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李青希望或者是不希望,他都必須承認,喬雪回來了。
而她的這一次歸來,似乎也同時預示了一個嶄新的開端。臨港的矛盾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其內部,而是逐漸擴延到了燕京,擴延到了國外。
門閥世家的手段已經乏善可陳,更加勇猛的鬥士即將登場。
李青掛斷了同鍾若曦通話,倚在臺子邊整理了一下思路。在這番對話中,他得到了以下三條信息。
其一,喬雪的確回到了臨港;其二,臨港督察廳即將撤銷,新的建制將會設立,其職能會更加擴大,成爲臨港的權力核心;其三,喬雪來者不善,她也將成爲這個新設立部門的重要一員,作爲燕京司法局的一顆釘子,安插在鍾若曦身邊。
李青推測,臨港的自主權再度被收緊,應該不是防範港內的各大家族,而主要是考慮到近期東南亞一帶多變的局勢。
“大哥。”文揚晃了晃手裡的紅酒,“還喝麼?”
李青點點頭:“喝。”
“嗯。”文揚翻出兩隻紅酒杯,然後用酒刀將橡木塞拔出來。
在這個時間段內,李青又給麗莎兒打了一通電話,不出意外,對方沒有接聽。
“這個女人...”他氣哼哼的嘟嚷,“平時在電話裡盡是怎麼想我,怎麼想我...現在可倒好,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了,究竟在躲我什麼?”
“我也給她打過電話,同樣沒有接,現在只能等,看看秦武朝能不能傳來消息。”文揚將酒杯推給他,笑呵呵的說道,“麗莎兒現在一定極其得意,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不接你的電話,讓你乾着急。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想她的次數增多了?”
李青晃了晃面前的紅酒杯:“你跟在麗莎兒身邊那麼久,連說話都刻薄了不少。”
“呵呵,麗莎兒的想法同你正相反。”文揚咧嘴笑道,“她覺得我同你呆久了,所以才刻薄。”
“文揚。”李青輕輕抿了一口紅酒,旋即擡起頭,“你說...麗莎兒在躲我什麼?”
“大哥,你那麼瞭解她,爲什麼要來問我?如果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文揚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她有沒有可能是不想讓你牽連進這些事情裡?出於對你的愛護嘛,我這麼說也不知道恰不恰當。”
李青撇了撇嘴,沒有出聲。
文揚坐下來,繼續說道:“麗莎兒可能不信任我,也可能不信任秦武朝,但她絕不可能不信任你。所以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隱情。”
“我原以爲她會將調查進展通知我,可過去了這麼久,毫無音信。真是見了鬼了,我特麼居然還會生出一種被冷待的失落感...”
文揚不禁笑出聲:“這一定是麗莎兒想看到的,她要是知道你這麼想,估計尾巴都能翹上天。”
李青將紅酒一飲而盡,把酒杯按在臺子上:“算了,我回去了。”
文揚晃了晃紅酒瓶,嘴角一扯:“大哥,這就完了?”
“不喝了,沒意思。”李青擺擺手,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他在回
到自己住處的一路都在想,現在又多出了一個燕京司法局,喬雪又上過興發島,有沒有可能是她抓了錢黎明呢?
如果說喬雪想利用錢黎明要挾自己,強迫他在勢力鬥爭中疏遠鍾若曦,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李青一路上樓,搖了搖頭。
雖然有這種可能,但他總覺得這不像是喬雪那個本性固執的女人所能做出的事情。
難道說,還有其他的勢力麼?
李青經過錢含靈房間的時候,依然是不放心的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裡空無一人,被子還沒有疊。
“嗯?人呢?”李青蹙了下眉頭,看了看衛生間的方向,“人去哪了?”
他又急匆匆下了樓,在客廳裡兜了一圈兒,高聲喚道:“錢含靈!錢含靈!”
李青心下驀地一驚,錢含靈不見了?自己不過出去了那麼一會兒工夫,她跑到哪裡去了?難道是被趙振帶走了?
他將別墅裡的每一間房都推開,可卻毫無所獲。
“麻煩了。”李青低低的嚷了一聲,打算出門去問問山莊裡值夜的保鏢。可前腳剛剛跨出門,他的身體便猛地一滯。
他轉身再度環視整間屋子,陡然醒悟過來,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
李青快步跑上二樓,推開了自己那間臥室的房門。
果不其然,錢含靈蜷縮在他的牀上,脣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正睡得香甜。
“呼。”李青心下一鬆,旋即嚷道,“喂!你怎麼睡到我這裡來了?”
錢含靈被突然驚醒,咂咂小嘴,在牀上翻了個身,連眼睛都沒睜:“你去哪裡了啊?我敲牆沒人理,過來一看人不見了。”
“我去文揚那裡了。”李青走到牀邊,盯着她那副慵懶的可愛模樣,心裡的火氣瞬間無影無蹤。
“我餓了嘛。”錢含靈玉手揉了揉大眼睛,從牀上慢悠悠的坐起,湊近李青嗅了嗅。
“哎。”李青伸手抵住她光潔的額頭,“你嗅什麼呢?屬狗的啊?”
錢含靈擡起俏臉看他:“你喝酒啦?”
“喝了一點兒。”李青在牀邊坐下來,輕撫額頭,“最近的事情太多,怎麼也理不清思緒,有點兒頭疼。”
“還是因爲錢黎明那個死胖子?”
“絕大部分是因爲他。”李青低聲道,“錢黎明是我兄弟,他突然失蹤,我當然擔心了。”
錢含靈向後縮了縮身子,玉臂環住膝蓋,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做出那種事情,居然...”
她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又道:“你根本沒必要擔心,常言道‘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像錢黎明那種混蛋,一準兒能活成王八。”
李青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大的怨念,只得是無奈苦笑。
“趙振沒給你打電話?”
李青搖頭:“沒有。”
錢含靈那張精緻的臉頰忽而泛起了一絲蒼白,輕輕低下了頭。
“你怎麼了?”李青神色詫異的問道,“有什麼問
題麼?”
“你說...”錢含靈的言語相當猶豫,“他...會不會已經死了?”
“什麼!”李青瞪圓了眼睛,猛地抓住了她瘦削的肩膀晃了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呦。”錢含靈秀眉一蹙,“你弄疼我了。”
李青微微一怔,又急忙鬆了手:“對不起,但你能不能把剛剛的話解釋一下?爲什麼要這麼說?”
“我也只是瞎猜嘛。”錢含靈揉了揉肩膀,沒好氣的嘟嚷,“我只是覺得如果趙振平安無事,知道我在你這裡,他肯定會出現啊。現在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沒有音信,保不齊就是...”
她住了口,沉默下來。
李青傻愣愣的望着她,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被自己抓住,可是突然間又從指間溜走了。
“我餓了。”錢含靈突然扯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又鬧騰開了。
“好,我下樓給你準備早餐。”
“我也去。”錢含靈從牀上爬起來,像條聽話的小狗兒一樣跟隨在他身後,一起下了樓。
李青給廚房那邊打了電話,讓他們送早餐過來。
過了沒多久就傳來了敲門聲,錢含靈拍着小肚子,興沖沖的去開門,結果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人是保鏢胡猛。
“怎麼是你啊?”錢含靈老大的不高興,“我的早餐呢?”
胡猛也不回答,失魂落魄的走進客廳,兩眼一片赤紅:“李先生,還是沒有老闆的消息。”
李青看了看他:“你一夜沒睡?”
胡猛點了下頭,臉頰一陣劇烈的抽搐:“李先生,我們到底該怎麼辦?我已經把能派出去的人全派出去了,找到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就...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們老闆該不會真的...真的被鬼抓走了吧?”
李青勸道:“你先彆着急,回去吃點兒安眠藥,睡一覺好不好?”
“藥我也吃了,什麼法子都試了,可我真的睡不着。”胡猛連連搖頭,“李先生,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麼?”
“你指什麼辦法?是讓你睡覺的辦法,還是找到老錢的辦法?”
胡猛有點兒發懵:“哪個都行。”
“後一個我不知道,但是前一個還是有點兒辦法的。”李青話音落下,徑自走到胡猛身邊。突然揚起手來,並指如刀,將他打暈了過去。
“啊。”看到胡猛的身體軟綿綿倒下,錢含靈不禁驚叫了一聲,“你謀殺啊?”
李青拖着他的身體走向沙發,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在興發島上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已經魔怔了。必須讓他休息一下,否則還沒找到老錢,他就得先瘋了。”
這一整天,他都處在無所事事當中。
吃早飯,坐在沙發上陪錢含靈看電視。然後是吃午飯,繼續坐在沙發上陪錢含靈看電視。
直到下午三點,李青終於接到了曾士奇打來的電話。
“李家主,我這裡有一條消息,但真實性不敢保證。如果你沒有其他渠道,可以試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