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元卻是微一沉吟,說道:“我如果將此簪帶走,若是再有敵來,山神爺又以何物禦敵?”
“我法身雖然不能動,可是靈識卻可以溝通三片山域靈力,雖然攻敵無力,卻可自保有餘。”陳功自信地道。
龜元微微一笑,說道:“那龜遠這就去了。”
說完,他一步踏出,如黑夜之中的蝙蝠一般,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這一天的夜晚似乎特別的長,星光也混亂了,而圍在天劍峰山域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座山頭的黑暗之中,有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那紫木簪被那個龜妖帶走了,我們要不要去截下來?”
“我們此來不過是爲了尋仇,紫木簪雖然不錯,卻是被白月祭煉了許多年的寶物,落到我們的手中也不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再說那個龜妖看上去不顯山露水,可是他之前抵擋化形雷劫的時候顯露出來的法力,比我們都要高,想要截下來談何容易。”一箇中正平和,頗爲穩重的聲音響起。
“那我們怎麼辦?”之前那人問道。
“白月現在已經被困住了,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死了,我們這邊如果再不動手,等他們殺了白月再過來,我們可就要被笑話了。”那個說話穩重之人顯然是這羣人中的首領。
“可是,剛纔他那最後一擊所顯露出來的法力,只怕你我都無法抵擋啊。”又有一個比較柔和的聲音接口道。
“呵呵,剛纔那一擊確實出乎了我的預料,若是我們遇上,也會和他們一樣被擊成飛灰。可是那一擊是借用了紫木簪,引導了劫雷的威力造成的。如今他手上無寶,又無雷霆可借,又怎麼可能使出剛纔那一招強如天威的劍術。”領頭之人說道。
“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去毀了那神像,那陳功自然就魂飛魄散了。”最初說話之人迫不及待地道。
接下來並沒有人再說話,黑暗之中卻有法力波動傳出,只是九天之上的迷離星光無法照片蒼茫的大地,所以也無法照出這些人的行蹤。
陳功雖然對龜元說得輕鬆,可是他自己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抵擋住黑暗之中的敵人。畢竟就在剛纔那道雷霆落在神像上的時候,他已經算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能夠活下來都可以算是一個奇蹟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抵抗這劫雷是多麼的艱難,如果不是他一直堅守道心,只怕一瞬間就會意識崩散。
這也虧得他對於抵抗劫雷有着豐富的經驗,心志比起別人來說堅韌得多,而且他修爲雖然倒退,可是境界領悟尚在,所以他的道心可謂是堅如磐石,這才扛過了那道劫雷。
如今他渾身刺痛,隨之轉爲麻痹,本來他的身體已經是神像,算是一塊石頭,應該不會有絲毫感覺的,可是被這化形劫雷擊過之後,他的神像肉身似乎已經有了改變。
這神像畢竟是白月親手所塑,其中的材料法符必定有着不小的玄機,所以經過這化形劫雷轟擊之後,整個神像還保持着完好,唯一的改變就是神像腰間的石劍前端開了一道縫隙,在劫雷落下的瞬間,赤焰劍生出感應,想要衝出護主,可卻被神像之中的符印封住,無法脫身,最後在劫雷和赤焰劍的內外夾擊之下,最終破開了這道縫隙。
陳功可以感應到那裡蘊含着的濃郁而強大的火元力,在同妖蓮魂盅融合之後,這火就如迷幻的火焰,強大而又動人心魄。
而且如今的赤焰劍,在剛纔的那一道雷霆下擊之下,通過妖蓮還吸收了一絲雷霆之力,這雷霆之力中又含有特殊的化形力量,使得這赤焰劍威力更盛的同時,可以劍化無形。
就在陳功剛剛把神像的變化感應清楚的時候,山神廟前有四道身影飄然落下。當先一人長相看起來中正平和,身上也散發出一股平和之氣,身上道衣看上去極爲普通,背上揹着的是一把黃柄長劍,而在他的左邊站有兩人,右邊立有一人。
還沒有等他們開口,山神廟之中就已經傳出了聲音:“你們是來殺我的。”
“呵呵,說不上,替天行道,送你回陰曹地府而已。”當中那個看上去中正平和的領頭之人說道,語氣不見絲毫變化。
“我本就是人間之神,談何回去?”陳功問道。
“人間之神?何人所封?”那人緊緊逼問道。
陳功沉默,那人又繼續說道:“當年天庭太乙源始大帝封天下神祗,統領羣仙,天地有序,乾坤昭昭。如今天庭不顯,正神消失,天地間鬼稱靈,妖爲神,魔亂人間。你自稱神祗,枉稱正統,愚弄世人,我輩修真之人自有除魔衛道之責。”
黑暗之中一片沉默,那人面露得意之色,顯然很爲自己的一番言辭自得。
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便要動手,山神廟中又有聲音傳出:“我一直認爲天地間的萬物生靈皆有人性,又何必分出幾等。我確實有過殺戮之事,但非我所願,也非我本性,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
“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其他三人嘴解微動,都露出笑意,在他們看來,陳功會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因爲心中懼怕,這是在求饒,所以他們心中殺意非但沒有減退,反倒越發地熾烈。
“天理循環,當日你行殺戮之事,就應該想到有今天。”那個聲音粗豪的人說道。
山神廟之中再次傳出聲音:“那你們又爲什麼要爲難我師姐?”
“白月自有取死之道,與你這個將死的魔物說了也無用處。你只要知道,你是死在蜀山峻嘯子劍下的就行了。”那個領頭之人語氣也不由得高亢起來。
然而就在他們最爲意得志滿之時,山神廟之中衝出一片紅光,淡淡的劍吟聲伴隨着冰冷的殺氣沖天而起。
紅光似劍型,自山神廟之中衝出,猶如紅色匹練。
當先的峻嘯子驚駭萬狀,口中大喊道:“化形劍氣!”
聲音起時,整個人已經倒飛而起,速度極快,身如幻影,一步一幻,耳中仍然傳來淡淡的劍吟聲,冰冷的殺氣彷彿要當頭斬下。
他背後的劍突然離鞘而出,在身後幻起一片劍網,卻並沒有碰到任何一點東西,峻嘯子頭也不回地飛遁了數十里之遠,在高空之中以門中秘術向着山神廟看去,山神廟前唯有三具無頭屍體,三人顯然連法寶都沒來得及祭出就已經喪命。
他背脊之上竟然滲出了絲絲的細汗,劍握在手中微微顫抖,此時山神廟安安靜靜,沒有一絲的動靜,他卻根本就不敢再次靠近了。
他不知道爲什麼陳功受了化形劫雷之後不便沒有死,反倒是劍術大進,那劍也達到了劍氣化形的地步,堪比仙劍了。
蜀山作爲虛仙大陸十大修真門派之一,自有其安身立命的根本。門中弟子有着一套完整的修劍之法,整個蜀山派在外行走的弟子,都會被人冠以劍仙之名,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離劍仙的境界還差得很遠,可是整個門派都很享受這樣的稱謂。
峻嘯子算是蜀山之中劍術造詣頗高的佼佼者了,否則他也看不出陳功赤焰劍的厲害,今日也逃不出那一劍的追殺了。所以他更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陳功的對手,很是乾脆地離開了,他決定回山潛心修煉,等劍術大成之時再來找陳功。
山神廟前依然平靜,只有三具無頭屍體還在那裡,血流了一地。黑暗之中有一隻三腿的山豬快速地奔跑着,速度比起四腿的野獸卻要快多了,體外還有隱隱黃光,託着他極速地前進。
還沒有來到山神廟前,朱投山就大聲地喊道:“山神爺,我老朱可算是見到了你了。”
當他靠近山神廟的時候看到三具屍體,立即驚了一跳,隨即馬上罵道:“不長眼的短命貨,敢到山神爺這裡來打秋風,活該。”
說完,他又繞過了屍體,直接進入了山神廟之中,大喊道:“山神爺,您沒事吧。”
等朱投山定睛看清楚了山神像全身漆黑,就如被炭塗了一層的樣子,更是大喊道:“山神爺,您沒事吧,山神爺,你可不要嚇我老朱,我膽子小。”
他圍着山神像團團轉,嘴裡不停地碎碎念着,可是山神像上卻並沒有聲音傳下來回答他。
他在裡面走了幾圈,又到外面去,把那三人身上的法寶全都搜了出來,又把三人拖到了山上,嘴裡說道:“貝殼妹妹一直說這些日子口太淡了,這下倒是可以讓她開開犖,三個人,夠她吃幾天了吧。不過也難說,她根本就是個吃貨,指不定一頓就吃光了。唉,咱們山神爺管理的這三片山域,都沒多少生靈開啓靈智,指不定就是她偷嘴吃掉的呢。”
“大豬頭,你說誰呢!”突然一道帶着怒意的女童音自山上響起,朱投山立即嚇了一跳,嗖的一下子竄到了山神廟門口,向着山上看去,卻發現有一隻磨盤大小的青色貝殼正從林中出來,身下有着一團水汽託着。
朱投山鬆了口氣地說道:“貝殼妹妹,下次出來不要這樣冷不丁地大喊大叫,我老朱膽兒雖然大,也經不住這樣嚇。”
“你剛纔說什麼。”貝殼顯然怒氣未消,緊緊地逼問道。
朱投山眼睛一轉,立即說道:“我是說,這三個人都是有修行在身的人,受靈氣滋養,皮肉一定很鮮美,筋骨也有嚼勁,正好讓你開開犖。”
“胡說,我早已經不吃人了。”貝殼說道。
“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不吃人了,那吃什麼?”朱投山很是意外地問道。
“我不吃人,我只吃豬。”貝殼語氣之中帶着明顯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