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租船的老闆結算完租船費用,馮雪珍站在碼頭上猶豫了一會兒,衝着一起來的兩個小日本一揮手說道:“走,回去拿行李,去機場。”
雖然釣魚艇發動機突然發動不了的事情已經清楚了,是他們自己馬虎大意造成的,可是直到此時馮雪珍心中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
小心沒大錯,馮雪珍不敢賭,他知道自己如果賭輸了,輸掉的就是命,他輸不起。
對於這個張保仔藏寶他只有兩三成的把握確定是在這裡,他所掌握的資料中只提到了張保仔在倒吊人頭埋藏下了一筆富可敵國的寶藏,馮雪珍查閱了無數的資料,這纔有八九成的把握確定現今的斬頸角就是百多年前的倒吊人頭,這還多虧了當年小日本侵華掠奪走了數不清的中國文獻,如果只是在國內查找資料的話,他還真很難找到這個倒吊人頭。
在來之前,馮雪珍做足了文案功夫,通過各種資料多方求證,確定張保仔確實是有藏寶的習慣,迄今爲止已經有七八個地方挖掘出了疑似張保仔藏寶的寶藏,而且這些藏寶與張保仔的活動軌跡極其吻合。
不過,根據馮雪珍估算,現在已經發現的這些藏寶總和加在一起恐怕也不足張保仔這一生積累財富的十分之一,縱橫南海十餘年,海上的無冕之王,怎麼可能只積累下這麼一點點財富?
有這兩三成把握,就足以驅使馮雪珍冒險回國一探究竟了。
如果真能找到這個寶藏的話,哪怕只得到這個寶藏的一小部分,馮雪珍也相信自己能過上別樣人生。
可是今天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卻令馮雪珍害怕了,他總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這並不是說馮雪珍擁有什麼超能力能發現秦龍和唐皓兒的監視,這貨純粹就是做賊心虛,從踏上中國大陸土地那一刻起,這貨就沒敢閉上眼睛踏踏實實的睡一個完整覺,馬路上跑過一輛警車都能嚇出他一身汗來。
做賊心虛,莫過如此。
聽到馮雪珍的最終決定,在外監視的秦龍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不出手好像是不行了,這貨還是決定了要跑。
唐皓兒望向了秦龍,意念中問道:怎麼辦?
秦龍伸手推開車門:還能怎麼辦,先拿下他再說,總不能就讓他還這麼跑回日本去。
看到秦龍下車,唐皓兒豬肉榮牛十三也跟着乒乒乓乓下車,隨在秦龍身旁順着人行道向碼頭門口走去。
馮雪珍和那兩個日本人揹着釣魚包從碼頭走出來,馮雪珍一眼就看到正向他們走過來的秦龍他們四個人,心中猛地一驚,終於明白過來令自己心驚肉跳的根源在哪兒了。
就是他們,剛纔出現在斬頸角哨塔下面的身影就是他們,肯定錯不了。
馮雪珍的心臟撲通撲通幾乎要調出胸腔,他強行壓抑住轉身要跑的衝動,低下頭手指微微顫抖着伸手拉了一下太陽帽的帽檐又向下拽了拽。
認不出我、認不出我、認不出我……
馮雪珍心中不住口的禱告着,一年多的時間馮雪珍刻意在改變着自己的外部形象,頭髮留長了,鬍子也留了起來,還換了一副眼鏡,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人乍然看到他按理說肯定不會認出他來的。
這四個人中對他最熟悉的人莫過於唐皓兒,他曾經以一副謙謙君子的形象追求過唐皓兒,卻被秦龍橫刀奪愛。
他追求過唐皓兒,但是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兩個人之間並沒有那種親密的肢體接觸。
馮雪珍自信,唐皓兒不可能認出已經徹底改變了外在形象的他,最多也就是感覺到有些似曾相識。
如果唐皓兒真的有所懷疑的話,他那本日本護照應該能助他矇混過關,但是,絕不能讓唐皓兒看到自己的日本名字,不然肯定穿幫。
至於秦龍,馮雪珍倒是跟秦龍有過幾次接觸,但是那種接觸也不過是蜻蜓點水一般,馮雪珍相信秦龍肯定認不出現在自己的樣子。
連秦龍都認不出自己,就更不用說只有一兩面之緣的豬肉榮和牛十三了,他們肯定更認不出自己。
麻辣隔壁,怎麼會在這兒遇到他們?
他們是到這兒來旅遊的?
不對,如果他們是到這兒來旅遊的,他們怎麼可能登上被列爲軍事禁區的斬頸角?
那麼他們到底是爲何而來?
就在這麼一眨眼的時間,馮雪珍的腦子裡已經轉過一萬個猜想,不過他的頭垂的更低了,而且故意還和同行的兩個日本同伴用日語說起了誰也聽不懂的鳥語,希望迎面走來的秦龍他們四個人聽到自己的語言而打消對自己的懷疑。
只要能矇混過他們,自己馬上直奔機場返回日本,至於那個還是鏡花水月的張保仔藏寶,就特麼讓他見鬼去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還沒人能找到這個寶藏,自己就有機會得到它,三年五年自己等得起。
馮雪珍努力裝着鎮定的樣子與身旁的兩個日本同伴說笑着,希望與秦龍他們四個人像是路人一般擦肩而過,那就是他所設想的最完美的結局。
可是,他的希望在雙方接近的一個瞬間就被打破了。
“馮雪珍?握草,這不是馮雪珍麼?”狹路相逢的兩幫人走到觸手可及的地方,牛十三突然驚喜的一把抓向走在三人中間的馮雪珍。
雖然秦龍沒有跟豬肉榮和牛十三兩個描述馮雪珍現在長得是什麼樣子,將會以什麼身份出現,但是豬肉榮和牛十三兩個知道他們要抓的人是馮雪珍,走在路上早就已經瞪大了眼睛盤查每一個疑似馮雪珍的路人,更何況現在是遇到了馮雪珍本尊,且不說馮雪珍只是改變了一些外觀,就算馮雪珍去韓國做個整形手術,估計牛十三也能一眼把馮雪珍從萬千路人中給挑出來。
馮雪珍沒想到竟然會是最不熟悉的牛十三認出了自己,他吃了一驚,努力保持着鎮定用‘蹩腳’的中國話衝着牛十三說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是日本人。”
牛十三擡手一巴掌打飛了馮雪珍的太陽帽:“我認錯你媽,馮雪珍,你特麼是日本湯山滴?這一口湯山日普講的挺地道啊。”
唉,少小離家老大歸,鄉音無改鬢毛衰,這一口家鄉話看來是到了也是改不掉了。
馮雪珍嘆了口氣,突然飛起一腳踹向牛十三,二話不說轉身就跑,至於往哪跑能跑到哪兒去他根本來不及想,總之就是先跑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