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發出去後, 樑釀強並沒有立即收到徐青蕪的反饋。對於這一點,他能夠理解,畢竟這等大事確實是要好好考慮, 而且對他, 也要全面評估。
只是, 一天過去了, 樑釀強依舊沒有收到任何回覆, 他心下有些忐忑。雖然他覺得他和徐青蕪之間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現在徐青蕪已經透露出對他也很有好感的意思,在一起明顯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收不到回覆還是很讓他發慌。
於是,樑釀強決定刷存在感, 每天寫一封情書。
第一封情書發出去, 沒有回覆。
第二封, 依舊沒有回覆。
樑釀強寫完第三封情書的時候,心態其實已經有些崩了。這一天是放假的第四天, 這次五一假期正好和週末連一起,所以有五天假期。這幾天他都很剋制,尤其是在回完郵件之後。他想的是要留給徐青蕪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思考。只是,收不到任何反饋的四天,讓他無法再這樣堅持下去。
他開始嘗試給徐青蕪發消息, 可依舊是沒人回覆他。往常他給徐青蕪發消息基本上很快就能收到回覆。按捺住心底淡淡的恐慌, 樑釀強嘗試給徐青蕪打電話, 手機卻關機了。
徐青蕪的手機關機讓樑釀強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這是什麼意思?是拒絕嗎?如果是拒絕, 難道就連親自和他說一聲都不願?
而且怎麼會是拒絕呢?明明, 明明他們的感情是那麼的順利,哪裡就非到了要拒絕的地步。如果他有哪裡做的不對, 說的不好,只要她指出來,他都願意改。他真的就這麼差勁,這麼令她失望,竟是一點機會也不肯給了嗎?
樑釀強想起徐青蕪在郵件裡說的“而剋制對我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所以,是他令她失望了,她要選擇剋制,把他從她的生活中刪除了嗎?
樑釀強瘋了一般給她發消息,請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甚至到最後都不要求她說爲什麼,只要她回覆一句,哪怕是讓他不再糾纏,他也認了。
樑釀強這輩子大概也沒有如此卑微過,可是徐青蕪依舊沒有回覆他。撥了無數次的手機,響起的永遠是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從天堂掉落到地獄,大概就是這種感受。
分別那天,他以爲他們就要修成正果了,無數次暢想他們未來生活的幸福美滿。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生,他以爲他們會成爲世上最幸福的情侶。
原來,一切不過只是他覺得,他以爲。
原來,他真的這麼差勁。即使已經喜歡上他了,最後寧願生生剋制住也拒絕和他一起走下去。
不知道是心先痠痛還是眼睛先痠痛,樑釀強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傷悲和絕望情緒,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使勁全力維持住自己平靜的表情,不停地眨着眼睛試圖消掉淚意。
但是淚水還是就那樣不受控的從他眼睛裡流出,在他平靜的臉上劃出兩道淚痕,如此的合時宜又如此的不和諧。
樑釀強想他還真是差勁,他確實是個很差勁的男生吧。遇到這種事情,他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竟然只能和小女生一樣流眼淚,他確實是世上最差勁的男生了吧。
第二天,是五一假的最後一天,也是徐青蕪該返校的日子。樑釀強來到徐青蕪的出租屋門口等候。他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完全聯繫不上徐青蕪,只能這樣守株待兔。
他也不是那種非要糾纏的男生,他只是想要一個答覆,哪怕是讓他滾也好,就算是死刑,最後也該宣判吧。他不想讓這段感情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
直到晚上十點多,徐青蕪也沒有出現。上完夜班回來的大人,下完晚自習回來的學生,每一個人經過縮在門口的樑釀強時都會投來好奇的目光,其間還帶着幾分警惕。樑釀強倒不太介意這個,只是他心下基本已經明白,徐青蕪今天恐怕是不會回來了。
但他還是固執的守候在門前。
樑釀強早上是被蹦蹦跳跳去上學的小學生吵醒的。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撐着牆有些勉強地站起身,昨天晚上壓着腿了,導致現在腿麻的厲害。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勁來。
果然,如他所料,徐青蕪最終並沒有回這邊。難道她是打算今天早上直接回學校上課?
樑釀強回學校洗了個澡,但並沒有去上課,他躺牀上休息了幾個小時後,起來吃了點東西。隨即又去了出租屋門口候着。
這一夜,樑釀強還是沒有等到她。
樑釀強拖着痠痛的身子往學校走,自嘲一笑,這是打定主意不要再看見他了吧,連出租屋也不回了,寧願回學校住也不要再見到他。
既然這就是她想要的,那麼不糾纏了就不糾纏了吧,省得再惹她生厭。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放棄,不再糾纏於一個答覆,但腦海裡不受控制的蹦出一幕幕他們相處的畫面。他一遍遍的反覆看着她的資料,彷彿要一次看個夠。他終是忍痛點下刪除好友的按鈕,可點了後才真正彈出刪除好友的框。他承認,他的勇氣已經在剛剛耗盡,他很沒骨氣的又點了取消。
他打開《我喜歡》的MV,像是自虐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MV裡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他多想就沉浸在MV的世界裡,再也不要醒過來。
把手機扔到一邊,樑釀強很沒出息的選擇逃避,開始睡覺。這幾天他幾乎整夜整夜失眠,加上又連續熬了兩天夜和龜縮的逃避心態,他睡了一天一夜才起牀。
起牀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多,天微微暗。樑釀強點了一份外賣,然後去洗澡。
他站在花灑下,微微仰着頭,閉上眼,讓溫熱的水流衝擊着他的臉,隨即低下頭用力地抹了把臉上的水,彷彿這樣就能夠讓他更加的清醒。
其實,這一次醒來他確實清醒不少,心態也平和不少。只是,他還是想和徐青蕪再見一次面,想要一個回答。
洗完澡回來不久,外賣的電話就到了。樑釀強下樓拿外賣的時候看見寢室樓下一對對的情侶,心裡不知怎的,又有些發酸。他自嘲地想,失戀還真是沒什麼好處,除了讓人不愉快外,還能讓人變得矯情。
吃完外賣,樑釀強找到林語畫,請她幫忙給他和徐青蕪創造一個見面機會。
林語畫並不知道樑釀強和徐青蕪之間的進展,以爲二人還是不太熟,樑釀強在追求階段,便答應他。
林語畫:我明晚約她出來吃晚飯,就上次那家麪館,出來前我會提前告訴你,你注意看消息。我估計大概也就五點多吧。
樑釀強:好,謝謝。
林語畫難得的沒有諷刺他,回了他一句加油。
樑釀強看着這句加油,啼笑皆非,他最終只是淡淡的回了個“嗯”。
就這樣也挺好,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從來就沒有開始,也就從來沒有結束。
第二天的時候,林語畫和樑釀強說徐青蕪不回她消息,打電話手機也關機,根本聯繫不上,沒辦法幫他們創造見面機會了。
林語畫的消息也不回?樑釀強敏銳地抓住關鍵點,不是隻不回他的。難道她遇上了什麼事,導致有些厭世?不想理人?
樑釀強:她人呢?她人的情況怎麼樣?
林語畫:大哥,你也別光抓着我問呀,我和她又不同專業,這麼大一個學校,我哪能時時刻刻看到她。我和她大部分情況也是隻能手機聯繫。她人怎樣,我真不知道,我又不是她的跟班。
樑釀強:抱歉,是我心急了。其實,我現在和她也算是比較好的朋友,基本上每天都有聯繫。然後現在我和她已經失聯好多天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問題。我在A大也沒有別的認識的人了,求你,幫幫我,幫我打聽一下,真的,求你了。
見樑釀強這麼心急和懇切,林語畫便答應了他。
此時的樑釀強心底又燃起了一絲絲希望。或許,或許只是徐青蕪遇上了什麼事情,誰也不想理,封閉了自己。他只是剛好觸了這個黴頭而已,他這個時候不應該自怨自艾,應該去開解徐青蕪纔對。
林語畫再來找樑釀強的時候並不是發消息,而是直接打的Q.Q電話過來,樑釀強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立刻接通。
“樑釀強”,林語畫的聲音有些哽咽,帶着哭腔。
“怎麼了,任君欺負你了?你先別急,別哭,有事慢慢說。”樑釀強安慰道。
聽着樑釀強這般說,林語畫哭的更厲害了,什麼也不說,一直在那邊哭。
她哭的樑釀強一頭霧水,樑釀強也很不明白林語畫來找他哭幹什麼,他本身就因爲徐青蕪的事心情有些急躁,林語畫這一哭,哭的他心煩意亂。
但林語畫怎麼說也幫過他許多,樑釀強心下有些愧疚,他只能儘量平復好自己的情緒,不因爲自己的問題將煩亂情緒牽連給朋友從而傷害到別人,他好聲好氣的安撫着林語畫。
可樑釀強到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便打算去找任君。也是此時,林語畫哭的差不多了,她抽泣着說:“青蕪,青蕪她過了。”
“過了?過了什麼意思?”樑釀強的聲音陡然變大,有些急促。
“我去他們班打聽,才知道”說着,林語畫又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你說啊。”樑釀強不耐煩道,他的聲音有些兇狠,等他反應過來,他又說了句“抱歉”
“就在這個假期,青蕪她出車禍已經走了。”林語畫說完又大聲地哭了起來。
聞言,樑釀強只感覺雙眼一黑,耳朵似乎也再聽不見東西,世界彷彿寂靜下來。剛剛,是誰在和他開玩笑?
林語畫的哭聲又慢慢把他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走了,是什麼意思?”樑釀強有些艱難地開口。
不等林語畫回答,他又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