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苟恩濤身份的警察,其實並不太多。但是隻要有警局一把手徐曉傑一個人就夠了。
徐曉傑擺擺手,制止了那些呱噪的警察。疑惑的看着彎腰嘔吐的苟恩濤。
苟恩濤吐了一陣,才直起腰,看到徐曉傑詫異的目光,難得的老臉一紅。他這輩子,也特麼沒坐過這麼驚險刺激的車。其實倒不是葉戈開的太快,而是車飛的太低了。
當馬自達3直接從高架橋上飛躍下來,蹭着一輛大拖掛的車頂,借力落地的時候。苟恩濤差點罵娘這種事他會說?
苟恩濤來到徐曉傑的旁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葉戈的身份,自然不能說的太細,含糊的點明這個人的能力超卓就可以了。
他們兩個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葉戈抱着路雪的屍體,伸手微微撫平了她蹙着的眉頭。
路雪生前的最後一個疑問,至此得到答案。葉戈並沒有爲她哭泣……
因爲葉戈這種男人,只會流血。在他認爲,流淚根本就於事無補,只會暴露自己的軟弱……
懷中的軀體依然溫熱。路雪眉心的鬱郁被他撫平之後,面目安詳宛如熟睡。與她相識的點點滴滴,如此刻的初生的朝陽光芒,瞬間塞滿了葉戈的心扉。
路雪是自己初到這個城市。認識的第一個女孩。那次咖啡店的相親烏?……小巷內的救援……後來一百塊事件的重逢……同古蒂對決時,路雪的黑槍……爲她療傷時,兩人獨處的旖旎……
往事一幕幕在葉戈的腦中流轉,他腳下不停,抱着路雪走入了停屍房的裡間。反腳一踢,房門重重的關上。
苟恩濤立刻疾奔到門前,伸手推門,卻難以推動。
“葉戈,你……”
“擅入者,殺無赦!”
葉戈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冰寒刺骨,落地生根。
苟恩濤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到他這個地位,親手殺過的人也不在少數,經歷更是豐富,他能夠聽出來,葉戈這句話裡,包含着極其凜冽的殺氣。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貿然推門進去的話。真的會被蓋上國旗送往八寶山……
“任何人都不許進入!”
苟恩濤滿臉鄭重的站在門外,拔出手槍,嚴肅的說道。
停屍房的裡間,葉戈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黑衣人殺虎事件,他曾經受邀進來觀看。所以他清晰的記得,這裡面有他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房間的正中間,有一張解剖牀,牀頭豎着一個支架托盤,葉戈把路雪輕輕放在牀上。
接着,路雪的衣服被葉戈解開,丟到了一旁,她的嬌軀就紅果果的出現在葉戈的面前。
除了胸口那個破壞完美的傷口之外,路雪嬌軀依然雪白柔軟,甚至兩隻雪白的鴿子,還在頂着兩點嫣紅微微的顫動。
葉戈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冰冷蕭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如果有外人在場的話,可以清晰的看到,葉戈的雙眸,忽然變得冰冷無比,就好像兩顆用萬載玄冰雕琢的冰球,再無半點屬於人類的情感。
銀光一閃,路雪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十幾公分的紅線,葉戈把軟劍放到托盤上,雙手一分,那道紅線變成了撕裂的傷口,點點血珠沁出,彙集成了血河,順着路雪的嬌軀不停的流淌。
隨着葉戈雙手的用力,路雪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就這麼暴露出來。
看到路雪的心臟並沒有半點破損。葉戈輕輕鬆了一口氣。
他絕不甘心路雪就這樣死去。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拯救這個倔強的讓人心疼的女孩。
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拼!
銀光再次閃過,路雪雙手的脈門被割開。這次卻沒有什麼鮮血滲出。因爲路雪的體內,其實已經再沒有多少鮮血可流。
割開路雪的脈門之後,葉戈手中的軟劍驟然迴旋,將他的雙手脈門同時割開,葉戈拼着雙手的最後一絲掌控力,將軟劍拋了起來。同時,他的雙手脈門貼上了路雪的脈門。
葉戈仰頭張嘴,準準的咬住了從空中降落下來的軟劍劍柄。他的頭用力一甩,軟劍在空中若風拂柳的轉彎,劍尖在他的胸口,劃出深深的傷痕。島他池號。
葉戈皺眉,對自己以口御劍的掌控力極爲的不滿。他再次甩頭,劍光如彎月乍現,再次割在胸部的傷口上。
這次的切割,讓葉戈低低的悶哼一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看着胸口那個已經完全翻卷開,隱約可見心臟的傷口,葉戈再次甩頭,出劍。
一劍驚鴻乍現,軟劍無力的滑落地上,葉戈胸口徹底打開,跳動的心臟暴露在空氣中。
外面的空氣迅速進入胸腔,氣胸和疼痛讓葉戈臉呼吸都難以繼續,他的身軀好像一棵傲立千年終於伐倒的巨樹,倒在了路雪的身上。
兩顆心接觸在了一起,鮮血從葉戈的體內,洶涌到了路雪的嬌軀。
葉戈其實並沒有救活路雪的把握,但是他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女人去死,所以他用自己的生命去賭,賭自己體內火鳳凰般的超強恢復基因,可以爲她換得一線生機。
葉戈用強大的生命力操縱,鮮血在兩人身體之間不停的循環。氣胸帶來的呼吸中斷,失血過多導致的巨大眩暈,以及刻骨銘心的痛感,讓神經堅韌如葉戈,也漸漸難以支撐。
葉戈的意識漸漸恍惚,一尊巨大的佛像,閃着熠熠的七彩佛光,出現在葉戈的頭頂。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低沉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讓漸漸趨於昏迷的葉戈忽然一震。他愕然擡頭,眼前依然是冰冷雪白的房間,哪有什麼佛像。
可是在他身下的路雪,眼角忽然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這幾乎難以察覺的輕微律動,讓葉戈的心猛地被狂喜充滿。
體能幾近枯竭的葉戈,在這極度的歡欣鼓舞下,再次煥發了能量。他用力一震身體,加快了鮮血的流速,鮮血從葉戈的體內,汩汩流入路雪的體內,滋潤她失去生機的軀體,然後帶着她體內的死氣,回到了葉戈的體內。
葉戈強大的不死基因,奮力的化解着路雪體內的死氣,將生機重新輸入進去……一個又一個的循環,路雪的心臟,忽然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就好像枯竭已久的古井,忽然冒出了幾滴清水,漸漸的,一眼清泉涌出,重新將井底佈滿……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戈和路雪的軀體上,因爲超低的室溫而佈滿白霜,葉戈猛地從路雪的身上翻身下來,顫抖的手拿過了一旁縫屍用的針線,一針一針,仔細的將路雪的胸膛縫好。
這個時候,葉戈胸口的鮮血,已經停止了涌出。他身體搖晃了兩下,一把扶住了牀,劇烈的喘息幾聲,他彎下腰,想要撿起地上的軟劍。
可是這簡單無比的動作,此刻竟然難以完成。縱橫天下的傭兵之王,一個難看至極的狗啃屎,摔倒在地上。
葉戈伏在冰冷的地上,恢復了一些體力,纔拿着軟劍,緩緩的爬起來。
輕輕的擦拭了一下軟劍,葉戈反手一揮,軟劍在他的背後,挑了一個窟窿。
豆大的汗水從葉戈的臉上滾滾而下,他的另隻手伸到了後面,接來了一捧白色的液體。
接着,葉戈翻動路雪的嬌軀,讓她轉成趴着的姿勢,軟劍劃開她的背脊,將自己的脊髓灌入了她的脊樑之中……
再次整理好兩人的傷口,葉戈再也難以支撐,仰天一跤跌倒在地上,閉目不動,不知生死……
“苟處……真的沒有問題嗎?”
徐曉傑皺眉看着苟恩濤。他是刑警出身,考慮問題角度比較偏於陰暗。他擔心葉戈在裡面,對路雪的屍體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那樣的話,警方臉面上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會蕩然無存。
在警局的停屍房,百十號警察守在門外,如果一個女警烈士的遺體,被人……的話,那自己就算吞情自殺,都無法原諒自己。
“出了任何問題,我負全責!”苟恩濤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任何人和葉戈接觸久了,都會被他獨特的人格魅力所懾服,願意無條件的相信他,維護他。
“可是……唉……”
徐曉傑着急的搓着雙手,苟恩濤不爲所動,滿臉凜然的把守着門。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房門忽然開了。
葉戈抱着路雪,走了出來。
“葉戈……”
苟恩濤詫異的看着葉戈。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忽然老了十歲,雖然面容依然沒有半點改變,腰身依然挺直如鬆,可是那種虛弱的感覺,卻是這個一直鐵錚錚的男子從未顯露過的。
“路雪……已經脫離危險了……”葉戈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句話,身子晃了兩晃,仰面跌倒……
秋風驟起,不知何處飛來的點點蘆花,在陽光下快樂的飛舞……路雪睜開眼睛,就看到這絕不屬於地獄的美好景色,以及,被苟恩濤彎腰扶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