沒有。”
“是嗎?”風若惜又看向水面,似在自言自語,“沒有線索,怎麼找人呢?”
易浣塵沒有答言,風若惜也不再問。
這時,湖面上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忽遠忽近,彷彿來自天邊。風若惜的水眸一顫,耳邊似乎又想起母親唯美的歌聲:“情思如夢,愁斷白頭。花開花落,望穿多少個秋。千年等候,只爲破繭重逢。一生的痛,只願你爲我讀懂……”
“若惜,該你了。”
風若惜着魔似的抽出腰間的風笛,放在脣邊。氣流穿過笛孔,前仆後繼地找尋着出口,氣流與玉石相互碰撞,發出綿長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似是心被撕扯的聲音,有些不堪入耳。然而,只有真正懂她的人,才能聽出其中的悲傷與心碎。
迷濛的霧氣中,一艘豪華的遊船慢慢顯現。船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灰影。
“姑娘,我家公子找和你談談。”聲音中,顯然摻了不淺的內力,易浣塵把詢問的目光投向風若惜。
是那天的小僮。風若惜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照樣喊道:“來了。”掌心慢慢聚氣,猛地向後一推,小舟便直直地衝向遊船。
她起身,腳下暗暗使勁,小舟剛好停在遊船的前方。
“姑娘,你的劍……”風若惜上了船,正準備進去,卻見灰衣男子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幻靈劍,便輕笑道:“怎麼?莫非這船跟皇宮一樣,不能攜帶兵器進入麼?”
“這……”
“讓她進來吧。”艙內,傳來淡淡的迴應。
灰衣男子猶豫地往艙內望了一眼,道:“姑娘請。”
“莫公子好大的架子,難不成是微服出巡的聖上麼?”風若惜笑着走進艙內。
灰衣男子和易浣塵均是臉色一變,莫辰風卻溫和地一笑:“姑娘說笑了,請坐。姑娘的笛聲中包含了萬千愁緒,不知可有什麼心事?”
風若惜坐下,淡然地一笑:“哪能有什麼心事?不過是偶然聽到先生在吹這首曲子,覺着好聽,便記下了。”
“哦?”莫辰風的表情沒有絲毫懷疑,“那姑娘的先生定是家中有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