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處境不尷尬,我的處境可就有些尷尬了。”蘇銳冷冷一笑:“現在全首都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要是放在以前,蘇銳真的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頭上竟然會被安了“私生子”三個字。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一點都不光彩,哪怕這是個“頂級”私生子。
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卻給了他這樣的身份。
“不,我沒有看你的笑話。”蔣青鳶微笑着說道,事實上,在她看來,自己和蘇銳不僅是這兩天的戰友,在身份方面,更是同病相憐。
她雖然不是私生女,但是年紀卻和自己的侄子差不多大,從小也遭受了很多的非議。
“你和蘇老太爺真的很像。”
沉默良久,蔣青鳶忽然說道。
“呵。”蘇銳冷哼了一聲,這一次,他雖然將計就計配合着首都的那位老爺子做了個局,讓許多不安分的勢力跳出來,但是這種配合只能說明是蘇銳顧全大局,私底下來說,他對那位老人並沒有多少好感。
好感都沒有,更遑論感情了。
所謂的血脈相連、父子情深,在蘇銳的這裡真的沒怎麼感覺到。
蘇銳在聽到了蘇戰煌公佈身份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
媽的,都這種時候,還不忘藉着自己來算計別人。蘇老狐狸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你和他的身上,都有一種無畏無懼、勇往直前的精神。”蔣青鳶的眼睛中閃爍着亮光。
“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不習慣這種誇獎。”蘇銳略帶排斥的說道:“還有,不要拿我和他比,我不喜歡這種比較。”
“本來就很像,這是無法否認的事情。”蔣青鳶堅持的說道:“你想象一下他在戰爭年代指揮過的那些著名戰役,如果不是有着超強的意志力和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精神,怎麼可能堅持的下來?”
聽了這話,蘇銳沉默了許久。
或許,這個國家能夠走到現在,最需要感謝的就是那位老人。
就是他在風雨飄搖的年代挺身而出,率領着華夏軍隊,抵抗着侵略者。
就是他把一支裝備簡陋人員業餘的不入流隊伍,培養成了讓全世界都爲之側目的鐵軍!
單單就事論事,蘇銳非常佩服那位老爺子,他不僅是個猛將,更是個千古帥才。
如果不是他在關鍵時刻的鐵腕和決斷,或許華夏要走到現在還需要多花上幾十年的工夫。
“墨脫近在眼前了。”
蘇銳把話題轉了個方向,他看了看遠處若隱若現的城鎮,把手裡的狙擊槍丟在一旁。如果把這玩意兒帶進縣城,那纔要引起大麻煩。
這一路,他們真的走的很辛苦,好在就快要到了。
一個陰差陽錯的相遇,極大的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從這方面來說,此次旅行還是利大於弊的。
由於一路上海拔驟降,那些行走者可以體會到從高山寒帶走到熱帶雨林的奇妙感覺,一路上的旅客越來越多,氣溫也在緩慢升高,看着蘇銳已經滿頭汗水,卻沒有絲毫停下歇息的意思,蔣青鳶有點觸動,她從口袋中掏出紙巾,開始本能的爲蘇銳擦拭汗水。
“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蔣青鳶一邊擦汗一邊說道,聲音之中帶着淡淡的關切。
“你不會看上我了吧?”蘇銳把蔣青鳶放下來,道。
“你別想太多。”蔣青鳶微微一笑:“能讓我心動的男人還從來不曾出現呢。”
蘇銳靠着樹坐下,喝了口水:“女人太傲氣可不是什麼好事,註定孤獨一生的節奏。”
這是兩人身上的最後一瓶水了。
蘇銳喝完,便遞給蔣青鳶。
後者看了看蘇銳嘴脣碰過的瓶口,並沒有任何的猶豫,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她仰頭喝水,雪白脖頸上的喉嚨上下滾動,顯得甚是性感。
拋開立場問題不談,蘇銳不得不承認,蔣青鳶是個大美人。她不僅長相漂亮,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更是許多花季少女所不具備的。
最關鍵的是,她不矯情。
蘇銳剛纔之所以率先把那瓶水喝了一口,並不是什麼沒有風度的表現,可以說,他這是一種試探的行爲。當然,更確切的來講,這一瓶水是他對蔣青鳶拋出的橄欖枝。
如果蔣青鳶接過水後一臉嫌棄,或者說出什麼“間接接吻”之類的話,蘇銳絕對不會再繼續考慮與蔣青鳶做朋友的問題。
非常時期非常做法,如果在這種時刻還矯情的考慮這些問題,那也真讓人沒話說了。
還好,蔣青鳶的表現讓蘇銳比較滿意。
“回到首都之後,我請你喝茶,可以麼?”蔣青鳶喝完之後,並沒有隨地亂扔礦泉水瓶,而是把瓶子裝在隨身的口袋中,顯示出了良好的素質。
“你就不怕被人拍到?”
蘇銳眯着眼睛笑起來。
他這個問題很有難度。
蔣毅剛是蔣青鳶的親侄子,而殺死蔣毅剛的直接兇手就是蘇銳,從這一點來看,蘇銳和蔣家本應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如果蔣青鳶出來和蘇銳喝茶被有心人發現,那麼後果可就不太妙了。
“我們可以喬裝打扮。”蔣青鳶思考了一下,還是給出來一個比較讓人糾結的答案。
這確實是現階段無法改變的現實,即便蘇銳已經接受了蔣青鳶這個朋友,但由於兩個人的立場問題,很多事情不太好辦。
“你恨我麼?”蘇銳忽然問道。
“你指的是毅剛的事情麼?”蔣青鳶的臉上閃過些許黯然,這也是她這些天來一直迴避的話題。
蘇銳點了點頭,這也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向蔣青鳶正面提及此事,這表示着他們之間的關係出現了重大的突破。
“曾經有過,但是現在不恨了。”
蔣青鳶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想來,我當時恨你,並不是因爲你殺了蔣毅剛,而是你把蔣家攪了個翻天覆地,顏面盡失。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我和蔣毅剛的關係並不算深,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父親難受。”
她的父親,自然是蔣天蒼,最出色的大孫子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此時的蔣天蒼怎麼可能好過?
蘇銳淡淡說道:“我承認我的手段略微有點過激,但是造成這種局面,最主要的責任還是你的父親,蔣毅剛早晚要死,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嗯。”
蔣青鳶點了點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面對這個話題。
“我打了你一槍,你救了我好幾命,即便你不願意和我做朋友,我也是要和你做朋友的。”
蔣青鳶伸出纖纖玉手,遞到了蘇銳跟前:“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蔣青鳶,交個朋友吧。”
蘇銳伸出手來,和這只不知道多少男人做夢都想牽着的手輕輕一握,直視着蔣青鳶的眼睛:“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再走一次墨脫。”
這句話代表的意思很簡單——我接受你的友誼!
聽了這話,蔣青鳶的眼眸中瞬間閃過明亮的神采:“好,要不就明年今日吧!”
蔣青鳶素以沉穩大氣多智而出名,在人前她從來不會露出這種激動神色,事實上也極少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如此興奮。看來,她的心中對於和蘇銳一起行走墨脫,還是有着濃濃的期待。
“明年今日?”
蘇銳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好,如果到時候有時間,一定會重新走一趟。”
兩人休息了半個小時,蘇銳又背起蔣青鳶,一路朝着墨脫縣城的方向走去。
墨脫縣的中心是墨脫鎮,如今也成了旅客的休閒集散中心,流露出淡淡的商業化氣息。
蘇銳揹着蔣青鳶走在街道上,引起了許多人的側目。
畢竟兩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實在是太吸引眼球,就像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
蘇銳可不會在意這些人的眼光,帶着蔣青鳶直奔縣人民醫院。
做了x光之後,兩個人才長出了一口氣。
蘇銳也難得的有一次判斷失誤,蔣青鳶的腳屬於嚴重扭傷,並不是骨裂,因此只需要休養半個月左右就能恢復了。
“我們在這縣城裡住幾天,等到你的腳稍微恢復一些之後再上路。否則長途汽車會把你折磨死的。”蘇銳說道。
他已經替蔣青鳶做了決定,後者自然不會反駁。
走到一家快捷酒店,蘇銳掏出身份證,對前臺姑娘說道:“麻煩開一個標間。”
“一個標間?”蔣青鳶咳嗽了一聲,面龐微紅的說道:“兩間單人房吧。”
蘇銳瞥了她一眼:“安全第一。”
蔣青鳶並不傻,聽了這四個字,她頓時意識到了雙方的處境。
雖然走出了密林,但是敵人的暗殺還沒有結束,蘇銳之所以選擇和自己住在同一個房間,就是爲了能夠時時刻刻的保護自己免受危險。
想到這一點,蔣青鳶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來。
她對前臺姑娘說道:“那就要一個標間吧。”
雖然這樣可能會造成種種不便,但是爲了二人的生命安全着想,蔣青鳶沒有任何不答應的理由。
一路上那麼多危險,那麼多尷尬,這都走過來了,還會在意同住一個標間?
再說了,此時蔣青鳶伏在蘇銳的背上,怎麼看都像是親密的情侶!
沒想到,等蔣青鳶做出決定的時候,前臺姑娘卻搖了搖頭:“二位,抱歉,現在正是旺季,我們酒店只有一間豪華大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