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說道:“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給破了。”
“長脖子的姐姐還夠細心,居然能看出墳裡邊砸着橛子。”李時道。
“這事但凡長着眼的都能看到。”小綠一撇嘴,“這個破解之法的標準流程就是,那個寡婦在男人死後不出五七之前,親自拿三個棗木橛子砸進男人的墳裡,然後飛起一腳把墳頭頂給蹬掉。聽明白了嗎,注意是親自二字,必須是寡婦動手,別人弄的不管用,而且不但砸棗木橛子,還要一腳蹬掉墳頭頂。長脖子的姐姐看到兄弟的墳頭頂沒了,她就想起本地的那個說法來了,這纔在墳堆裡扒的。”
“把棗木橛子扒出來這事,沒讓天鏡知道吧?”
“很快就知道了。”小綠說道,““也不知道是讓誰給傳出去的,反正天鏡又帶着她的新男人和小叔子,偷偷地來砸橛子。長脖子的姐姐知道這事沒敢走,一直在那裡給弟弟守墳,天鏡黑夜裡偷偷去墳上鼓搗,讓長脖子的姐姐領着我們村裡幾個青年差點抓住,這些天大概是不敢來了。”
李時問道:“她一個女人,不會沒白沒黑在墳地裡守着吧?”
“哪能呢!爲這事長脖子的姐姐找到村委,村裡安排人排了班,輪流給長脖子看墳,村裡發值班費,從下邊飯店叫菜,一頓飯倆菜。村裡好多婦女都自告奮勇要求去值班,都說天鏡要是再來,拿住她捆起來,先打個半死再送派出所,幾個娘們兒都說好了,要是拿住她,都去一人咬下她一塊肉來,反正是些娘們兒家,咬了白咬!”
李時笑道:“可真夠狠的。”
倆人正在說着,忽然聽到前邊有吵吵嚷嚷的聲音,走進去一看街上站了滿滿的人,裡面站着一個跳腳大罵的女人。
小綠一看到女人就要往裡走:“那就是天鏡,我上去踹她兩腳!”
李時一把拉住她:“看看再說!”
李時雖然拉住小綠,不過自己也有上去把天鏡暴揍一頓的衝動,在自己的感覺裡,男人兇狠毒辣是正常的,因爲男人本來就不是好東西;但是女人是天性溫柔善良的動物,是哺育全人類的母親,怎麼能心腸陰損,手段毒辣呢!
就像大灰狼跑進村裡把小孩叼走,這是很正常的,如果村裡的狗把孩子叼到山溝裡劃開肚子吞吃內臟,這條狗就該活扒皮、點天燈了。
李時仔細端詳端詳天鏡,見她果然是照夫相,因爲相書有云:“男闊金,女闊銀,闊頭姑娘難得尋。”而且不僅僅是那一點毛病。她還長着兩隻大大的眼睛,眼睛大不算毛病,可惜這兩隻眼睛裡邊的眼*是以極端誇張的姿勢外凸的,這種長相或許跟書上描述的“吊睛白額猛虎”有得一比。
女人長這種眼,在相術上又叫露睛,睛黃光散燥兇亡,眼凸神露赴法場,她不克夫誰剋夫。據小綠說她還迫不及待又找了一個新男人,那個男人娶這樣的女人也是倒黴蛋。
不過那個男人在長脖子還沒死就公然跑去跟天鏡睡覺,這是作孽,到時候被剋死也是活該!
天鏡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打扮得又幹淨利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粒光滑飽滿的黃豆,在人圈裡指指戳戳,拍大腿擊巴掌地跳罵。
小綠眼裡噴着熊熊的火苗,攥着拳正在攢勁兒,看樣子只待一聲發令槍響,她就要箭一般竄出去了。
圍着的左鄰右舍全部義憤填膺的模樣,在紛紛亂嚷。
小綠指着天鏡對面一個婦女對李時說:“那就是長脖子的姐姐。”
現在看長脖子的姐姐目瞪口呆的樣子,看來是被天鏡的氣勢一下子給嚇住了,被罵得目瞪口呆。
從天鏡的謾罵之中,李時大致聽明白了天鏡發飆的原因。
原來天鏡要來把村裡的房子賣掉,但是長脖子的姐姐不讓賣,她說即使要賣,也要賣掉後把錢給村委,分發給幫忙守墳的鄉鄰當福利。
於是天鏡就發飆了。
長脖子的姐姐提出在墳裡砸橛子的事,指責天鏡傷天害理。
想不到天鏡的臉皮還真是厚,不但拒不承認是她乾的,還幸災樂禍詛咒剛剛死去的男人長脖子,就是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長脖子的姐姐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大吼一聲:“*娘那逼咧——”這一聲罵,鮮亮亮水靈靈的如在目前,可惜她忘了自己也是女人,真想實施那種行爲,怕是功能也不達標。
她衝上去一把抓住天鏡的頭髮,瘋狂地拽着亂甩。
天鏡頭上吃疼,本能地用兩手捂在頭上,被拽着甩來蕩去。
長脖子的姐姐一旦動手,羣情更加激憤,有幾個婦女早就忍不住了,一見有了帶頭的,馬上撲上去,撕頭髮的撕頭髮,扇耳光的扇耳光,還有諸如窩心腿、黑虎拳一類的全用上了。
小綠也忍不住了,擠進去跟着踹了天鏡好幾腳,以解心頭之恨。
李時知道這些婦女早就對天鏡憋了一肚子痛恨,怕她們打順了手留不住,把天鏡打出什麼毛病來,看看打得差不多了,就上去把她們一個個拉開。
婦女們都拉開了,剩下天鏡癱坐在地上,蓬頭散發,滿臉的血道道,嘴角都有鮮血滲出,這一粒光滑飽滿的黃豆已經完全失去光澤,變得像一蓬衰草經過了無情的踐踏。
李時站在她的面前,問道:“怎麼靜音了,沒電了?”
天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用手背抹一把嘴角上流下來的鮮血,瞪着大眼*怨毒地往上翻着李時,見李時面生得很,還以爲是長脖子的姐姐帶來的:“你們等着,我告你們去!”
李時冷笑一聲:“告什麼,你告誰?”
婦女們頓時紛紛叫道:“就是,誰打你了,你自己跳着罵人磕成那樣。”
“法不責衆,咱們就是都下手了,他能把咱們怎麼樣!”
“不用怕她!”小綠大聲說道,“我二叔在刑警隊,我打個電話,先告這個天鏡上門找事,先把她關起來!”
天鏡膽怯地掃衆人一眼,勉強做出一副強硬的姿態來:“我上法院告,說到天上去,那房子我也得賣。”
李時瞪眼看着這個女人,一霎時真懷疑她的肚子裡是不是真的像書上說的那樣長着狼心狗肺,真令人噁心!一陣反胃涌上來一泡大大的口水,他用舌頭在嘴裡攪和攪和,團成一團“噗”地吐到天鏡臉上。
天鏡感覺臉上好像被人潑上一瓢膠水,她打個激靈,像剛從水裡露出頭似的在臉上抹一把,驚詫地看着李時,心說:“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口水!”
“你告去吧!”李時對天鏡道,“我向你保證你贏不了,你儘管去告,告上三年,耗也耗死你,末後不但拿不到一分錢,訴訟費還得你交!”
“對,對,”衆人附和道,“她要是去打官司,我去找關係,讓她一分錢也拿不到。”
其中一個叫道:“她就是贏了,也一分錢不給她,我還得找黑社會把她和她的後男人全殺死,房子給她燒了!”
對於小人來說,有錢有勢還是有足夠的震懾力的,那個婦女的話讓她徹底崩潰了,小聲嘟囔道:“做人要憑良心——”
一個婦女憤憤地說道:“賊喊捉賊,就憑你也配提良心二字!”
李時對天鏡說:“快滾吧,去法院試試!”
天鏡幾乎要癱軟到地上了,她像只鬥敗的公雞一樣委靡頹唐地往村外走去。
婦女們見天鏡灰溜溜走了,全部長出胸中一口惡氣,心滿意足地討論着“打後感”急匆匆回家做晚飯去了。
李時讓小綠在這裡等自己一下,然後悄悄尾隨天鏡,看看她去了哪裡?
天鏡到了村外無人的地方,果然不出李時的預料,有三個男人在那裡等着她。天鏡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跟三個男人說:“剛纔我都聽明白了,他姐姐馬上就走,她以爲今天就出五七了,沒事了。那死女人一走,村裡就鬆懈下來,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咱們一定要把這事辦了!”
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你放心吧嫂子,那些看墳的又不是整夜在墳地裡看着,就是隔一段時間來巡邏,轉一圈看看沒事就回去喝酒打撲克。既然今天是最後一天,他姐姐又走了,看墳的絕對鬆懈,這是個機會,你放心吧,肯定能弄成。”
“哼哼哼哼!”天鏡抹一把嘴角的血,滿臉獰笑,“咱們不用去早了,就是快十二點的時候去,保準成功!”
一女三男又嘁嘁喳喳完善了計劃,然後鬼鬼祟祟地走了。
李時透過牆壁遠遠地看着,他們密謀的事全部落到耳朵裡。看他們走了,李時心說你們還以爲保準成功,有我在你們保準不會成功!
小綠在原地等着李時,過了好長時間纔看到他走回來,不禁埋怨道:“把我晾在這裡,你幹什麼去了?”
李時神秘地一笑:“我發現今晚有場好戲,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今晚?”小綠問道,“黑燈瞎火的,你想幹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李時故作神秘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咱們還是先去看看長脖子的家吧!”
小綠帶着李時來到長脖子家的外邊的,李時站在門前裡裡外外透視一番,令人失望的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李時看看錶,自語道:“這天都快黑了,丁大哥怎麼還不來?”因爲李時感覺弄這事力不從心,叫來狐狸和黃狗也幫不上什麼,所以打電話給丁寒陽,希望他來幫着研究研究。
這可不是管閒事的問題,因爲自己差點被淹死,這是報仇的事!
“你說的丁大哥是誰,他會法術嗎?”小綠問道。
李時一笑:“就是上次那個要飯的。”
“要飯的?”小綠驚異地瞪大眼睛,“他那麼大年紀了你叫他大哥?”