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城隍等人顯然已經進去了,這裡仍然還殘留着他們的氣息,府外又傳來不少人的喧囂聲,顯然又有許多秦廣城中的人趕來支援,所以陳功不再停留,一步跨入門中,整個人剎那間就被黑暗吞噬得了無痕跡。
黑暗之中,靈識只能夠散出一丈左右,一丈之上便什麼都感應不到了。
進門之後,陳功看到有桌有椅,分成整齊的兩排,倒是有些像是人間的府邸。再向裡走便已經出現了岔路,有着左右兩個方向可以進入後堂。陳功並不知道白月他們是朝着哪個方向去的,只能夠碰運氣選了右邊一條幽深的通道。
通道的兩邊都是房間,每個房間的門口都躺着兩名黑甲衛士,每一個房間的門都已經被打開,裡面漆黑一片,似乎有着什麼東西阻攔着視線,讓他無法一眼看清。
陳功現在急着趕路,所以並沒有進入房間,而是一直向前走,可是才走不多遠,又出現了三條岔路,讓他不知道往哪裡走。
他低頭向地上看去,一地的屍體,傷痕都是一劍封喉,劍氣凌厲,是陳功平生所僅見。現在既然不好先路,他索性就不選了,筆直向着中間的路走去,走出不遠,突然一個房間之中傳出人翻箱倒櫃的聲音來。
陳功緩緩靠近,收斂起全身的氣息,來到那個房間的門前,門口躺着兩名已經死去的黑甲衛士,向着房間內一看,其中的牆角處有一個黑色的箱子放在那裡,還有一個架子,上面有着一些瓶罐之類的東西,而有一個人則正背對着門口低頭翻着箱子。
他似乎感應到了陳功的目光,突然轉身,在轉身的一瞬間,一道光芒從他的手中閃出,光芒如刀,無聲地劈出,顯得十分突然。
陳功手中的赤焰劍飛刺而出,劍身幻化出紅色的光芒,刺入那刀光之中,刀光如火得一般飛散。
那人極爲驚訝,正要再施展法術的時候,一道紅光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他那捏動法訣的手立即停了下來,劍鋒緊貼他的咽喉,紅色的劍光映着他的臉色一片暗紅,他的額頭之上已經有豆大的汗珠滲出。
黑暗之中,陳功自門外緩緩走了進來,他見過這個人,是曾經與白月和楊玄靈他們一起的一名修真者,至於名字卻是不知道。
“白、我師姐在哪裡?”陳功緩緩來到那人身前,劍光劍出他那開了口的頭殼,鮮紅如血,格外地恐怖。
對方沒有作聲,只是臉色更白了,劍指着他的咽喉,劍氣已經割開了他的肌膚,絲絲鮮血流下,陳功看得仔細,那血卻是紅色的。
“你認識我嗎?”陳功又問道。
對方依然沒有回答,陳功微微一皺眉,他從這人的眼中看到了驚恐,心中卻很是意外,雖然他額頭的傷看上去很嚇人,可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名修真者,修爲還算不低,難不成這點膽識都沒有。
現在陳功對於眼前的幻境其實有些疑惑了,似乎不像他之前想的那般簡單,無論什麼陣法或者是什麼侵蝕思維的法術,都不應該讓他沉迷其中並且顯露出如此真實的一個世界來。這個世界之中,那些原本在城外沒有面目,沒有身體的黑甲陰兵,如今都有了面目,會說話,有思維,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他心中疑惑着,同時擡起手去抓赤焰劍的劍柄,他從那人眼中看到了更加強烈的懼意,其他對方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啊!”那名修真者突然大吼一聲,全身的毛孔和七竅之中都暴發出耀眼的光芒,根本不管抵在咽喉的赤焰劍,耀眼的光芒直撲陳功而去。
陳功飄然而退,劍隨身走,在身前幻起一層紅色的劍網,那光芒一入劍網之中就被攪得粉碎,化爲光點飄散開來,這一瞬間,整個房間都被照亮了,也就是這一剎那,一道紅光一閃而逝,那名修士的咽喉鮮血如噴泉一般涌出。
陳功可以肯定這人不認識自己,而且對自己很是恐懼,他心中越發地迷茫起來了,難道自己真的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人,他們真的只是域外天魔隨心幻化成而的?
不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特別是那個名叫天天的少女,雖然感受不到她絲毫的惡意,可是她彷彿能夠窺破自己的內心,每當自己有所疑問的時候,她總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看了一眼房間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陳功轉身便出了房間,追尋着白月他們。然而在他沒走多久,前面突然有人喝道:“什麼人!”
陳功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了過去,一隊黑甲衛士正冷眼看着。
“問你話爲什麼不回答!”領頭的一人面色冷峻地說道,眼中泛着紅光,這讓陳功想到了城外衝陣之時,那些眼眸閃着紅光的騎將,只是眼前的人有身體和思維,顯然正是這一隊衛士的隊長。
陳功正要回答,他卻突然臉色一變,向着黑暗之中看去,隨後說道:“跟上。”
不等陳功回話,他已經當先向着一個方向行去,似乎走得不快,便是陳功要跟上的話還得使用一些法術才行。這一路七彎八拐,陳功很快就無法再辨清方向了,一路之上不斷有人加入這個隊伍之中,陳功猜測這名侍衛隊長應該是專門在收攏四周散落的衛士。
黑暗之中有些死寂,除了那個當先的隊長之外,根本就沒有人說話。
一行人由開始的十幾人聚成了三十幾人,只有陳功一人不是穿着黑甲的,雖然他們看上去都是活人,可是陳功卻覺得他們都是死人,一個個身上死氣沉沉。
這時陳功才發現這座府邸竟然和地宮一般,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一個個房間,條條錯綜複雜的通道,一眼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樣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中突然傳來了法術的爆炸聲,還有劍鳴、雷擊、暴喝、唸咒的聲音,都順着黑暗的通道傳了過來,只是陳功分不清聲音的最終來源,似乎有着一座極大的法陣,在干擾着他們的視聽。
就在這時,又有幾人從別的通道之中跟了上來,排在隊伍的後面,其中有一個人眉清目秀,眼眸靈動,身形偏小,竟然是先於陳功進入秦廣王城的劍靈。
她眼眸流轉之下,已經與陳功的眼神對上了,陳功從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疑惑,意外,隨之是震驚。
當陳功想要有所表示的時候,她已經低下了頭,安靜地跟着隊伍行走,再沒有擡頭看向陳功了。
走在前面的黑甲侍衛隊長突然拐進一個房間裡,這房間和其他的普通房間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前面的帶隊人根本就沒有停,直接向着那黑漆漆的牆上行去,那牆如水一般泛起漣漪,那名侍衛隊長便消失不見了。
後面的黑甲衛士一個接一個地跟着走了進去,陳功夾在中間自然也跟了進去,只覺得眼前一亮,入眼的盡是耀眼的法術光芒。
這是一個巨大的宮殿,殿中人影紛飛,法術縱橫,到處都是一片紛亂。
法術、火光、五行無力的光芒還有劍氣雷光鮮血全都交織在了一起,所有的人都似乎已經狂亂了,瘋癲了。
“殺!”當先的那名黑甲侍衛隊長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後面的衆人一聲不吭,沉默着就殺了上去。
白月在這裡,楊玄靈在這裡,贏城隍也在這裡,就連後面進來的史旭東和夏阿也都在這裡。
人數更多的自然是城主府中的黑甲衛士,但是面對人數優勢的敵人,楊玄靈和贏城隍他們竟然並沒有同心協力地對敵,雖然都被黑甲衛士圍着,但是一碰在一起,竟然就會相互攻擊起來。
白月在人羣之中依然醒目,她手中的釋放出來的雷電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再是一道又一道了,而是如一條抓在手中的銀蛇,又如一條銀鞭,揮手之間,銀鞭狂舞,只要一沾上,被攻擊的目標就會倒地化成黑灰。
陳功自然沒有衝上去,他回頭去找那劍靈,卻發現她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又向四周看了一會兒,發現每個人都是向着北面的那張桌子上殺過去,而且阻擋在他們面前守護桌子的侍衛實力都極爲強悍,不是外面廣場上的那些可以相比的,所以一個個都被圍住,無法向前。
陳功心中一動,同樣向着那桌子靠了過去,那桌子上面放着一個木匣,直覺告訴他,宮殿之中這麼多人拼死爭鬥,爲的就是那個匣子裡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宮殿之中的戰鬥,貼着牆壁的邊緣向着桌子靠了過去。
前面正有一人頭上頂着一座大山虛影,那山勢極爲險惡,陳功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爲他正是城隍府之中刁難過陳功的人。當時想要說動贏城隍殺他的有兩人,其中一個是白髮老者,另外一個便是這名中年模樣的山神。這種對自己滿含敵意的人,陳功雖然只是看了他一眼,可是心中卻深深地記下了他。
身爲山神,就算無法藉助山域之力,可是舉手投足之間還是會給人一種沉重之感,特別是當他祭出山峰敕符之後,周身無形的壓力讓圍攻的人難以逼近,而且他並沒有兵器和法寶,只憑一雙衣袖拂動着,圍攻的人竟然很多被一拂之間擊成飛灰。
陳功收斂着氣息,想要避開他,可是他卻突然冷笑一聲,向着陳功一袖揮出。
陳功沒有感覺到一絲的風,眼眸之中卻彷彿看到了一座山朝着自己壓下來,身體就像是被空氣束縛着一般,難以動彈。怪不得這人攻擊的動作並不快,其他的那些黑甲衛士卻沒有反抗之力。
陳功並不知道這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他還認不認識自己,但是不管認不認識,兩人的關係都只會是敵非友,心念電轉之間,赤焰劍已經出現在了手上,法力灌注,那些含有陰氣的真元法力讓赤焰劍都染上了一層黑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