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有條件?”西嶺月委婉拒絕,“要不……還是算了吧,不敢勞王爺大駕。”
李成軒面色不改:“別擔心,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份來歷,以及你來鎮海的目的。”
西嶺月聞言咬緊牙關,掀開車簾對車伕說道:“停車,我要下去!”
車伕動作不停,轉頭朝她咧嘴笑道:“嘿嘿,神探娘子得罪了,我只聽王爺的吩咐。”
西嶺月這才發現那車伕竟然是小郭侍衛假扮的,只因他把臉抹得又黑又髒,還穿了身灰色的衣衫,弓着身子,自己才一直沒有察覺!
西嶺月無法下車,又沒勇氣當街表演跳車逃生,只得又坐回車內,但打定主意一個字都不說。
李成軒故作不悅:“你不說也行,但你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本王卻不知道你的秘密,如此本王便不能安心。”他幽幽反問,“你可知道你的下場會如何?”
西嶺月陡然打了個寒戰。
李成軒見狀勾起一抹攝人心魂的微笑,話語隱晦:“如何?你是願意讓本王安心,還是……”
“別別!”西嶺月不敢再往下聽,咬了咬下脣,猶豫着問,“我若說了,您當真就能放過我?”
“自然。”李成軒撩起車簾往外看,悠悠說道,“本王的秘密也捏在你手裡,你怕什麼?”
西嶺月沒有立即接話,內心掙扎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好吧,我全告訴您!”
半炷香後,馬車還在潤州城內兜圈子,而西嶺月已經把自己的身份來歷全盤說出,毫無保留。李成軒聽後漸漸失笑:“如此說來,你假扮蔣韻儀,不過是想去節度使府找你的……未來嫂嫂?”
“也不全是。”西嶺月赧然坦白,“我是想找機會勸她解除婚約。”
李成軒頓感無語。
西嶺月也覺得自己太丟臉,低着頭道:“您想罵就罵吧,我也知道自己蠢透了,纔會被人利用。”
“膽大包天,愚不可及!”李成軒出言評價,還嫌不夠,又補充道,“自作自受!”
“是啊是啊,我已經後悔了,如今只想着全身而退,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西嶺月垂頭喪氣。
“二十日期限很快就到了,你有什麼頭緒?”李成軒問到關鍵。
“自然是什麼頭緒都沒有,”西嶺月想到此處便有些不滿,“時間太緊了,李僕射原本要給我兩個月,您爲何改成二十天?”
“本王是在救你。”李成軒言簡意賅,“若是耗上兩個月,你就沒命離開鎮海了。”
“爲什麼?”西嶺月沒聽明白。
李成軒顯然不欲多言,強勢地轉移話題:“你方纔打聽到了什麼?”
西嶺月的思緒被他帶跑,一瞬間便轉移到了查案上,認真回話:“也沒什麼,只打聽出來今年五月的某天夜裡,有一羣人悄悄搬進了蔣府。”
“夜中進府,非奸即盜。”李成軒淡淡評道。
西嶺月也作此想,贊同地點頭:“我總覺得殺害世子的兇手和火燒蔣府的是同一羣人。”
“暫時不要下定論。”
“難道王爺有頭緒了?”
“沒有,”李成軒俊目沉沉,“不過,你該先去找一個人。”
“找誰?”
“雕刻黃金屏風的工匠。”
半炷香後,馬車停在了一家名爲“榮寶屏齋”的鋪子門前。
李成軒撩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說道:“我不方便露面,讓小郭陪你進去吧。”
西嶺月連連點頭,她自然也不想讓李成軒露面,畢竟這位王爺太過玉樹臨風,一旦露面必定令人印象深刻,難保不會被幕後主使注意到。
西嶺月走下馬車,在小郭侍衛的陪伴下走進榮寶屏齋。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的屏風,大部分是木雕的:檀香木、烏金木、huáng花梨……偶爾也有石制、漆藝、素絹的屏風,花紋各異,浮雕鏤空各不相同,令人驚歎不已。
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這位娘子可是要買屏風?”
西嶺月取出節度使府的腰牌示意他:“劉掌櫃,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掌櫃一看腰牌,什麼都沒問,徑直引着她和小郭侍衛到了後院廂房。兩人隨即坐定,劉掌櫃又安排人奉上漿酪,這才恭恭敬敬地問道:“不知小人該如何稱呼您?”
西嶺月正待開口編個身份,只聽小郭搶先一步回道:“我家娘子乃高夫人的侄女,檢校司空、平盧淄青節度使家的千金。”他說着還露出一臉自豪之色。
西嶺月擦了擦額頭的汗,暗道小郭這瞎話編得不大高明,恐怕要露餡。
果不其然,劉掌櫃“咦”了一聲:“不對啊,李娘子陪同夫人來過小店幾次……小人
認得她啊。”
西嶺月無奈嘆了口氣,正在想這謊話該如何圓過去,豈料小郭又義正詞嚴地扯道:“我說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了嗎?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的親妹子,家中行二——閨名喚作‘忘月娘子’!你記住了嗎?”
這話繞得西嶺月頭暈,然而劉掌櫃竟然聽懂了,連忙鞠躬致歉:“啊!原來是李二娘子!小人就說您氣質出衆,高貴非凡……恕小人眼拙,還請您多多包涵。”
李忘月?很好,自己出來一趟,平白得了個新名字。西嶺月gān笑一聲,朝劉掌櫃擺了擺手:“無妨,我初到鎮海,掌櫃是該不認得我。”
言罷她瞥了小郭一眼,後者竟還挑眉迴應,那意思就是“看我多機智,多會應變”。
“那是自然,小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huáng金啊,怎麼可能忘記。”劉掌櫃越聽越是緊張,又小心翼翼地問,“可是那屏風有什麼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