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口處，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景色，李虎心裡的鬱悶一掃而空。
寧靜祥和的辰光，讓李虎的心情好轉，他耐心等待着結果。沒多久，手機上就傳來訊息，可以來取檢查單了。
李虎推門而入，門上風鈴聲聲。他徑直走入走廊盡頭，那裡有一個服務檯。取結果，便是在這裡。
李虎再一次進來的時候，服務檯的兩個胖胖的滿臉雀斑的女孩正在嘰嘰喳喳的議論着。
“我來取結果。”李虎報上自己的單號。
兩個女孩一看到單號，馬上露出很吃驚的表情。她們低聲細語，說着李虎聽不懂的方言。
在仔細覈對過後，她們把結果遞給李虎。
蛋白含量，三點七；脂肪含量，三點六。這兩個數據，李虎都很意外。不是太壞，而是比之前更好了。
他心裡清楚，其實這裡的環境也好，飼草也罷，都不會比桃山的強多少。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他的靈露所具備的能量更強大了。
“回去要把我們自己的牧場內，奶牛再用靈露飼餵一遍。”李虎想，高品質的牛奶可不能只賣給外國人。
無論如何，對這個結果，李虎還算滿意。可是他很好奇，這兩個女孩爲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待自己？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對方的眼神中有驚訝，但是那種驚訝，可不是佩服或者別的什麼。
“謝謝。”李虎還是很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其中一個女孩大聲叫住他，“不好意思先生，瓦倫博士請您去見見他。”
瓦倫？就是那個自以爲是的傢伙？李虎皺眉，說實話，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這次來新西蘭，他不光是爲了牧場，更想調查李曉川的行蹤。由於簽證時間有限，所以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之前和威爾的自駕遊，看起來瀟灑，其實也是跟尋人有關係。
但是，既然瓦倫要見自己，不妨去看看他有什麼話要說的。說不定，這傢伙也被檢驗結果嚇到，準備跟自己道歉呢。
李虎問清楚瓦倫的辦公室，便走了過去。
敲門，發現門是虛掩的，瓦倫正在裡面打電話：“對，我要求你們去檢查一下，這裡面一定是有問題的。”
發現李虎來了，瓦倫掛上電話，臉色和之前差不多，口氣也沒好多少。這倒是讓李虎很意外，這傢伙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你找我有事？”李虎道。
“請坐。”瓦倫總算有了一點禮貌。
兩人隔着辦公桌坐下，李虎看到這件充滿文件和書籍的辦公室，看着瓦倫的黑框眼鏡，覺得這傢伙有點像是書呆子。
“知道我爲什麼請你來麼？”瓦倫手裡轉着簽字筆，大概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所以說話的口氣沒那麼衝了。
李虎聳聳肩：“我不知道，難道說你要跟我道歉？”
瓦倫的眼睛眯了一下，有點不耐煩，但最終還是笑了：“你倒是很有自信，可惜……”
瓦倫甩出一組
記滿數據的筆記本：“你看看吧。”
李虎隨意翻看了一下，是他們這個品鑑協會分會所檢驗過的所有牧場數據。
“這是什麼意思？你最好明說，不是說新西蘭人都是熱情直爽的麼？”李虎倚着靠背，盯着瓦倫。
瓦倫看到李虎囂張的樣子，心頭不住的冷笑：“好傢伙，你居然還跟我耍橫？知不知道你已經違法了？涉嫌非法添加禁用物品在食品裡，等到我們的相關部門去過你的牧場，你哭都來不及！”
瓦倫是個很愛國，很熱愛乳品行業的人。他兢兢業業的學習、工作，自問二十八歲的他，已經是本行業的精英人才。
李虎之前一直囂張，現在又裝瘋賣傻。可是他送檢的樣品，數據一看就是有問題的。
蛋白含量超高，脂肪含量超高，這兩樣都涉嫌做假。
現在蛋白含量作假，已經是可以檢查了。可是讓瓦倫很好奇的是，他怎麼在脂肪含量上動手腳的呢？要知道，那可是個硬性檢驗指標啊。
牛奶行業的人都知道，牛奶從色香味來說，幾乎都可以僞裝作假。但是唯獨脂肪含量，那是來自奶牛本體的。
根據瓦倫瞭解，目前的科技還沒有相關的發明報道。可他知道，科技是浩瀚的海洋，他不知道不代表沒有。
或許眼前這個東方面孔，就掌握了那種技術。瓦倫覺得自己有義務有必要，把他作假的方式查清楚。
瓦倫盯着李虎，李虎感覺很無奈：“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到底給你的牛奶裡摻雜了什麼？還是給你的奶牛吃了什麼？”瓦倫逼問，“任何的添加劑，都是違法的，對於牛奶來說。”
“抱歉，我什麼都沒添加。”李虎道。
他原本以爲，檢驗結果出來了，對方被打臉了，是來找他道歉的。沒想到，她們死鴨子嘴硬，不但不道歉，反而更加瘋狂的懷疑。
現在李虎明白，那兩個女孩的眼神爲什麼那麼古怪了。
她們壓根不相信，一個東方人能夠培育出這麼優良品質的奶牛，產下這麼優質的牛奶。
李虎在想，如果現在坐在這裡的不是自己，而是威爾，結果會不會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同？
這麼一想，他忍不住心有點痛。現在已經不再是華夏一國的事，而是東西方的某種潛在的對立。
這些白皮膚藍眼睛的傢伙，有一些人心裡陰暗，看不起黃種人。
這種歧視，他在美國也曾經遭遇過。這讓李虎心裡很無奈，也很生氣。人不都是平等的麼？你憑什麼就認爲我們東方人無法培育好的奶牛？
兩下僵持着，一個堅持認爲對方作弊，一個絕對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最後，瓦倫一拍桌子站起來：“那好，我們牧場見。”
李虎愣了一下：“你爲什麼要來牧場？”
其實這只是下意識的一個問題，對方卻誤以爲李虎害怕了。
瓦倫冷笑：“你沒做壞事的話，就沒必要擔心。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惜你沒有把握。現在你可以走了……”
李虎看了他一眼，站起來離開之前，說了一句：“你會後悔，而且必須給我公開道歉。”
說完，他轉身便走，出門的時候，在走廊裡遇到一個面容慈祥，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老人。
他並不知道，這位老人就是被譽爲新西蘭牛奶之父的格林，也是瓦倫的老師和上司。
格林看了一眼李虎，覺得他很眼熟。但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是要做，而且東方面孔在他看來都是一樣，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卻說李虎回到牧場，心頭非常氣憤。雖然有了檢驗結果，但是他們的牛奶還是暫時不能上市售賣，因爲品鑑協會沒有給批文。
一千畝的牧場，這麼多奶牛，一天不銷售都是巨大的損失。李虎只好把牛奶都分給工人，或者免費贈送給附近的鄰居喝。
這些幸運的傢伙，在喝過牧場裡產的牛奶之後，就再也喝不下其他的牛奶了。
“我以前喝的都是什麼？白開水麼？”有人更是誇張地這麼說。
傍晚，威爾擔心李虎送檢的事，就給他來了一通電話。這傢伙居然已經回到美國了，速度真是快。
“什麼？沒有批文？”威爾很吃驚。
他們是合法經營牧場，而且牛奶品質超高。在威爾看來，所謂的送檢不過是執行一個正常環節而已。怎麼到他們這裡，就變的失敗了呢？
聰明的威爾稍微動動腦子，便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李虎聲音有點低沉，像是生氣的樣子。
他們的牧場所在的小鎮，對東方人有種牴觸情緒。或許正是李虎的膚色，成了他們銷售的絆腳石。
“你不要擔心，我後天回來會去處理這個問題。可惡，我們所有的損失，他們都必須賠償，包括你的名譽。”威爾道。
卻說另一邊，下了班的瓦倫被老師格林邀請到家中去做客。
放下公文包，脫掉外衣，瓦倫扭動一下脖子，一天工作下來很是疲倦。
不過師母端上來的香甜可口的派和咖啡，讓他的疲勞一掃而空。
“瓦倫，你來一下好麼？”格林在書房裡叫他。
瓦倫端着咖啡快步走進書房，看到老師一如既往埋頭在書籍的海洋裡。他這一次去美國做學術訪問，今天剛剛回來。
這麼遠途的出差，換成其他人一定會好好休息幾天，可是格林一回來就忙着工作了。
“老師，你有什麼發現？”瓦倫問。
“你來看看。”格林頭也不擡地說，“這裡有一本很有趣的書。”
“什麼書？”瓦倫好奇的探頭過去看。
那是一本介紹牛奶和奶牛的書，封皮是一隻健壯的荷斯坦奶牛。
“這本書上稱讚這隻奶牛，叫花花的。”格林道，“你聽他怎麼形容牛奶：優酪乳一般的粘稠口感，香氣馥郁，讓人慾罷不能。喝牛奶，彷彿變成了享受。”
“這也太誇張了吧？”瓦倫嘴裡這麼說着，心頭卻忍不住想到，自己今天嗅過的那一瓶牛奶。
那瓶奶，跟這本書裡形容的幾乎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