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車上跳下來幾個頭套密實黑絲襪、身穿牛仔夾克運動系列的武裝悍匪,他們手裡分別執着手槍,動作麻溜地就跑到囚車的車尾,其中一個用力地拽了下後車廂的門,卻不料這一下竟然沒有拽動。
“滾開!讓我來!”
蘭智從後面的那輛本田雅閣上跳下,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上帶頭套了,直接就從那幾個匪徒中搶過把散彈槍,左手握着槍把,右手狠狠抓住槍身上的木製環形泵筒猛地向後一拉,只聽得“喀拉”一聲,子彈就被推上了膛。
他舉着槍對準後車門上的車鎖“轟”地就是一槍,那顆巨大霰彈帶着強大的旋轉衝擊力將門鎖給打了個稀巴爛,蘭智也不顧燙手了,直接一把拉開了車門。
只見囚車後車廂中兩名被撞得七葷八素的隨車押送武警正躺在地上抱頭掙扎,而丘風就躺在他們不遠的地方昏厥不醒。
蘭智看也不看上去就是“轟轟”兩槍,將地上的兩個武警戰士殘忍地當場殺害,然後一把將還在昏迷中的丘風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跳下車來,他轉頭對還守在囚車四周的匪徒喊了聲
“活口一個不留!”
說完這句話後,蘭智臉上那塊大大的胎記顯得更加鐵青瘮人了。
得到命令的匪徒肆無忌憚地打響了手裡的槍,那噼裡啪啦的槍響聲響徹在了國道所處曠野空中,本就撞得七零八落的警車轉眼間就被打成篩子,之後更有個匪徒擰開油箱的蓋子丟進個打火機點燃了囚車。
熊熊而起的大火伴着刺鼻嗆人的烏黑色濃煙沖天竄起,火光中的蘭智冷漠地掏出手機,對還在遠方的丘少爺報告說:“老爺子已經救下來了。”
丘少爺在另一頭沉聲回答着:“你們先開到碼頭,我和你們在那裡匯合,然後一起轉車過北方邊境逃出去,那裡有老頭子過去在境外結識的一個老朋友,他會幫我們的。”
蘭智轉身看了看那還在燃燒中的囚車,他明白自己又要踏上一條新的逃亡之路了。
就在離案發現場不到幾百米外的一輛熄了火的老式捷達車裡,林峰和董存峰親眼目睹了剛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輛普通的囚車,而是華夏院調查組派出來的專車,別說抓個小小的地痞流氓、土匪惡霸可以直接一把拎走,就算是更高級別的市局級高官也一樣可以照抓不誤。
丘風這幫傢伙可算是賊膽包天了,不過恐怕從此以後他們就別想在國內繼續混下去了。
董存峰低頭輕聲地問林峰:“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林峰冷靜地說:“先躲在這裡,注意不要暴露自己,我來給刑警隊打個電話。”
他掏出懷裡的手機,選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東南市公安局今天顯得特別的忙亂,一大清早幾部未掛牌照的別克昂格雷車就一字兒停在了大院裡,車上下來十幾個身着便衣懷夾小包的人,他們急匆匆地走進公安局的幾間辦公室,將趙局長、刑警隊大隊長、政委等一干大小領導們全部帶上了車。
公安局裡一下子就空了一半了,那些級別不夠的小警員們站在樓梯口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了。
“肯定是雙規,誰叫他們個個都那麼明目張膽地爲虎作倀。現在好了
吧,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刻一到,讓你跑都跑不掉。”
“就是就是,像那什麼趙局長,平時屁事不幹就會整人玩陰的,早就該進去了。”
“不知道以前那幾個老領導這次還能不能調回來。”
“好了,都別在那裡廢話了,趕快工作去。”唐睿在他們身後猛地揮了揮手,略帶呵斥地驅散了聚在一起八卦不止的那幾個小警員,不過她的心裡此刻也是一團疑雲密佈。
正想着,懷裡的手機卻在此刻不合時宜地響起,手機屏幕上閃現出來的來電頭像正是那個自己偷下來的帥氣側臉。
“是他?”看到眼前出現的這張俊臉,唐睿不由得心裡一陣激動,連帶着肩膀上的兩槓三星都跟着花枝亂顫了起來。
她悄悄地躲到一邊接起了電話,還沒等她那一聲強加修飾混合着矜持而又不失魅力的“喂”字發出,林峰那焦急萬分的沙啞嗓音就傳了過來。
“你在搞什麼玩意,你妹的這麼久才接電話?這裡都已經死人了知道麼?”
一聽有重大案件發生,唐睿立刻就職業性地迴歸到了她那個刑警隊副大隊長的身份上了。
“你說什麼?說得清楚一點,什麼案子,在什麼地方?對方是哪些人,有什麼火力配備。”
林峰被唐睿這連珠炮般的發問給搞得是鬱悶不止,他低着頭對着手機沉聲罵道:“你這個白癡究竟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老子現在是在幾個武裝歹徒的槍口下跟你通話,你以爲是在你的審訊室裡無事閒聊瞎扯淡啊?你妹的,要想知道情況就自己過來看看。”
一聽林峰這極度刻意都難以壓低的罵聲,唐睿心知不妙,她忙對着手機小聲地回答說:“你先偷偷跟蹤在他們的後面,注意和我保持聯繫,我馬上帶人就過來。”
說完竟毫無徵兆地掛斷了電話,林峰給她搞得是哭笑不得,心裡暗暗罵道:“跟蹤你妹啊,他們敢明目張膽地攔路開槍劫人,我要是還敢跟在後面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麼?MD,你這是拿我的腦袋當你升官發財的墊腳石啊!唉,老子的命非折在你這個黃毛丫頭手上不可。”
不過話雖如此說,當前面的那輛悍馬開動以後他還是不得不遠遠地跟在了後面,只不過林峰跟得非常小心,不光油門不敢猛轟,就連車燈都不敢開,生怕驚着了前面那幾個精神高度緊張的匪徒。
不過,在這四下無人的國道上慢慢騰騰行進着的老爺車還是引起了悍馬車內的匪徒注意。
“楊哥,後面那輛老爺車跟了我們很久了,怎麼辦?”
開車的那個匪徒有些緊張,雖說拿了十幾萬的安家費墊底,但腦袋的安全還是第一位的。
副駕駛位上的蘭智面無表情地抱着散彈槍,將一顆顆紅身銀底的散彈給用力推進了彈倉。
“我早就看到了,不要緊張,前面隨便找個地方停下來做了他們。”
說完蘭智又用力地拉了下散彈槍的泵筒,眼中滿是陰鷙暴戾之色,他看着一旁倒車鏡裡的那輛老爺車,被面部肌肉強自拉直的臉繃得更敬愛緊了。
又是一個國道轉角處,悍馬斜斜地靠到了路旁,蘭智帶着那幾個端槍的匪徒跳下車來,對着後面還在緩緩駛來的捷達車就是一陣噼
裡啪啦的亂轟狂掃。
只見那輛還在慢慢靠近中的捷達車如同放煙火般地渾身濺起了無數火花,左右前大燈全部被打爛,引擎蓋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蜂窩狀的彈洞,前檔玻璃也給無數顆流彈給打得粉碎裂開。
可憐林勇剛換的這款二手老爺車,纔剛剛跑完了3萬公里的人生旅程就這麼生生給亂槍打報廢了,不過飽經彈雨打擊的捷達車卻並沒有因此停下來,反而搖搖晃晃地繼續向前開了過來。
經驗豐富的悍匪蘭智察覺到了不對,他舉了舉手,四周那幾個還在不斷摟火摟得一頭勁的匪徒打光了子彈後停止了射擊,滿臉狐疑地看着那輛勇往直前靠上來的捷達車。
黑暗中看不清楚那輛捷達車內的具體情況,等到開過他們的身邊時,眼尖的蘭智才發現這輛幽靈老爺車裡居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是在油門踏板處別了一根樹枝用以維繫車輛前進時的動力。
“不好!”意識到上當了的蘭智剛一轉身,就見身後竟然如鬼魅般地竄出兩個人影,他們手裡各拿了一把足有十五公分長的匕首,鋒利的鋼刃在微弱的月光下照映下閃閃發光。
只見他們迅捷無比跳了上來,猛地揮動了幾下手中的匕首,蘭智身邊那五個執槍匪徒就紛紛捂着脖子怪叫着無力地倒下了,他們沙啞着喉嚨在地上翻滾了沒幾下就徹底停止了掙扎,剛纔還算乾淨的水泥地上平添了幾具屍體和幾攤呈鮮紅色噴濺狀的血液。
蘭智端着散彈槍對着身邊那兩個鬼影子扣響了扳機,卻不料只換來一聲嘶啞無力地槍機空撞聲。
那兩個黑影眼見他的槍裡沒子彈了,就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地走了上前,那垂下匕首尖端的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原本嘈雜無比的槍擊現場一下子又重新恢復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蘭智這下子反倒顯得坦然了起來,他將打光了子彈的散彈槍一甩手就給扔到了地上,抱着膀子圓睜着雙眼要好好看看眼前這兩個人到底是誰。
站立在月光下那一高一矮的挺拔身姿,卻不是林峰和董存峰還能有誰?
眼見蘭智已經徹底放棄抵抗,林峰那一直緊繃着的臉也不由得慢慢地緩和了下來,他微笑着對眼前那個故作鎮靜的蘭智說:“青皮臉,咱們又見面了。”
“算你們狠,老子栽在你們手裡面沒話說,別廢話了,趕快過來給老子一個痛快的。”
蘭智倒和以前林峰遇到過的那些外硬內軟愛裝孫子的江湖人物大有不同,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但那副悍不畏死的桀驁之氣卻還不曾消失。
“是條漢子,只可惜跟錯了人。”
看見他這個樣子,林峰不由得也在心裡暗暗地讚了一聲,既然對方已經放棄抵抗束手就擒,他也就不願再親自動手殺人了,反正一會自然有警方來代表黨和人民對這些匪徒進行正義的審判的,何必自己再多此一舉呢。
他的頭頂忽然有一陣颶風颳起,地上的砂石草木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強大颶風颳得脫離了地心引力,在半空中盤旋不止。
緊接着一道刺眼的強光就射到了林峰和董存峰的臉上,兩人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這道強光束照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們下意識地丟了手裡的匕首捂住了雙眼不停地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