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之後秦龍乘坐的L-15教練機降落在京城北郊的小湯山軍用機場,此時的天色早就已經黑透了。
林軍醫早就已經等候在這裡了,跟秦龍見面敬禮握手,簡單的打了個招呼,隨後秦龍就坐上了林軍醫開來的那輛車離開小湯山機場。
“林醫生,首長的老首長具體得的是什麼病?”秦龍望着林軍醫問道。
林軍醫看了秦龍一眼,斟酌着說道:“老領導的病情很複雜,不過最致命的還是肝癌,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林軍醫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首長很尊敬老領導,他在得知老領導身患重病之後特意吩咐我將他從天門山接到京城來看病,可惜……”
林軍醫嘆了口氣:“老領導的病拖得時間太久了,301的專家也束手無策。”
說着話,林軍醫望向秦龍誠摯的說道:“大龍,如果不是首長想要幫老領導完成最後心願,他恐怕也不會把你請來,希望你能理解首長的苦衷。”
秦龍已經從林軍醫的話中感受到首長應該是非常尊重這位老領導了,他衝着林軍醫點了點頭說道:“我理解,你放心,我會盡力而爲。”
林軍醫苦笑了一下,以首長老領導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任何人也只能做到盡力而爲了。
不過秦龍曾經在首長身上創造過奇蹟,現在只希望秦龍還能夠再次創造一次奇蹟吧。
那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老人,林軍醫同樣希望他能夠長命百歲,將他未完的事業繼續下去。
兩個人坐在車裡沉默了一會兒,秦龍突然眉梢挑了一下開口問道:“林醫生,首長的這位老領導是住在哪座天門山?”
中國有好多天門山,僅徽安省就有兩座天門山,湘南也有,鄂北也有,龍虎山也有,桂林也有,知名的就有十幾座,那些不知名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林軍醫看了一眼秦龍,開口說道:“是湘南的天門山,怎麼了?”
秦龍意外的咧了一下嘴:“這麼巧,原先我當兵的時候我們艇長也是湘南天門山的。”
林軍醫苦笑了一下沒有再接着往下問,部隊本來就是一個大熔爐,大家都是來自天南海北,身邊有一個來自天門山的戰友並不稀奇。
秦龍也沒繼續說下去,說實話他跟艇長相處的關係並不好,提前退伍還是因爲把艇長的鼻樑骨打斷了才得以成行的。
一路無話,林軍醫直接將車開到了首長居住的那個老別墅區門前,雖然林軍醫也是在這個別墅區工作的工作人員,可是門口執勤的戰士還是一絲不苟的檢查了秦龍的證件和林軍醫駕駛的車輛,一切無誤之後這才敬禮放行。
再次進入首長居住的那棟老別墅,林軍醫向保姆詢問了一下,保姆回答首長正在客房中陪着老領導。
林軍醫衝着秦龍點了點頭,帶着他直接向一樓的一間客房走去,臨到門前,林軍醫站住腳步望着秦龍再次說道:“大龍,盡力而爲。”
秦龍點了點頭,林軍醫敲了一下房門,聽到門裡有迴應,伸手將房門推開了一些,衝着坐在牀邊望過來的首長低聲說道:“首長,大龍來了。”
首長急忙擡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站起身衝着林軍醫身後的秦龍招手:“大龍,進來。”
剛纔一直站在首長身後的莫校長已經雙眼直視着秦龍向門口走了過來:“大龍,你來看看老領導的身體情況。”
秦龍有些意外莫校長也在,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跟莫校長寒暄的時候,他衝着莫校長點了點頭,和林軍醫一起走進了客房。
牀上躺着的老人穿着一件看上去還很新的老式海軍軍裝,他見到有人進來,強忍住身體內的痛苦撐起胳膊似乎想要坐起來,不過他艱難的動作引起了首長的注意,首長急忙轉身按住他,輕聲說道:“老連長你不用動,這小子不是外人,用不着跟他客氣。”
老連長?
秦龍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他一直錯以爲首長的老領導肯定也是一位聲名顯赫的大領導,沒想到首長對他的稱呼卻只是老連長,恐怕連長這個級別也是牀上這位老人在當兵時最高的級別了吧。
秦龍沒有絲毫看不起這位老人的意思,連首長都這麼尊重的人,那麼他必定是一位值得令人尊重的老人。
秦龍走到牀前立正向老人和首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報告首長,退伍一級士官秦龍前來報到,請指示。”
首長情知秦龍是在用正規的軍禮向牀上的老人表示尊敬,他轉身衝着秦龍嗯了一聲:“大龍,你來幫老連長檢查一下身體吧。”
秦龍錯愕的發現首長的眼眶竟然是溼潤的,急忙應了一聲是,向前邁了一步。
首長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用手掌按了按眼角,輕聲說道:“需要什麼就跟小林和小莫說,他們會爲你提供的。”
牀上的老連長苦笑了一下望着秦龍和首長他們說道:“其實真的不用再麻煩你們了,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來首都,首長,你只要安排一名戰士明天一早送我去看一眼升國旗,我這一生的心願就已經全了了。”
首長跟老連長稱呼老連長,稱呼中透着尊敬。
老連長卻沒有裝大,跟首長稱呼首長,稱呼中同樣透着尊敬。
秦龍望着老連長苦笑了一下說道:“首長,您不介意我給您號一下脈吧。”
秦龍的苦笑不是裝出來的,剛剛還在這個別墅區門外的時候秦龍就已經先把小怪派了進來,小怪已經檢查過了老連長的身體狀況,在意念中告訴秦龍,就算它將老連長身體內的癌細胞以及其它雜七雜八的病菌都祛除乾淨了,老連長的身體狀況也不容樂觀。
神仙也無法抗拒身體的自然衰老,如果小怪能早一些時間爲這位老連長治病的話,也許這位老連長沒有其他病痛纏繞還可以多活幾年,可是現在,老連長體內的幾個重要器官幾乎已經完全壞死,以小怪的手段,也只是能幫這位老連長清除掉身體內的病痛,或許老連長能夠多活幾天。
小怪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它只能幫助老連長在沒有痛苦的狀態中安詳的離去。
老連長無力的向秦龍笑了一下:“那麻煩你了小夥子,其實,真的已經不需要了。”
秦龍坐到椅子上,苦笑着搭上了老連長的手腕。
秦龍給人號脈自然是掩人耳目的裝裝樣子,活還是小怪去幹。
不過秦龍看到老連長那一隻佈滿了老繭和乾裂創傷的大手時,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這是一隻什麼樣的手?
恐怕就算那些整日在田間地頭勞作的老農也不會擁有這樣一隻手吧?
秦龍下意識的看向老連長的另一隻手,老連長垂放在被子上的另一隻大手跟這隻手一模一樣,同樣是佈滿了一層層的老繭,同樣是佈滿了乾裂的創傷!!!
是需要經過什麼樣的勞作才能磨就出這樣一雙手?
按照這位老連長的年齡,就算他當年轉業的時候,到了地方上最少也得給安排一個科長之類的官職乾乾吧?運氣好的,或許還能當上鄉長、副局長什麼的。
一個老連長竟然可以擁有這樣一雙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把脈片刻,躺在牀上的老連長突然驚咦了一聲,吃驚的望着秦龍還有首長說道:“太神奇了,我覺得身體裡面暖烘烘的,那些疼的地方一點也感覺不出疼痛來了。”
首長自己也有過同樣的親身經歷,此時已經忍不住驚喜的望向秦龍,聲音微微顫抖的開口詢問道:“大龍,老連長的病情怎麼樣了?”
秦龍苦笑了一下:“首長,老首長的病情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身體各項機能退化比較嚴重,需要一個比較漫長的恢復時間。”
秦龍違心的撒了謊,如果病牀上的人換個人的話,或許經過一個漫長時間的恢復之後還能重新從牀上站起來,可是這位老連長,他卻已經沒有那麼長的時間慢慢恢復了。
秦龍鬆開了老連長的手腕,老連長病痛盡除,竟然再次用手撐住牀鋪想要坐起來。
首長又要上前制止,卻沒想到秦龍卻站起身雙手扶住了老連長的胳膊,扶着他在牀上緩緩的坐了起來。
老連長興奮的活動了一下雙手,哈哈笑着衝着首長說道:“首長,你不是吹噓說搞到兩罈好酒麼,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可以陪你喝上兩杯了。”
首長那兩罈好酒自然是得自秦龍的七百年陳釀,首長帶回來自己都捨不得多喝,不過卻毫無保留的說給了老連長聽。
首長征詢的望向秦龍,在這個時候秦龍說話最大。
秦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一下:“按照老首長現在的身體狀況,少喝兩杯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首長興奮的伸手在秦龍胸口捶了一拳:“好小子,有你的,你要是沒有退伍,我非得給你頒一個一等功不可。”
一等功?
秦龍臉上露出了苦笑。
一等功就不必了,幾天之後您不罵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