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劉璋昏庸，屬吏多貪腐。
法正深有體會，自然也清楚這些人的厲害。
尤其是這些小蛀蟲，一旦貪腐起來，危害也十分的嚴重。
一旦從府庫打開缺口，番薯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誰知道商人有沒有從他們的手中收購番薯？
法正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迫不得已，他要把那些城內的商人都抓了，免得番薯流出益州。
“府君大人冤枉啊！”
蔣琬委曲道：“小人自然知道私自帶出番薯是要殺頭的。就算是府君大人給我一個膽子，也不敢讓他們帶出去啊。”
還敢嘴硬！
法正怒道：“事實俱在，你居然還不承認，看來是真的死硬到底了。”
蔣琬急忙道：“下官默認讓他們把爛了的番薯馬鈴薯帶回去不假，但那都是處理過的。沒處理過的，下官可不敢放出去。”
處理過的？
法正愣了一下，道：“怎麼處理的？”
蔣琬低聲道：“上面之所以下令番薯不能流出益州，害怕的就是被外面的人學去了。所以屬下讓廚子將那些爛了的番薯馬鈴薯煮熟，有人願意吃就吃，有人願意拿回家就拿回家。沒有一個人那走過生番薯和馬鈴薯。”
煮過的！
法正怔了怔。
雖然他並不清楚生產，但也知道煮過的糧食不能再育種了，這番薯是糧食的一種，煮了也應該不能種了。
這個蔣琬倒是有些小聰明。
“這麼說，你是冤枉的？”
法正臉色一沉。
不不不！
蔣琬急忙道：“下官有罪，下官有罪。今年番薯大豐收，倉庫裡堆滿了番薯。這玩意雖然高產，但比糧食嬌貴，容易壞。一旦壞了就要撿出來。否則就會引起連串的反應。處理這些腐爛的番薯十分的頭疼。不能扔也不能埋，只得大家敞開肚子吃。可是天天吃頓頓吃，總有吃膩了的時候。後來大家看到這東西就反胃。吃是吃不下去了。但是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壞了的番薯挑出來。屬下也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出此下策。煮熟了，讓大夥帶回去。一則給家人填飽肚子，總比爛在這裡強。再者，也給倉庫省點麻煩。”
呵呵！
聽到蔣琬的話，法正不怒反笑。
“這麼說你不僅無罪還有功勞？”
不敢！
蔣琬再次抱拳道：“如果府君大人要治罪的話，下官願一個人承擔。希望你不要遷怒那些無辜的屬吏。”
很好！
法正忽然看了這個蔣琬一眼，發覺這個人不吭不卑，說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還頗有擔當。
番薯雖然不能流出雲州，但是煮熟了的番薯自然不在其中。
“你是哪裡人？以前在誰的手下做事？”
法正忽然對這個人有了些好感。
蔣琬抱拳道：“下官零陵人，後戰亂進蜀，曾經在廣都爲小吏。後廣都大旱，不得已來成都討個活路，侍逢諸葛先生招募幕僚，就稀裡糊塗的進了蜀郡。”
原來如此！
法正點了點頭。
諸葛亮現在已經是司隸校尉，僅次於郭嘉的二號人物，他一手發掘的人自然不是庸才。
二人又交談了幾句，法正發現這個蔣琬談吐不凡，腦筋也靈活，還能講原則，是個不錯的人才。
只要稍加打磨，就能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人才。
“你很不錯！此間事了，你可以到太守府來找我。”
法正一向眼高於頂，很少有瞧得上的人。
這個蔣琬真的不錯。
有他在府庫裡，法正放心了很多。
他讓蔣琬有空去太守府找他，也是給予了蔣琬一個信號。
法正掌握了蜀郡的生殺大權，他要提拔蔣琬一個小小的官吏，是非常輕鬆的。
多謝府君！
蔣琬再次拜道。
水往地處流，人往高處走。
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好兵，不想當領導的屬下不是好屬下。
既然大老闆發話，要重用自己，蔣琬自然十分的高興。
不過，他遲疑了好一陣，才低聲問道：“不知府君大人這次來，可是爲了番薯流出的事情？”
法正很少來府庫，這一次來直奔出納庫，而且追着私拿番薯的事情不放，多半是爲了這件事而來。
法正忍不住皺了皺眉。
原本領導來幹什麼，不是你一個下官應該問的。
不過這個蔣琬肯定不是莽撞的人，他這麼問難道有什麼目的？
不錯！
法正點頭道：“據情報，外面有人私自販賣大宗的番薯和馬鈴薯。這個東西只有官府府庫纔有。所以本官要追查一番。”
其實來的時候，他也考慮很久。
番薯和馬鈴薯是雲州的核心機密，從育苗到種植再到收穫，全程都在監視之中。
就算招募百姓來種植，但是他們也帶不走任何的東西。
所以從源頭來看，能夠流出來的可能性很小。
唯一能夠出問題的只有府庫了。
不過見到有蔣琬這樣的人守在府庫，法正一顆心也放鬆了下來。
雖然二人剛剛接觸，但是對於蔣琬的性子，法正還是能夠看出一二的。
這個人跟自己一樣是有底線的。
這樣啊！
蔣琬遲疑了一陣，低聲道：“屬下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聽到蔣琬這麼說，法正登時警惕起來。
“說！”
他就知道蔣琬不是無的放矢。
蔣琬深吸了口去，道：“屬下作爲這裡的監正，一切府庫的進出都要經過下官之手。最近一段時間，負責運輸番薯的隊伍損耗明顯越來越大，甚至超出了一定的界限。原本運輸貨物都有損耗，但下官覺得這件事還是要跟府君大人說一聲。”
損耗！
法正雙目忽然眯了起來。
他自然清楚這裡的貓膩，因爲當初他在劉璋手下做官的時候，乾的就是運輸。
凡是運輸貨物，路上都有損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久而久之，這就成爲一個潛規則。
甚至很多運輸頭目都指望這個發家致富。
法正當初也幹過。
現如今居然有人敢在他的頭上動土，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如果只是其他的東西也就罷了，但是番薯和馬鈴薯是萬萬不能損耗的。
這法正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